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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冷藏送回去,不要再耽搁了!”杨竹有些急躁地说,语气听起来像命令一样。
“快快快!”于铁招呼同事赶紧把担架往运尸车上抬。
这时候张太太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刚想哭的时候,杨竹又问道:“老张最近情绪怎么样?食欲怎么样?”
“脾气不……不太好,没胃口,天天说腰疼肚子痛。”张太太被问得有些结巴。
“跟警方随时保持联系,谢谢配合!”杨竹礼貌地说。
杨竹走到走廊边,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的时候,大刘凑到杨竹身旁,低声问:“杨法医,你给我说句老实话,老张遗体怎么会那样?”
“还没有做尸检,我不能妄下论断。”杨竹微微摇了摇头。
大刘动了动嘴,失望地走回到梁予安身边去。
张太太和她儿子以及一些亲人开始收拾这灵堂,梁予安和大刘则逐一去问他们和老张生前接触过那些人等等基本问题,他们说不上有多配合,但还是尽可能有什么说什么,只是情绪上稍微带着一些怨气。杨竹很能理解他们,当初自己也是这样的态度对待警方,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才理解其中辛酸。
杨竹默默走到门边,给任丹心打电话,电话那头的任丹心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欣喜。
“喂,丹丹,我是竹子,问你个事。”杨竹边压低声音打电话,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嗯,说,什么事情?”任丹心大方地问。
“舒睿当年去世的时候有没有办追悼会?”杨竹小声地问。
“什么?你再问一遍,我没听清!”任丹心大声地问。
“我问,舒睿,当年去世的时候,有没有办追悼会?”杨竹跨出门口,声音稍微大了一点,但还是刻意压着声音问。
“有啊,就在静海市的殡仪馆办的,我们这些高中大学的同学都去了。怎么了?”任丹心回答道,她似乎察觉到杨竹的异常,特意走到个僻静的地方回话。
“谁主办的追悼会?”杨竹追问。
“当然是他伯父啊,就这么一个亲人,你问这些做什么?”任丹心不解地问。
“我刚好在殡仪馆办案,想找他的墓碑祭奠一下,没找到,所以问问你。”杨竹说。
“哦,他的骨灰撒海里去了,他伯父、季明河、周典、肖萧他们几个一起撒的,我没去。跟他都是因为你才熟悉的,据说这是他生前的遗愿。他走都走了,看开些。”任丹心说,她不禁有些担心杨竹。
杨竹叹了口气,说:“哎,没事,算了不说他了。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上你家吃饭吧,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任丹心也兴奋地说。
“晚上见!拜拜!”杨竹挂断了电话。
杨竹看了一眼里面的人,见大家都没注意到她,便自己向停车场走去,再给岳迩打了个电话,想让他帮忙查查殡仪馆档案,当年舒睿的追悼会是否在这里举行。岳迩痛快答应下来,杨竹心里这才稍微安定了一点。
一路开回公安局后,于铁他们已经把老张的遗体放在临时冰库里。
杨竹回到法医中心, 先去办公室查看岳迩发回来的追悼会档案资料,时间、地点、人物、基本介绍一应俱全,舒睿像今天的老张一样,静静躺在水晶棺里,照片上的他如同睡着了一样。
关上电脑,杨竹向楼上解剖室走去,每走一步,心就没来由地慌乱一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悸什么,总之就是感觉很难受,很不舒服。
那张闭着眼睛的脸,总是在她脑海里回旋。
仿佛殡仪馆有一种魔咒,把他封印在她的思绪里。
走到三号解剖室,于铁在用水管冲洗导流槽,导流槽需要定期用酸剂冲洗,否则尸血附着极难清理。解剖室里泛起酸臭味,杨竹把通风开到最大。
“杨法医,今天老张遗体时怎么回事啊?”于铁问。
杨竹随便套了件防护服,戴着手套进临时冰库前说:“我先看看再告诉你!”
过了一会儿,于铁也走进临时冰库,杨竹已经把老张的嘴掰开,指着他的牙龈说:“看看这是什么。”
几条细微的蓝黑色线蜿蜒在牙龈上方,看起来就像是几条黑色寄生虫,于铁抬头看着杨竹,说:“汞线?”
“汞和口腔残渣腐败产物硫化氢作用生成的硫化汞。他身体上本身就有多出因为汞中毒导致的皮肤红疹、溃疡,之后停尸医院太平间,这些破溃处腐化速度比其他身体完好部位要快,血管中血小板已经开始透过血管开始向外渗透,今天早上被装进水晶棺中,水晶棺进行低温保存,这些破溃处的体液渗透暂时停止。等到把他搬出来,回到常温状态时,淋巴液、血小板、血浆、组织液就从破溃处流了出来。”杨竹指着他的手解释道。
“那为什么在太平间的时候没渗透出来呢?”于铁问。
“肯定有,只是不明显,因为这些破溃处的炎症聚集了非常多的淋巴液,这个时候血管的通透性也比较高,他死后这些淋巴液照样往外渗。”杨竹说。
“你说谁会对他下手呢?老张平日里也没招过谁惹过谁,他最近处理的案子,都是鉴定枪械武器,没有跟谁打过什么交道。他家人也说,他没跟谁结梁子。”于铁看着老张的遗体,愣愣地问。
“不是结不结下梁子的问题,而是他可能发现了什么……”杨竹喃喃地说。
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个缓存硬盘是交给老张去修复,会不会是他发现了里面什么秘密?
“小于,你抽一管血先去化验汞含量,今天先到这里。”杨竹匆匆离开了临时冰库。
于铁答应下来,当即照办。
“岳迩,那个缓存硬盘里到底存了什么内容,你有没有找到?”杨竹打电话问岳迩。
岳迩挂了她的电话,通过传声仪回答道:“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当时刚破译完,头特别痛又分不清虚幻现实,我恍惚记得是几十份病历,这是操作者最后一次查阅,看完就删了,但是还没关机所以缓存中还有记录。”
“什么疾病?”杨竹迫切地问。
“cer!都是癌症方面的,我真的只记得这么多了。”岳迩说。
“癌症……癌症?”杨竹自言自语重复了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