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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含笑道:“现在没有成功,自然不能轻易告诉你的。最迟明天,你就能知道结果了。”
凤千寻狐疑的看着一脸自信满满的莫离,自然是有些不相信的。
可不管她怎么死缠烂打,撒娇发痴的去问,莫离都不松口告诉她。
与此同时,陈氏正在启园之中抹眼泪。
原本陈氏从千秋阁回去启园之后就心急火燎的想要去找凤启明,却不想凤启明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不见任何人。
眼瞧着都到了掌灯时分了,也不见出来用膳,可是给陈氏着急的不得了,却无可奈何。
门“吱呀”一声开了,陈氏慌乱抬头,却看见进来的是婢女芳草和青草,眼眸中的失望之色掩饰不住。
芳草跟在陈氏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瞧见陈氏这样子就知道陈氏心头在想些什么,忙宽慰道:“大少奶奶不要着急,许是大少爷今儿个是在朝廷上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才会如此疏远冷落大少奶奶的。想必过一会儿,大少爷就知道大少奶奶的好了。”
青草将手中捧着的燕窝粥放在桌上,小心的拿了出来,放在陈氏面前,含笑道:“大少奶奶,您今儿个从千秋阁回来之后心情就不是很好,也没有用晚膳,这燕窝,可是新鲜炖好的呢。还是昨儿个大少爷拿回来的,特别吩咐奴婢每天炖给大少奶奶服用。争取啊,早日给大少爷添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呢。”
孩子是陈氏的心病,在千秋阁发生的事情也没有说给这两个婢女听,如今听着青草如此言说,心头就越发的难过了,没好气的道:“瞎说什么呢?明知道我伤了身子,一时半会儿的不能好了,你还特别这样说,是巴不得早点气死我,你好做填房吗?”
陈氏驭下向来宽厚,甚少如此发脾气,更不必说是这样的无名火。
青草被陈氏突然发难吓了一跳,慌乱跪下,抬手就毫不犹豫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口中急忙道:“奴婢失言,求大少奶奶恕罪。”
芳草面上也露出一抹惊讶之色,随即皱了皱眉,靠近陈氏,压低了声音道:“主子,这是怎么了?可是今儿个去千秋阁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什么?奴婢听说今儿个大太太去了老夫人那边。可是大太太又在提为大爷纳妾的事情?”
听闻此话,芳草全身哆嗦了一下,带着几分惊慌失措的看了看陈氏。
心里想着,若果真是这样,那自己还真的是撞在了枪口之上。
陈氏素来是一个自控能力很强的人,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调整了过来,轻轻的叹了口气,面带愧疚的看了青草一眼,道:“你起来吧。是我自个儿心情不好,倒是连累你受委屈了。”
青草的眼圈儿陡然就红了起来,抹了一把眼泪,忙道:“奴婢不委屈,奴婢一点儿都不委屈,只要是能让大少奶奶消气,让奴婢做些什么,奴婢都愿意的。”
青草是个不怕事的性子,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又凑到了陈氏身边,带着几分讨好的道:“其实,就算这件事是真的,大少奶奶也不必如此神奇。咱们爷对大少奶奶情深意重,自然不会同意抬了小的进来。这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吗?就算是老夫人,心里也是心疼大爷的,定然不会逼迫大爷。如今最为要紧的,就是养好了自个儿的身子。”
青草一边说,一边将温度正好的燕窝粥放在了陈氏手中。
陈氏是真的没胃口,可看着青草一脸期待的样子,也不忍心让青草失望,轻轻叹了口气,接了过来,三两口喝光了。
青草欣喜的将空碗接了过来,含笑道:“就应该这样才好呢。大少奶奶也不必太过于灰心了。虽说您是伤了身子,一时半会儿不能好,可到底还是有希望的。再说了,四小姐给大少奶奶的药方,大少奶奶也是一直在吃着呢。想必,很快就能有效果了。即便是果真会有新人进府,那也得恭恭敬敬的叫您一声大奶奶。”
陈氏怔忡的点头,突然抬头,目光森森的看着芳草,道:“我之前让你打探的事情打探得如何了?”
芳草压低了声音道:“奴婢派人拿着方子去了好几个地方的药店,找了各地出名的妇科圣手瞧了,大家都说,那一副方子的确是能改善女子的体质,有助于受孕。对于大少奶奶这样的情况,是最为合适的了。可奴婢琢磨着,大少奶奶也服用了这好些日子了,指不定已经有了动静而不自知呢?”
