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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老宅里,一日的热闹终于结束,顾家一行也被送回了住宅。
将宾客们都送走,夜也已经深了,章虹和阿文也纷纷要睡下了,叮咛他们也快些睡。
他们也是上了楼,孩子一个下午见了这么多人,也早是疲惫了,一早就睡下了。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陈景彻今日喝了不少酒,有些微醺,但是曲星怜清楚,他没有喝醉,论起酒量,他从来就很好,轻易是不会醉的。
眼下没有了人,那些热闹也都远去,房间里一盏幽幽的昏黄壁灯。
陈景彻坐在沙发里,那声音也是幽暗:“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这样安静的夜里,似乎不该再多说什么,似乎就应该洗漱而后睡下,因为一日劳累,谁还有力气再去探究,一切等到天亮之后说,这也是应该,曲星怜也是知道的。其实她也累了,不如睡下去。这一天,她扮演了宴会女主人,陈家少夫人,陈家大少爷太太各种角色,或许她应该再扮演下去,至少等到明天。
可是这一个天亮,太过遥远,曲星怜等不到了!
所以,她站在那里开了口:“有件事情,现在不说,明天会来不及!”
“我已经说过,明天再说!”他喝了一声。
她迎上他,不肯退让:“就是现在!”
“曲星怜!”陈景彻的声音冷厉起来!
他的眸光直射而来,会让人心生畏惧,曲星怜却是这样的无惧,一开口发现自己心都在颤抖:“陈景彻,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自问自答着:“今天是轩轩的百日宴,是为他庆祝的日子!”
“当你在那一桌上,和宋石安拼酒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是一个爸爸!”
这一刻,她可以忍下所有的混乱所有的一切,她可以装聋作哑,自以为是否定那一切,还对今天信以为真,但是却唯独忍不下他对儿子的轻视。
“陈景彻,你有做好一个父亲吗!”
是她的指控,劈头而下,让他一下说不出话来,竟是没了声音。
陈景彻凝望着她,只见她那张艳丽的脸庞上,此刻就连壁灯的温暖都照不亮她,是她的眼睛,这样的透彻,透彻的失意,朝他而来,对着他说。
“——陈景彻,你根本就不合格!”
话音落下,曲星怜转身,她往小房间里去了,那里是孩子的房间,她径自而去。
一屋子的寂静,唯有那句话语,萦绕着不断:你根本就不合格!
次日周日,由于顾家人还留在江城,所以曲星怜也是必然要去一次。姜遇芝好不容易来一趟。不一起聚一聚,总是不像话的。一大早起来后,曲星怜就要回去,陈景彻自然也是陪同一起。告别了章虹,带了阿文,也带着孩子,一起回去。
住宅里面沈薇等人也都起了,看见了他们,姜遇芝夸道:“看这一家三口,多好。”
若是单照表现来看。曲星怜都会觉得很好。
男主人帅气,而她自认为自己也不会逊色到哪里去,还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包包,人生如此还有什么不满意。就连曲星怜都觉得,再奢求太多,那简直就是贪心了。
曲星怜原本是想留他们在江城多住几天的,也好在这里游玩。
但是姜遇芝的意思,这次是来赴宴的,不是来旅游的。所以也就不多留了。也因为机票早就定好了,所以下午就要走。顾朝承还忙着要回公司,沈薇如今也在天堃分公司有事情要处理,也是要工作,所以也是聚不了的。
曲星怜一想也是,虽然心里边不舍得。但是也没有办法,想着还有下次。来日方长了。
中午的时候在住宅里一起用了餐,午后再闲聊一会儿,就要出发去机场。
后花园里,陈景彻陪着顾朝承还有顾清在聊天。
住宅的房间里,曲星怜则是陪着姜遇芝还有沈薇,念念三人。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姜遇芝整理着行李,一边道:“昨天看见这百日宴办的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曲星怜微笑也帮着叠衣服,姜遇芝又是道:“你嫁进了陈家,婚礼也没有办,总是有些说不过去。虽然没补上,不过昨天的宴会也算是了,现在你在陈家的身份,没人再敢多说一句。”
至少,从昨天看来,的确是如姜遇芝所说。
苏稳敲门而入,和钱莫一起进来了:“夫人,您好了吗。”
“我这边也好了。”姜遇芝应道,看着曲星怜和苏稳,便是想起了小时候,曲星怜从小是和苏稳一起长大的,她不禁道:“时间真快,你都长这么大了。”
钱莫笑道:“可不是,小时候还老是会闹呢,喜欢这个,喜欢那个,一样的,不一样的。”
那些孩童趣事勾起回忆来,苏稳道:“夫人,别说了,这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你也说这么久了,你也该快点像星怜看齐,早点和钱莫定下来,这样也好快点生孩子。”钱莫又念了起来,苏稳顿时眉宇一凝,她喊道:“我们都下去吧!顾总他们都在花园里坐着呢。”
午后阳光挺好,曲星怜和姜遇芝双双加入了下午茶中。
曲星怜和念念笑闹了几句,又是问道:“苏稳,你什么时候和钱莫哥结婚?”
