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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再醒来的时候,身边乱七八糟堆着一大堆姑娘,娇笑着,扇着手帕,胭脂水粉气息极重,他跟个乱入的毛孩子似的,好不容易冲出人群,也算是捡回来了一条命。
裴晏如没注意到元千的异样,见元安这般问,“不了,我还有事。”
听着身后逐渐走近的脚步声,裴晏如越过两人,没入人群。
今日正好出来了,便去看看铺子好了。
见女子的身影消失,元安迎上自家大人,没了刚刚的散漫,恭恭敬敬道,“大人。”
沈于渊目光落在不远处,知晓她的去向,收回视线,淡声问,“嗯,事情可解决了?”
闻言,元安神色肃穆,“回大人的话,金玉楼的密探已经抓住了。”
沈于渊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金玉楼。
一大早,元千便收到了消息,大兴国密探从某位大人手里拿到了王城布防图,正准备假扮寻常百姓离城。
但正好到了晌午,今日太阳出的大,密探以为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便充当顾客进了金玉楼用膳。
沈于渊带着一些人埋伏在此,逮了个正着。
“嗯,严加看管,别让人死了。”沈于渊眉眼淡漠下来,抬脚往前走。
“是。”
元千回过神来,跟着应了声,看着鱼龙混杂的街道,眼底划过一抹疑惑,问了句,“大人不回府吗?”
按照往常来说,事情解决了,大人又不喜晒太阳,通常都是回府里批阅公文。
沈于渊淡眸瞥过去,元千顿时噤声。
他傻了。
裴姑娘都在外头呢。
大人回去干什么。
元安还是难得能跟在大人身边,和元千并肩走在一起,感觉挺新奇的,四下去望,时不时和元千说下话,见着个摊子上卖的,来了兴趣,“对了,那是什么东西呀,好多姑娘围着哦?”
元千顺着视线看过去,翻了个白眼,“那是香包,看样子就知道了啊,你眼睛白长了?”
“不是啊,我只是想知道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香,好不好闻嘛。”
元安只是顺嘴一提。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
元千眸子微动了下,侧眸去看,心下呢喃,香包……
他现在都快忘了那个女刺客身上的香味了,不过他相信,只要让他再闻到,他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几人步行至北街,中途元千买了把伞,替沈于渊遮着,打发元安回府审问,耳根子才清净下来,两人刚刚走到一处新起来的建筑物面前,看着围在那的人群,元千心头微跳。
那不是裴姑娘的地方?
这周围的铺子都拆干净了,整合在一起新起来了一家铺子,但那其中有些铺子还是他亲手收来的,哪能不知道。
人群之中,剑拔弩张。
“我告诉你!就算你拿着契约也没用,这块地本殿看上了就是本殿的东西,没有本殿的允许,谁也不能在这块地上动土!”
身着复杂纹样华服的男子颐指气使,略显肥胖的脸上堆积着横肉,挤压成一条线的眼睛瞪着,瞧着有几分滑稽,短肉手指指着裴晏如,叫嚣道。
正是当朝十皇子,萧永阳。
而他旁边,站着过分削瘦的男子,穿着交领蓝袍,宽大的袖子套在扁平身躯上,像是久卧病榻,是十二皇子萧景阳,萧景阳还算俊逸的脸上浮现为难,“皇兄,这是这位公子的铺子,我等身为皇室,切不能做以权压人之事。”
话虽这么说着,但男子脸上却没几分愧色,眼底透着属于皇族的倨傲。
裴晏如身前站着红云楼的小厮,见状,小厮正想开口却被裴晏如拦住了,她扫过面前两人,不缓不急地开了口,“两位皇子殿下,便是京城,也有京城的规矩,在下循规蹈矩的盖商铺从商,确实不知原还有土地私占一事。”
墨国皇室权力虽大,但下还分六部,土地归户部管理。
买卖交易,银钱两讫,便是告到皇帝那里,理也在她这里。
萧永阳一拂袖,摆出蛮不讲理的架势,“放肆,本殿乃皇室中人,这片地多少钱,你且说个数,本殿用十倍价格买下你这破铺子。”
说着,萧永阳微抬高双下巴,眯缝眼瞧人,“算是便宜你了。”
裴晏如嘴角轻扯,“哦?殿下所言当真?”
闻言,旁边红云楼的小厮神色微变,“公子.....”
主子吩咐了,无论怎么样都要护住这里,虽然这位公子是这个铺子的主人,但主子那里他不好交代啊!
裴晏如轻斥了声,让小厮闭了嘴,抬眼看向愣住的两位皇子。
萧景阳率先反应过来,病态白皙的脸上露出抹自以为善意的笑来,“公子且放心,我等身为皇室中人,自然一言九鼎,断没有临时变卦的道理。”
说完,萧景阳控制不住咳嗽几声,连带着身躯都跟着微微颤抖。
隔着面纱,裴晏如看不清萧景阳的脸色,但听这咳嗽声,似乎命不久矣?
萧永阳回过神来,扶着皇弟,低声关心了几句,见萧景阳朝自己摇头,这才抬头看向裴晏如,自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威慑力,心下洋洋自得,开口道,“算你识相,本殿自然说话算数,你且报个数来。”
看这遮遮掩掩的样子,应该不是京城人士,没见识的乡下佬想来也不会报出多高的价格来。
他的私库里应该能拿的出来。
裴晏如嘴角浮现笑容,昂首看了眼还未完全竣工的铺子,眉梢微挑了下,缓缓开口,“这乃是木匠之首程严先生亲手所建,价值自是不必我多说,加上安公子的亲手设计,看在皇子殿下的身份上,只用五百万两银子,十倍的话便是五千万两?”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这....五百万两已是昂贵极了,五千万两,真金白银!便是国库短时间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吧?”
“那程严我听说过,这几年都不曾出手,他的手艺有价无市,但那安公子又是谁?”
有人疑惑不解。
程严名声在外,听说过的人数不胜数,在场也有名流富商,比之有所耳闻的普通民众,他们都曾见过程严真面目。
人群之中,有人轻呵了声,站出来,目露嘲讽,“这位公子莫不是在开玩笑,程老早已放话,此生再不碰木工,这建筑从外看来,构造确实精妙,但依在下看来,比之程老的手艺还差些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