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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如垂眸,嗓音浅淡,“在下恭送两位殿下。”
见两位皇子都走了,喻腾留着也不是,也不想多丢脸,拂袖离去。
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
不远处。
元千深深叹了口气。
大人又错过了在裴姑娘面前表现的好机会。
人群散去,裴晏如轻轻撩起锥帽,正松出去一口气,却在抬眼的瞬间,微愣。
她倒是没想到沈于渊会站在这。
她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伞下的男人,他着一袭墨色锦袍,交领上衣织着鹤纹,袖边以银线绣着,浑身透着矜贵,玉冠束发,有风吹来,发丝飞舞,油纸伞下那张出色的容颜俊逸出尘,宛若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那双眸,似乎只有她一人。
带着柔情和温润。
裴晏如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个颜狗,但这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一句话,这美色,她可以!
咳咳。
既然人都在跟前了,那自然没有视若无睹的道理,她抬脚走过去。
不等她开口,程严慢吞吞的声音传来,“这是谁?你男人?”
裴晏如脚步一顿,偏听见的不只有她。
裴晏如脑海中当机了一秒,正想说什么,沈于渊自然的走过来,牵住她的手,看向程严的眼神讳莫如深,缓缓开腔,“程公子,介绍一下,这是我未过门的娘子。”
娘子……
一旁,元千嘴角疯狂上扬,不愧是大人!
裴晏如:“……”
程严:“……”
程严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忽而敛下眸往回走了。
他不和当官的认识。
裴晏如虽不知程严为何对当官的这么厌恶,但她尊重他的选择,只回头看向沈于渊,“等开业那天,请你来看。”
沈于渊对铺子开张并不感兴趣,但对小姑娘开的还有几分兴趣,闻言略点了点头,“是做什么的?”
裴晏如弯唇一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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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幽蓝色的天空上点缀着繁星,本是静静的夜,但却格外不平静。
有皇宫侍卫从大街穿过,举着火把,一张张冷漠的脸上带着禁卫惯有的麻木不仁。
裴府灯火通明,明惜着急的在门口来回踱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双手紧扣着。
裴家三位姑娘都在,裴锦月寒着脸,眉宇间宛若结了寒霜,猛地攥拳,抬脚就要出去。
见状,云九鹤一惊,忙把人拦下来,“锦月姑娘,不可!”
“不可什么不可,我祖母被带走,难不成要我眼睁睁看着祖母去死不成!”
着急之下,裴锦月也懒得管什么尊卑礼仪,朝着人大吼。
她自认从没有做过对不起墨国的事,她爹娘都死在战场,裴府满门为墨国做的难道还不多么!
裴锦月沉下脸,眼底漆黑一片,带着血腥和狠厉。
自战场上磨练下的血气瞬间爆发,气势逼人。
云九鹤心头微震,却说不出话来。
他虽不是墨国人,却在墨国生活了很多年,听说过很多关于裴将军府的故事。
老太君原育有三子,除了嫡长子一系生的都是女儿,另外两脉都是男儿,但裴家老二,老三,以及裴府所有男眷,几乎都死在了战场之上!
边境洒满了裴府男眷的鲜血,但他们的死换来的却是皇帝的质疑和赶尽杀绝。
裴锦月忽地笑了,笑得眼睛泛着水光,奔溃又绝望,“爹娘死了,堂哥们也都死了,年仅十四岁的堂弟.....他还那么小就残了双腿,终身成为废人,这些!”
说到这里,裴锦月仰头看着云九鹤,双眸通红,撕扯着声音,“这些我不恨,我们生在墨国,生在将门,保家卫国是我们的责任,可凭什么....凭什么啊.....!”
凭什么要这么对她们。
裴锦月捂住脸,她刻意去忘掉的画面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她就站在那。
亲眼看着堂哥们的鲜血染红了那片暗红的土地,他们的头颅被当作战利品在敌国将领手中,被当作炫耀的资本,肆意凌辱,他们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每当午夜梦回,她都做噩梦,怕出一身冷汗。
她怕孤单一人,怕什么都没了,怕有一天她苟延残喘的活着,但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座座亲人的坟墓!
她不傻,这番皇帝叫祖母进宫,便不是她们裴府的错,但凡说不清楚,那随随便便关上几天,以祖母的身子怎么熬得过去!
裴锦月脑海中的弦崩断,蹲下身子把头埋在臂弯里,眼泪不住的滚落。
裴允禾跟着落泪,跑过去抱住裴锦月,颤着声音,小脸上满是不知所措,“二姐姐,没事的,嫡姐一定有办法的,对,一定有办法的。”
她不懂为什么祖母会被抓走,但素来坚强的二姐姐竟然都哭了。
那定然是事情很严重。
裴落姝红了眼眶,微垂眸,眼泪自眼中掉落。
邵昱珩站在裴落姝身后,眼底划过一抹心疼,抬了抬手,又放下手,欲言又止。
裴晏如回府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身子僵住。
所有人面色凝重,而坚强活泼的锦月、神经大条的允禾、柔弱却心性稳重的姝儿都落了泪。
见她回来,明惜立刻冲过来,急忙道,“姑娘,老夫人被带走了,说是陆府一纸御状告到了陛下面前,林家人在宫门外以死相逼,说是,说是姑娘您害死了林姑娘!”
裴晏如抿唇,“好了,别急。”
她早猜到会有那么一出,但却未曾想过,府里会闹成这样。
云九鹤见着裴晏如,眼底划过一抹复杂之色。
在云澜阁一事他事后找人去查了,在那间房的床底下找到了快饿昏过去的侍卫,此事是宋家人布的局没错,但也是这裴大姑娘故意将计就计,这才闹了那么一出。
目的应是为了三姑娘的婚约一事,现在婚约解除了,却让裴府陷入更大的绝境。
不可谓不鲁莽!
便是他都知道,现在裴府如履薄冰,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裴锦月也看见了回来的裴晏如,站起身脚步慌乱着走过去,双手搭上裴晏如的手臂,带上了哭腔,“阿姐,现在怎么办?祖母被带走了,你能不能.....”去求求太傅大人。
她瞳孔微震,收了音,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
她不能说那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