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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岳迩动手术,他亲口跟我承认,是他做的。”杨竹低着头,随意踢了踢地上的石头,落寞地说。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梁予安的意料,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你确定没听错?”
杨竹摇摇头,她倒宁愿是自己听错了。
本来杨竹还想跟他谈谈任远的事情,结果梁予安催促道:“早点回去休息,太晚了不安全!”径直向自己的车走去,像是奔赴沙场那么急迫
杨竹见梁予安已经不想聊,便向自己的车走去,刚打开车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竟然是大刘的电话。杨竹摁下接听,对方简明扼要一句话:“到医院来,岳迩的病房,马上!”
大刘这通电话真正打乱杨竹的阵脚,她赶紧上车向医院风驰电掣赶去,梁予安的车就在他前面,两个人为了避开红灯在各种羊肠巷道里穿梭。
赶到医院的时候,里面的场景让杨竹几乎把心堵到了嗓子眼。
在医院外就看到狙击手在高处瞄准岳迩的病房,医院外到处都闪着警车的红蓝光芒,医院大厅里的人几乎被疏散。杨竹冲到岳迩病房前,这里有八名武警,但都把枪械丢在地上。他们上方盘旋着十二架装载武器的无人机,一颗悬浮在空中的红色发光圆形物质,看大家的样子都非常忌惮。
大刘站在走廊边束手无策,梁予安率先跑出电梯,无人机上立刻就有一排子弹发射器对准梁予安。
“岳迩,杨竹来了!”大刘冲着无人机喊道:“你放了谢韭!”
杨竹看着那些发出巨大噪声的无人机,悲哀地想,要是他就这么死了,一辈子都不醒来该有多好。杨竹向着岳迩的病房走去,梁予安毫不犹豫拦住了她,将她向后一拽,喝道:“别去!”
“谢韭被他抓进去当人质了是吗?”杨竹问大刘。
大刘点点头,就在这个时候特警也赶到现场,但还没有立刻上楼。
“小岳,你放谢韭出来,我给你当人质。”杨竹看着无人机说。
梁予安生气地喊:“你疯了,你这是去送死!滚回去!”
杨竹刚向前走了几步,大刘也觉得用杨竹换谢韭这个办法不靠谱,折了一个,还要再折个法医进去,他还是扣住杨竹的肩膀,将她往后拖。
杨竹回头看着他,说:“你们每个人进去都可能送死,我不会。让我去!”
“这个时候你逞什么强!”大刘也气不过吼她。
“他的命是我救的!”杨竹喊道,旋即对着无人机说:“岳迩,你欠我一条命。放了谢韭,让我进来!”
这时候,病房门打开,谢韭走了出来,剑拔弩张的时候,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从打开的门缝里,杨竹看到岳迩靠坐在床上,他也在看着杨竹。皇帝站在门前摇摇尾巴,说:“还不赶紧进来,难道要我尿你一鞋子才会动吗?”
“我会劝服他的!”杨竹恳求大刘。
梁予安和大刘交换了一下眼色,大刘还是放手了。
走进岳迩的病房,关上门的刹那,杨竹感觉像是过了一生一世那么漫长,用尽全身力气把所有的喜乐悲欢都过了一遍,在他全心全意对她的时候,她的心思都放在了别处,等终于回头看到他的时候,她要穿过那些一触即发的枪林弹雨来跟他相见。
皇帝像往常一样趴在地上,自顾自舔爪子,仿佛当外面的世界不存在。
岳迩坐在病床上,脸色还是微微发白,他刚从死神的镰刀下侥幸逃过,带着九死一生的幸运。
杨竹一步一步走到他的床前,旁边的窗户关上并且拉着窗帘,仪器的声音有条不紊地响动着,外面刺耳的无人机轰鸣声,没有一丝人的声音,只有冷冰冰的机器声。
“谢谢你,救我。”岳迩终于开口了。
“不客气,看样子恢复得很好。”杨竹只得这么生分地回答。
“坐!”他抬起插着留置针的右手,指着椅子说。
杨竹轻轻坐下,看着那只被自己握过的手,战栗不安变成了巨大的悲伤。她一直以来都那么难过,到如今,只有更难过。
“上午我听到殷教授说,移植的干细胞已经成活开始裂殖,分化成脑灰质、脑神经、间质,肿瘤毁掉的部分都会重新长回来。属猫的都有九条命,现在剩下八条了。”岳迩笑着说。
皇帝在杨竹背后喵了一句。
“十二生肖里没有猫。”杨竹看着他说。
“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不然真的想好好跟你解释一下。”岳迩说。
“放下武器,我听你解释,想得起什么就跟我说什么,不要为难曾经的同事。”杨竹正色道。
岳迩看了一眼关着的门,说:“殷教授取出了我脑部芯片,其实本来我也打算在下次肿瘤消融的时候取出来,我已经做出了体外神经交互器。幸亏爸爸拿来这个唤醒我,他成功了。我不想被铐住,也不想跟他们解释那么多,至少现在我们还能安安静静说会儿话,别管他们。”
“你怎么任性得像个孩子,他们没有恶意,只是照章办事,毕竟你现在是被立案侦查的嫌疑人。”杨竹劝道。
“有人入侵了我的脑部芯片,让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对,事情都是我做的,但不是出于我本人的意志。按照中国现行的法律,我应该为此承担法律责任吗?”岳迩问。
杨竹语塞,这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她不太懂法律,如果为此承担责任,似乎有失公平,可是必须要有人为这些事情负责。
岳迩看杨竹半天说不出话,继续说:“我的无人机不是对准他们,而是想要杀我的人。我只是利用它们吓唬一下大刘, 省得他叫谢韭把我铐住,我才不要当嫌疑人。老张已经得到芯片,在着手破译,他会还我公道的。”岳迩说罢还撅了下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杨竹揉了揉太阳穴,这个解释还真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叹了口气问:“你实验室的头颅,从哪里弄来的?”
“现在想不起来,不过我做的每件事都记录在皇帝那里,等我恢复一些,我查记录告诉你。”岳迩说。
“赵勇呢?我干爸呢?Eric呢?”杨竹穷追不舍地问。
岳迩看着她,似乎有些失望,眼神落寞地看着她的手,说:“昨天,我梦见你,在我手心里写了字。”
“回答我!”杨竹逼问道。
“原来,你也不相信。”岳迩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巨大的失落,原来都是一场梦,醒来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