芳草的话还没有说完,青草就已经冒冒失失的笑道:“既然如此,那奴婢这就去找个郎中来为大少奶奶把脉。”
青草还没有走出房间门,就被陈氏严厉的呵斥了,十分不悦的道:“在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身体有问题吗?眼巴巴的即刻去找了大夫过来诊脉?若果真有了,那也无法挽回如今的局面了。那妾,是抬定了。”
“大爷都没有松口,就算是老夫人和大太太肯,也办不到啊。青草快人快语的说出了心中所想,陈氏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叹了口气,道:“燕窝还有没有?”
“有呢,还有一盅在小火煨着,想着入睡前给您送过来。”芳草皱眉,随即道:“大少奶奶可是惦记着大少爷,想要给大少爷送过去?”
陈氏的眉心突突的跳着疼得厉害,略疲惫的点了点头,道:“再准备两个小菜,温一壶好酒,要用我嫁过来的时候带着的醉万年。去准备吧。我一会儿去书房。青草,帮我沐浴更衣。”
青草其实不懂,为什么只是去一趟书房探望凤启明,就搞得好像是去侍寝一样的隆重。
还动用了醉万年,那可是平日里大爷求着大少奶奶,都不肯给一口喝的醉万年啊。
想开口问,却又觉得此刻房间里的气氛实在是压抑得不得了,让青草害怕。
芳草倒是看懂了,也是不敢吭声,低眉顺眼的就去准备了,依着陈氏的做菜习惯准备了两个凤启明爱吃的小菜,都装在了食盒中。
刚拿到陈氏的房间门口,就看见陈氏打扮一新走了出来,那光彩照人的模样,根本就看不出来如今的陈氏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陈氏很少着意打扮,这样一打扮起来,倒是让芳草都有些看呆了。
“怎么,这就不认识了吗?”面对芳草呆愣的样子,陈氏倒是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芳草随即反应了过来,忙摇头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大少奶奶今儿个真漂亮。想必大爷瞧见了,也是欢喜的。”
陈氏苦笑道:“若他果真会欢喜,我也不必将自己打扮成如此模样了。”
陈氏眼眸之中闪现而出的那一抹落寞也是足够的让人心疼,只是不知道今儿个的凤启明看了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芳草的眉头都随着陈氏的言语皱了起来,带着几分急切的道:“不会的,大少奶奶,大爷定然会喜欢的。大爷和大少奶奶夫妻情深,整个凤家大院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大少奶奶莫要太过于着急了。”
陈氏心头苦笑,却不忍再拒绝芳草的好意,毕竟这也是跟了自己这样多年忠心耿耿的丫头了。
如此想着,陈氏抬手接过芳草手中的食盒,含笑道:“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青草极没眼色,还以为陈氏是不想让芳草伺候在身边,只带着她一个人。
带着几分雀跃的将陈氏手中的食盒拿了过来,嘟囔道:“芳草你也真的是,这食盒这么沉重,你怎么能让大少奶奶亲自拎着呢。”
陈氏瞥了青草一眼,青草就好像是在冰窖之中打了个滚儿一样的寒冷,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抱了抱手臂,皱眉道:“奇怪,这天儿明明就不冷啊,怎么一下子感觉好冷的样子了。”
青草的蠢样子已经让芳草不忍直视,默不作声的拉过青草,将侍兰手中拎着的食盒劈手夺了过来重新交给了陈氏,对着陈氏歉意的笑了笑就拖着青草走了。
两个人离去的速度十分的快,老远都还能听见青草在愤愤不平的嚷嚷,说芳草太过于好大喜功,不喜欢别人在主子面前邀功。
听着这话,芳草只觉得心头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只觉得后背陈氏的眸光锐利如刀,险些要将两个人撕了去……
不过此刻的陈氏的所有注意力都在书房里的凤启明的身上,再也匀不出多的时间和精力给自己的这两个颇让人头疼的丫头。
芳草和青草一走,九曲回廊之上就只有陈氏一个人的身影。
月光如水,那些树木斑驳的影子稀稀拉拉的印在墙上和地上,也印在了陈氏的身上,如同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将陈氏彻彻底底的笼罩了起来。
似乎,找不到方向,寻不到出路。
夜间的启园万籁俱静,安静的让陈氏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陈氏轻轻的吞了口唾沫,抬脚往书房走去。
从卧室到书房这一段不算远的距离,陈氏硬生生的走了一刻钟那么久。
站在书房门口,透过门缝看见里头昏黄的灯光,陈氏的心就是一阵抽疼。
灯光太暗伤眼睛,凤启明平日里就已经十分辛劳了,加上还要操心府里的事情,是心力交瘁,若眼睛还有什么问题,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若平日里,陈氏也一定是不管不顾的就打开门走进去替凤启明将灯挑亮了,可如今……
陈氏站在门口,安静的听着自己的呼吸声,感受着食盒里面传出来的食物的温度和香味儿,脑海里正在天人交战!
