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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雍宁没想到杨竹竟然单纯天真到当着外人的面,就把这事情说出来,而萧明远是确实不知情。
“老杨养你二十多年,把全部财产留给你,跟亲生父亲没有分别。”陈雍宁有些恼怒地说。
“我知道,我觉得我配不上拥有这么多。”杨竹痛苦地说。
萧明远同情地看着杨竹,却问:“你都配不上,谁配得上?”
“陈叔叔,到底我还有多少事不知道?你们为什么瞒着我?”杨竹沉重地说,她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此刻的复杂心情。
“知道了,对你有好处吗?”陈律师直率地问。
“难道对我就有坏处吗?”杨竹反问。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他指着杨竹严厉地说。
杨竹无话可说,是,如果七年前告诉她,她的确会情绪崩溃,会接受不了,甚至会作出一些无法预料的事情,结局未必比今天知道更好。可是她实在不甘心,悲愤像藤蔓一样勒住了她。
“你从小到大就爱感情用事,这件事我不逼你现在做决定,你回去好好想想。我们不是没你不行,但是不愿意为个站在杨先生对立面的人做嫁衣。”陈律师把话说到这份上,杨竹几乎没有任何退路。
她不答应,就被扣上违逆父亲的帽子,答应了,她完全控制不了事情未来发展的方向。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走进来的人,是戴珊珊。
杨竹抬头看着她,更加感觉自己被架在火上烤,骑虎难下。
“怎么脸色这么差,最近累到了?”戴珊珊看着杨竹心疼地说。
陈律师毫不客气地说:“她知道老杨不是她亲生父亲,我们的事,正跟她商量。”
“你们的计划,你们的宏图伟业,你们的复仇,为什么要跟我有关?你们考虑你们的利益,有没有一丝一毫尊重我的选择?他养我那么多年,不是把我养来当你们的棋子!”杨竹站起来,情绪突然爆发,冲着他们怨恨地吼道。
戴珊珊不免一惊,她看着杨竹长大,还是头一回看到她发这么大脾气,责问陈雍宁:“你说了什么,惹孩子生这么大气!”
“珊姨,我如果不合作,是不是就是我爸的敌人?”杨竹质问道。
“没这个说法啊,你有你的生活,我们大人的恩怨,我们会想办法解决,不过就是希望你顺便帮忙,让事情不要搞得太撕破脸难堪。”戴珊珊解释道。
“逼我跟我亲生母亲做对,叫做不要搞得太撕破脸难堪?”杨竹的怒气更甚于前。
戴珊珊听到这话,立刻变了脸色,道:“但她在传世,是破坏者。”
“那你当初放她进来干什么?你引狼入室的代价,就是要我今天里外不是人?”杨竹的质问一次比一次尖锐。
陈雍宁站起来,喝道:“都闭嘴!”
杨竹拿起自己的包,实在不想再听下去,决定离开。
“杨竹,你给我站住!”陈雍宁指着她,命令道。
杨竹走到门边,冷冷回头看着他,决绝地说:“从今往后,杨家的事情,不劳你管。我会另外委托律师接手!”
“杨先生任先生拿自己的命保你周全,你就只考虑你自己活得自不自由。你认为你正义,你放弃一切回来,伸张正义,你知不知道你任性,多少人跟在你后面收拾残局!杨竹,你走出这个门,杨先生的事跟你就没有关系,你拿着他的财产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陈雍宁气得太阳穴青筋暴起,怒气十足地拍了下茶桌。
杨竹握着门把手,转动了一下,但没有拉开。眼泪“唰”一下涌上鼻子,让她感觉很酸很烫,委屈和无奈灌到骨头里。
戴珊珊看不下去,打断陈雍宁,说:“都给我闭嘴,听我说!小竹,有些事不跟你说,真的是怕你受不了,我们都是你的长辈,谁也不愿意拉你下趟浑水,但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们要是想害你,不用外面的人动手,你连根头发丝都留不下来。我们谁都不是神仙,会犯错,现在的问题是,发布的郎斯代尔石有问题。我查过,矿坑里的郎斯代尔石全被你爸挖走藏起来,这一点我向老陈再三求证过。那个矿坑里冒出的郎斯代尔石,有问题!勘探队不是我们的人,没办法确定怎么回事。”
杨竹把泪水狠狠逼回去,平复了下情绪,问:“虞晚风她们那批郎斯代尔石是假的?”
“是不是假的不好说,传世从来没有卖过假货,我验过他们挖出来的郎斯代尔石,跟你父亲挖出来的石头数据上有区别。红外光谱的谱带异常,呈现1176、1282波束的吸收谱带,无法导热。而你父亲挖出来的郎斯代尔石,1138波束吸收谱带,热导率为0.35卡/厘米·秒·度。其他都一样,只有红外光谱和导热性区别,你父亲昔日研究郎斯代尔石的文件已经遗失,没办法证明做实验比对。郎斯代尔石,世界上还有两个人拥有,如果他们站出来证明传世的石头有问题,你知道传世会有多严重的后果吗?”戴珊珊忧心忡忡地说。
“你们打算怎么做?”杨竹转过身子,认真地问。
“你拿着萧总的股份,以控股股东身份提起董事会动议,任命萧总为副董事长,跟Melissa同等地位。然后,发布停牌公告,宣布无限期推迟郎斯代尔石商业化计划。陈律师和萧总引入D轮融资,等比例增资,我们在这个时候利用D轮投资人将Melissa踢出局。”戴珊珊有条不紊地说。
杨竹艰难地叹气,手心手背都是肉,她真的没有退路,点点头说:“我答应。”
“好孩子,事情过去了,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次当我们欠你个人情,好不好?”戴珊珊走过去,安慰道。
“陈律师,珊姨,我亲生父亲是谁?是谁抛弃了虞晚风,我养父跟虞晚风又是怎么回事?你们如果知道,现在告诉我好不好,我没有什么接受不了,我想知道我自己是谁!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杨竹歇斯底里地说。
陈律师看着杨竹,犹豫了好久,才像挤牙膏一样挤出几句话:“你养父和你亲生父亲是亲兄弟,你亲生父亲叫杨海通,死于2002年,你出生的那一年。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至于恩恩怨怨,恐怕只有你亲生母亲知道了。”
“楚水清若空,遥将碧海通……海通,晚风。”杨竹又想起了养父经常念叨的那首诗,她似乎有一些明白,为何平生不下泪,于此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