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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
虽是生辰,但老太太没有邀请其他人来,想着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吃顿饭便是了,但看着从外一箱一箱运进来的贺礼,陷入了沉默。
冯嬷嬷看着那手忙脚乱,清点礼物点到手软了的杨博,没忍住笑,边朝老太太开口,“太傅大人对姑娘是真的上心,这一大早各家的礼物都来了,但瞧着多数出自太傅府呢。”
也不知太傅大人是如何说的,光礼到人不到,倒是合了她们的心思。
往年裴府昌盛之时,来送礼的也多,但自打夫人将军走后,逢上过节的日子,裴府便关上门,不受礼,那便也不用回礼。
老太太揉了揉眉心,那小子在府里待过三年,与泠姐儿关系最是亲密,她原瞧着总觉着不妥,不让泠姐儿同人一起,私底下规劝多次。
却没想,现在裴府还得倚仗他。
这番若是见面,却是尴尬。
“不过太傅大人礼到了人却没来,可惜了,今日您给姑娘准备了那般漂亮的衣裳。”冯嬷嬷上前去问了杨博,听人说太傅大人只派了下属来送礼,但人没来,心下难掩失望,回来道。
门口,杨博数着数着精神抖擞,这太傅大人可真是财大气粗,一大早就来送了,他自寅时开始便被吵醒,到现在都没合过眼,也不敢合眼,生怕点错了得重来一遍。
那可是个大工程。
人没来?
听到这话,老太太眉头微皱,浑浊的眸子望着门口,莫不是....不愿意来?
到底三年前将人赶出去,折了他的面子.....
这般想着,却听门口传来,“太傅大人到!”
众人闻声去看,看清那跨进门之人的容貌,不少丫鬟眼底难掩惊艳之色,直愣愣的呆在那。
太傅大人……着实好看极了!
男子着暖白圆领袍,袖上以银线勾勒出栩栩如生的鹤,身量颀长,俊美无俦的脸上五官精致,棱角分明,踩着长靴往里头走。
很快,周围跪了一地的人,“奴婢参见太傅大人!”
“臣妇参见太傅大人。”老太君垂眸,俯身正欲行礼,面前伸过来一只手,虚扶了她一把,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老太君请起。”
元千站在自家大人身后,朝着老太太拱了下手以示敬意。
老太太站起身,沈于渊同老太太简单唠上两句,便抽身去了意泠院,徒留元千面对两个老人。
元千心内泪崩,面上带笑,“老太君,听闻您爱喝茶,大人特意命我带来了上好的云雾茶,色绿香浓,请老太君一品。”
他太难了。
老太太没动,看着元千捧在手里的茶,见少年神色不似作假,方才接过来,嗓音不轻不重的开口,“太傅大人有心了。”
元千摇头,叭叭的道,“应该的应该的。”
可不是,掏出府里头最好的茶,然后自个儿去见裴姑娘,把他扔下应付老太太,这份心,真重。
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了都。
意泠院。
沈于渊跨过垂花门,一眼便看到那站在一处的几位姑娘中的自家姑娘,目光微顿。
她今日穿的粉粉嫩嫩的,多了些女儿家的俏丽,这会儿正偏头和妹妹们说着什么,唇角上扬,嵌着梨涡的浅笑,连带着神色都带着柔和极了。
旁边跟着小厮,那一声传唤,瞬间吸引来几位姑娘的注意。
对上那道深邃眼瞳,裴晏如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来,又想打人又有些想笑。
天蒙蒙亮时,她素来浅眠,感觉到床边熟悉的气息,睁开眼。
男人端坐在一侧,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帘子,俊脸在面前展现,他穿的整整齐齐,脸上挂着浅笑,俊美的晃花人眼。
裴晏如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下意识摸上他的脸,带着微凉,她捏了把,软的,有点热了,嗯,是真的。
她侧眸去看帘子外面,丫鬟们有些小动静,但没来吵她,想来是时候还早,她困得迷糊,但这会儿又有些精神了,“你这般早来做什么?”
这么一大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暗杀她的。
他身子微微往下倾,裴晏如心顿时不静了,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握住了,心生了几分紧张,“你做什么?”
这会儿丫鬟都已经起来了,若是屋子里传出什么动静,定会引来明惜她们。
她正胡思乱想着,温热的吻在额上落下,低沉动听的嗓音自头顶响起,带着他惯有的霸道,“阿泠,生辰快乐。”
她的生辰,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听到的第一声祝福,是他所说。
裴晏如回过神,眯起眼又看了人一眼,打了个哈欠。
害得她都没睡好。
虽这么想着,但到底是欢喜的,自他进府后第二年起她的生日他总会偷偷溜进来,又怕惊到她,弄出点动静来让她醒来,然后亲口对她说声生辰快乐才肯离去。
她不知道的是,因那时她的生辰身边总是围着许多人,无名无份的少年白日里根本没机会在她面前将话说出口,他却又不甘心,躲在墙角后暗戳戳盯着那些人,彻夜翻转,想出这么个办法来。
忽然衣袖被扯了扯,裴晏如回头,见裴锦月眉头一挑,朝她眨了眨眼,“............”
果然,下一秒,就听得清清朗朗的女声扬起,“允禾,咱先走,一大早还没去向祖母问安呢。”
话落,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互相挽着走远了。
其他跟着来的丫鬟也一下散了,明惜和明心很有眼力见的撤离屠狗现场。
偌大的院子里,一下只剩下了他们。
裴晏如行至石桌旁坐下,见沈于渊非常自然的掀袍坐下,托腮去看他,“你不是前阵子同我说要南下?怎么五月了还没启程?”
她本以为他那时和她说是即将启程,提前几天同她告知一声,但这么多天过去了,他还在?
沈于渊细细瞧着小姑娘认真的神色,一副你怎么还没走的表情,若不是眼神里只是单纯的疑惑,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还如那时一般避他如蛇蝎。
不过——
“唔,你这是做什么??”裴晏如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小脸腾的红了,“快撒手,脸都给你捏红了。”
好端端的捏她脸做什么!换了旁人她自是要怒的,但他......她没由来的思绪跳转,他的指尖上略带薄茧,刮过皮肤时痒痒的,却并不难受,“……”
对面,沈于渊单手撑在下颚看着,漆黑的眼底浮现点儿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