如同青草所言,这些年来,凤启明对陈氏一直是礼敬有加,别说是冷落了,就连大声说话也是没有的。
就算偶尔有分歧,也一定是凤启明对陈氏让步。
众人都以为是陈氏高攀了凤启明,只有凤启明和陈氏才知道,陈氏是凤启明费劲千辛万苦才追到手的夫人。
也正因为如此,这一次凤启明对陈氏的冷落,才让陈氏心头浮现出了恐慌。
在门口犹豫了许久,陈氏最终还是选择叩响了凤启明的门。
叩第一遍,没有任何反应,陈氏的一张脸就已经羞窘得通红。
叩第二遍,还是没有应答,陈氏的身子都开始在微微颤抖了。
叩第三遍,还没有等陈氏开始失望,凤启明淡漠如水的声音就想了起来:“进!”
这是第一次,凤启明明知道门外的人是陈氏,却没有用敬语。
好在如今的陈氏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没有和凤启明计较这些,反而是越发殷勤的对着凤启明笑得谄媚。
一阵香风佛过,凤启明就知道陈氏已经到了身边。
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攀上自己的肩头,凤启明的身子就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堂堂七尺男儿此刻不得不依靠咬着自己的嘴唇来控制情绪。
天知道,他一回家就想要将陈氏拥入怀中,听着她软语呢哝。
可他不能,今天,他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和陈氏说清楚……
陈氏明显的感觉到凤启明的身体柔软了一瞬然后继续变得僵硬,心头突突一跳,鼻头一酸就要掉下泪来:“相公,妾身做错了什么吗?惹得相公对妾身如此冷漠?”
凤启明的情绪剧烈波动着,狠狠的咬了咬唇,借着那一股刺痛和血腥味儿让自己回过神来,转身抬头看着陈氏,带着一抹痛心的道:“夫人……”
原本以为不能得到任何回应,却不想竟然听到了凤启明的声音,陈氏又惊又喜,竟然没有发觉凤启明声音中的不对劲,欣喜的弯腰抱着凤启明,一张纷嫩可人的脸蛋儿在凤启明脖子边上轻轻磨蹭着,带着一抹娇羞的低声道:“相公……”
陈氏在众人面前都是一副冷淡高贵的样子,可在凤启明面前却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娇憨。
陈氏知道,若自己好言好语的去问,一定问不出个所以然,还不如借着撒娇的机会问出口,也好知道自己究竟是错在了哪里。
如此想着,陈氏的声音也就放的越发的绵软了起来。
凤启明心头没来由的烦躁了起来,猛然起身,将身后趴在肩膀上的陈氏撞了一个趔趄,带着几分惊讶和委屈的道:“相公,你这是做什么?”
凤启明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也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让自己去看陈氏头上带着的那一副梅兰竹菊的发簪。
可人的心思就是这样的奇怪,越发的控制着不想要去看,也就越发的想要看的清楚。
陈氏的心头突突直跳,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小声道:“相公这是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凤启明冷笑道:“陈书艳,你果真是不知道吗?”
冰冷的称呼让陈氏的手脚也随之变得冰凉了起来,自从两个人认识到现在,凤启明还是第一次连名带姓的称呼陈氏,这让陈氏心头的恐慌更甚,眼眸中也不免的浮现出了一抹雾气,哽咽道:“相公,妾身做错了什么,相公可以直接说。可相公这样什么都不说,就相当于是给妾身判了死刑,妾身不服。也没有办法服!”
“你……”凤启明的声音软了下来,一步靠近了陈氏,压低了声音道:“让我如何是好?”
借着身形高大的掩饰,凤启明轻而易举的拿到了陈氏头上的梅兰竹菊发簪,拿在手中把玩着。
只觉得入手沉甸甸的,做工也是十分的细致精巧,用料考究就更加不必说了。
若非如此,也不能让陈氏如此钟爱,时时刻刻要戴在头上。
头上瞬间轻了的感觉让陈氏的心反而沉重了起来,眉心更是不由自主的就皱了起来,大着胆子试探道:“相公,你这是做什么?这一套发簪,可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呀?莫非,相公是忘记了我们这些年是如何走过来了的吗?”
