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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姐姐,阿司错了.....”跟在裴晏如往回走的时候,小家伙垂着脑袋鹌鹑似的,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小手伸出去,抓住她的衣摆,轻轻的摇晃了下。
裴晏如不为所动,正视着前方,并不搭理。
见她不理会自己,小阿司抿唇,眼底蒙上水雾,鼻尖瞬间红了。
看的明惜心脏仿佛都被揪紧了,她跺了下脚,对着裴晏如道,“姑娘,奴婢先下去准备晚膳。”
眼不见心为净!
裴晏如略颔首,带着小阿司回了意泠院。
不知不觉就到了日落时分,远边的天空呈现橙红一片,夕阳余晖洒落。
美轮美奂。
关上房门,小阿司顿时心中一紧,飞快溜到一处柱子后躲着,探出半个小脑袋看着她,弱下声音,“晏姐姐,我....我没捣乱。”
她,她只是想留下来。
人人羡慕的神医徒弟的身份,于她而言,那不过是她能够活命的地方罢了。
师父很好,但谷内的药童都在私底下笑话她,说她只是个没人要的贱种,是师父心善才让她留下来。
“这儿又不是你的家,你凭什么那么豪横!”
她记事早,四岁的时候,那些个年纪稍长的药童围着她,轻蔑的看她一眼,鄙夷着道。
伺候她起居的婆婆不会这般明说,却会在她看见采购的侍女带回来什么新鲜玩意儿,心生渴望之时,冷不丁说上一句,“你同你师姐又不一样,她家里可是给了很多银子的。”
裴晏如看过去一眼,凤眸微敛,自一旁的桌边落座,不缓不急地开了口,“你可知,你错哪儿了?”
她嗓音清浅,听不出情绪。
“我知道,我知道的,晏姐姐有好多妹妹了,定然不希望我留在这里,只是.....只是....”说着说着,小阿司心底生出酸涩来,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红了眼眶。
为什么命运那么不公平啊。
别人家的孩子都有人疼,为什么就她没有啊!
以前她不懂,会满怀憧憬的想着,兴许她的家里人也会像晏姐姐的家里人一样,等过段时间就会来接她了。
每逢过节,她等在谷口,看着天从蒙蒙亮到大亮,再到夕阳落下,夜幕袭来。
可是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失望攒多了,就没了希望。
但她自私,她故意在谷里闹腾,惹得所有人怕她,惧她,厌恶她。
师父拿她没办法,只得将她送走。
送到晏姐姐身边。
裴晏如心内喟叹一声,垂下的睫羽轻颤了下,起身,浅紫色长裙包裹着姣好的身躯,她行至崩溃大哭的小家伙面前,蹲下身子,张开手臂。
“哇!”
小阿司扑过去,趴在她的肩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晶莹的泪珠一颗颗从眼眶里掉落下来,打湿了肩上的布料。
好一会儿,才听得自耳边散漫的嗓音,“阿司莫不是当小姑娘久了,都忘了自己原本的性别了?嗯?”
话音一落,小阿司浑身僵了下,小嘴一瘪,“好端端的,晏姐姐提这个做什么...”
师父说着女装能保他的命,自小他便是着女装示人,久而久之便习惯了。
裴晏如替人温柔的擦去眼泪,看着那通红的眼睛,耐心道,“我从未说过不能让你留下,但你却用了手段,你哄了明惜带你去了祖母那,是想拿祖母压我?”
“..............”
“你自小聪明,我话里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在这个家里,我不希望看到算计。”
裴晏如说着,看着小家伙不哭了,心知他能听进去,站起身来,“好了,去洗把脸。“
“好。”阿司应了声,慢吞吞往外走,他方走出一段距离,就听见身后传来的话,心头一颤。
“师父让你这身打扮,但并不是让你真的同个小姑娘一般学了哭哭啼啼耍弄心机,男儿自当顶天立地,身处乱世则金戈铁马,保家卫国,若逢盛世,则考取功名,报效祖国,但我只愿,你能够择一件你心中所往之事,为其倾尽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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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堂堂七尺男儿,别死啊!”
裴锦月跪在一边,身子微微前倾,抬手轻拍了拍昏迷的人,目光瞥过一侧他卡在石缝中鲜血淋漓的腿,美眸里浮现担忧。
夜幕笼罩下来,荒草堆里,虫鸣不断。
她醒来时便看到自己压在他身上,索性今夜的月色格外的亮,透过枝叶间的缝隙落下点点月辉,勉强看得清。
就在一刻钟前,他们被逼至山坡,她一个没踩稳拽着他就滚下来了。
但那一瞬间,他.....抱住了她,用身躯替她挡住了很多石头枝桠。
裴锦月抿着唇,低垂着眉眼看他,原来因喝酒使得脸颊通红的人现在闭着眼,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他露出来的手背上有几条血迹挂出来,素色衣衫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不少地方都被尖锐的树枝刮破了,遍体鳞伤。
四周的树长得极为茂密,自上面看,阴森森的一片,全然不知多深。
听见声音,云九鹤微微撑开眼皮,对上那双溢满担忧的眸,唇角扬了下,“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他微一动,自腿部传来剧痛,云九鹤脸色又白了一分,额上冒出汗来。
他的腿......
“我没事,你的腿需要马上看大夫,我把石头搬开,你忍着点疼啊。”
她看着有些血迹粘在裤脚上凝固了,她搬动石头必然会带动裤摆,拉扯了伤口定然极疼。
“好,我不怕疼的。”
云九鹤勉强带出一抹笑来,指尖暗暗扣紧了地面。
裴锦月双拳攥紧了,看着那孩童般大小的石头,心底的小人在呐喊,她伸手扒住石头两角,猛地一个用力!
“好.......好重!”
裴锦月咬紧牙关,身子往后仰,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外使劲!
大力出奇迹!
云九鹤看着,忽地“嘭”的一声,裴锦月手一滑,整个人栽倒在地上。
满身泥泞。
“锦月姑娘!”云九鹤倏地撑起身子,手掌按在地上,连有石子压进伤口也浑然不觉。
那一摔,定然很疼吧?
“啧,本姑娘真是笨死了,等着。”裴锦月摔在地上,一眼看到不远处的长树枝,眸中闪过懊恼之色,拍了拍裙摆起身,走过去捡起来,放在手中轻掰了下。
嗯,硬的很。
云九鹤:“?”
他都这样了,她总不能趁他病要他命吧?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