凤启明唇角浮现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不无讽刺的道:“原来,夫人还记得这些年我们走的是如何的艰难?”
陈氏再大意,也已经发现了凤启明的问题,强笑道:“相公这话说的,和相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妾身都历历在目。妾身还记得,相公不喜欢如此昏黄的灯光,喜欢亮一点的。”
陈氏说着,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小心的将油灯里面的灯芯挑出来了一些,然后走到带过来的食盒边上,无比温柔的将里面的小菜都取了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香味儿一瞬间就在房间里弥漫开来,透出让人食指大动的味道。
凤启明略带痛苦的闭了闭眼,似乎不知道应该要如何面对陈氏。
陈氏苦笑着将碗筷摆好,满含期待的看着凤启明,带着几分乞求的道:“妾身知道相公心里有很多话想要对我说,妾身也有许多话想要对相公说。可不管怎么样,还请相公先用膳好吗?这些都是相公素来最喜欢吃的小菜,还有你昨儿个带回来的燕窝。丫头们一共做了两碗,一碗是你的,一碗是我的。”
陈氏温柔的声音让凤启明心头越发的烦躁了,想要开口拒绝这一瞬间的温情的时候,却被陈氏看穿了这一刻心头的想法,忙阻拦道:“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禁食时间了。相公如此刻不用,今儿个可就没办法用膳了。就算是妾身求相公,先用过膳,再问那些问题,好吗?”
凤启明的眸光逐渐变得温柔,也有了那么些许不坚定,半晌,还是略带几分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在了桌子边上,看着陈氏细心的为自己布菜。
凤启明用膳十分挑剔,允许做菜的时候放葱姜蒜,可吃的时候却不喜欢吃葱姜蒜。
每次用膳,都是陈氏细心的将葱姜蒜挑出来之后再给凤启明。
这一套动作,陈氏已经是做的轻车熟路了。
陈氏不经意的抬头,就看见凤启明眸光复杂的看着自己,略有几分羞涩的笑了笑,道:“相公看着妾身做什么?趁热吃吧。还有你最喜欢的梗米粥,妾身给你盛一碗。”
等热腾腾的梗米粥放在面前的时候,看着小碟子里面干干净净的才,凤启明的心头涌过一抹温热,轻轻叹了口气,道:“也罢,先用膳吧。夫人请。”
陈氏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勉强了,对着凤启明行了礼,回礼道:“相公请。”
一顿饭吃的鸦雀无声,就算是两个人偶尔帮着对方夹菜,也是安安静静的,一丝声音也听不见。
安静,却不让人压抑,反而透露着浓厚的温情。
时而不时的对视一眼,眼角眉梢流淌着的笑意让两个人都觉得,岁月就这样停滞,凝固也是很好的。
两个人心头都有一样的想法,就算是用膳也很慢,真真的是在细嚼慢咽。
可再拖延,一顿饭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更何况就四目相对,也就三个小菜,两碗粥,一碗燕窝。
两个人有心拖延,直将小菜吃光,粥见底,才将那一碗燕窝分着吃了。
陈氏唇角含笑,略擦拭了一下嘴唇,脸上带着一抹温情的追忆,笑道:“还记得妾身还没有进入凤家的时候,有一次感染了风寒,还是相公亲自替妾身煎药,也是分吃了一碗燕窝粥。如今多少年过去了,倒是没有想到妾身还有这个荣幸和相公分食一碗燕窝粥。”
凤启明的心狠狠的颤抖了下,情不自禁的道:“若你愿意,等我们逐渐老去,白发苍苍,身形佝偻,我也还愿意和你分食一碗燕窝粥。”
凤启明说着,眸光中包含希望的将手搭在了陈氏的手上,还不等凤启明将陈氏的手握住,陈氏就已经优雅的起身,将手抽离了。
许是觉得突然,陈氏便动手收拾残局了。
陈氏的避让让凤启明觉得十分的受伤,坐回了书桌前,借着明晃晃的灯光看着忙碌的陈氏。
已经记不清楚是多久,陈氏都没有亲自动手收拾过桌子了。
凤家的大少奶奶,自然不缺少下人使唤。
半晌,陈氏将食盒装好,自己倒是坐到了凤启明身边,柔情款款的看着凤启明,眉眼中带着一抹坦然,笑道:“相公不是有很多话想要问妾身?”
陈氏的直截了当倒是让凤启明有几分惊讶,随即叹了口气,又拿起手边放着的发簪,轻声道:“我送给你的梅英采胜簪,在哪里?”
凤启明问这个话的时候,心头还是有几分痛心的,甚至做好了和陈氏对峙的打算,却不想,陈氏只是笑了笑,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道:“那梅英采胜簪,妾身收起来了。”
这样的磊落,是凤启明没有想到的,反而打乱了凤启明的思路。
或许是不想让凤启明为难,陈氏略停顿就继续道:“妾身很喜欢这梅英采胜簪,不舍得将之毁坏,就做了赝品,还请相公不要生气。这一切都是因着妾身爱重相公的缘故。”
凤启明满脸失望的摇了摇头,道:“你一共仿制了两套,都是内部中空方便传递消息,也是因着爱重我的缘故?”
凤启明的声音中透着一抹浓烈痛苦,眼眸也逐渐变红,如同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
陈氏的眼圈儿陡然红了,鼻头一酸,如释重负的道:“你终于知道了。”
“你什么意思?”凤启明紧张的看着陈氏,眸光中的在乎还是挥之不去。
陈氏微微笑了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道:“字面意思,相公肯定是能听懂的。这些年,妾身一直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生怕相公什么时候会知道这一切。如今你果然知道了,那我心头悬着的那一柄剑也就落了下来。是死是活,也好有个交代,总比整体里提心吊胆的好。”
“你!”凤启明的眸光变得沉重了起来,陈氏那如释重负的样子,让凤启明有些抓不住今天谈话的重点,叹了口气,道:“说吧,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书艳,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是清楚的。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对我坦诚。就算是看在我对你痴心一片的份儿上,不要再欺骗我,好吗?”
陈氏嫣然一笑,搬了个凳子坐在凤启明身边,轻轻的依靠在凤启明肩膀上,搂了凤启明的臂弯儿,道:“不管你相信与否,我都要告诉你,其实,我从未欺骗过你。关于我的身份和来历,你从未过问。我就算是想说,也没有机会说呀。”
凤启明惊讶低头,就看见陈氏抿唇一笑的俏皮模样,才恍惚回忆起来,似乎自己真的从未问过陈氏这些问题。
一股懊恼涌上心头,抬手包裹着陈氏冰凉的小手,带着几分不确定的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一直都在等着我问你,然后你给我一个答案吗?”
陈氏撅了撅嘴道:“这是自然。我们夫妻一场,我是不会欺骗你的。尽管我是上古皇族之人,可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这些年,我执掌凤家,也从来没有将涉及凤家生死存亡的事情告诉过任何人。相公你已经知道了梅兰竹菊发簪的秘密,自然也曾经截获过里面的讯息,当知道,妾身给的讯息从来都是虚实参半的。不管那边的人如何威逼利诱,妾身始终记得,妾身是凤启明的妻子。为人妻应该做的,妾身都会去努力做。除了,为相公生一个儿子……”
提到子嗣问题,凤启明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有些逃避陈氏的目光。
陈氏倔强的抬手将凤启明的脸扳了过来,认真迎着他的目光,道:“相公,你还想知道什么?你说,我都一一告诉你。可是你,也要回答我想要知道的答案,好吗?”
凤启明重重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放弃了追问,叹息道:“你说,你想知道什么?”
“祖母有意为你抬一房小妾。”陈氏自认从未做过对不起凤启明的事情,自然对他也没有任何愧疚,直截了当的就从自己的事情跳跃到了凤启明的事情上。
凤启明倒是被陈氏的直白吓了一跳,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陈氏含笑道:“还能有什么,是妾身不知道的呢?不过,相公你先不要管我是如何知道的,相公你先告诉我,你是如何决断的?”
凤启明苦笑道:“奶奶都亲自开口了,我还能说些什么?横竖先答应了下来,至于抬进来了,那也是归你管辖。我肯定是不会碰她一下的。你放心。”
陈氏愣了愣,她知道凤启明拗不过凤老夫人,却没有想到凤启明答应的这么爽快,一时间那些准备好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脑海里面一片空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凤启明从未见过陈氏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格外心疼的拉着陈氏的手,皱眉道:“夫人?”
陈氏回过神来,讪讪的将自己的抽从凤启明的手心里抽了出来,苦笑道:“约莫,这就是老天爷对妾身的惩罚吧。惩罚妾身一开始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惩罚妾身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接近相公。”
“怎么,你是在后悔吗?”凤启明的声音有些颤抖,并不想要从陈氏的口中听到任何自己不想听的话。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