“我都还没有急,你急什么?”苏稳问道。
“钱莫叔叔那么帅,苏稳阿姨小心他被别的女人抢走。”念念在一旁玩笑着道。
“宋石安对我可是真心的,才不会!”顾惜眼中一沉,面容未变。
这句话却是让曲星怜想起一些什么来,让她沉默了。
“你快去吃点心吧,刚才你点的,这下拿来了。”曲星怜又是提醒了念念。
念念听完便也去了,顾惜回头看向曲星怜,她说道:“钱莫最近公司忙,所以没有时间,等他稳定了,我和他就会结婚了。”
“那我就等着你们的喜帖了。”曲星怜回着,她的视线却是望向了前方,陪着顾家人而坐的钱莫。
她曾问过顾惜:你以为感情这种东西,能够用抢的?
她当时说:真心,是抢不走的。
可是为何,她会看不清,他的心?
下午茶过后,便是送顾家人去机场,傍晚的飞机,在安检甬道处告别,目送他们离去。
等回到住宅,曲星怜就急着上楼看看孩子。午后出发送行,小家伙还在睡,所以没有带着出门,她往楼上走去。
陈景彻的步伐慢了些,他则是一止,看着她上楼的身影消失不见,默了下走向了大厅。
“小少爷还没有醒。”许阿姨道。
“真能睡。”曲星怜看见了孩子安然的睡脸,莫名安定了,握着孩子的小手,莫名仿佛就有了勇气一般。
陪了孩子一会儿,她又是下了楼去,管家道:“先生在大厅。”
大厅里,曲星怜进了去,没有人在,唯有他,站在那落地窗前,他独自抽着烟,指尖星火缭绕。她踏进去,反手带上了门,对着他道:“昨天你说有什么事情,今天再说,现在有空了?”
陈景彻侧过身来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很多,一下子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曲星怜缓缓开口,面对着他,那压抑的情绪如此的想要爆发,却发现不知道从何而起。只是看见他伫立窗前的模样,就想起了那天台。
曲星怜问道:“陈氏大楼的天台,我想风景一定不错,所以你才会喜欢去那里。不凑巧,顾惜她也喜欢去天台透透空气。你们在那里是凑巧遇见,还是从一开始就是约好?”
“开始是凑巧。”他应了声。
她问道:“那么后来呢?”
“我约她。”他回答了。
“你约她,那也是有原因的吧?她的手受伤了,和我受的伤一样,留下了疤痕,所以你就好心给她送了祛疤膏是吗?其实你要是想给她,可以告诉我,我当你是怕我误会了,所以才没有对我说,是么?”
她也曾给自己找过无数的理由和借口,想着这些一定都没什么,都没有什么,不就是天台巧遇,不就是几支祛疤膏,那都不重要,那都可以不在乎,反正去天台只是个人喜好,反正她也不差这几只祛疤膏。
但是,但是如果这些都是特意呢?
“你们在天台见过几次面?是你约她多,还是她约你多?是偶尔,还是每天?一次我可以当你是凑巧,两次我可以当你是怕我误会,那么第三次呢?怎么都不跟我说?我也挺喜欢天台的,那里空气新鲜,你可以找我!”曲星怜的声音紧凝着。
陈景彻道:“没有第三次。”
没有第三次,没有,曲星怜笑了:“所以是打扰了吗?因为昨天不小心被听到了,所以以后也不能再在天台上这样两个人单独见面了。”
“你不要多想。”陈景彻沉声道。
你不要多想,你想多了,他的回答,竟是这样的相似,对着顾惜,又或者是对着她,曲星怜的声音一凝:“我没有多想,我也不用多想!因为我的眼睛看见了,耳朵也听见了!”
“是你亲口说的,是你亲口承认的,你就要让她后悔!”曲星怜道出了那天最让她痛心的这一句结果!
“不是你想的这样。”陈景彻凝望着她,又是说道。
“那么又是怎么样?”曲星怜喝道:“这么隆重的宴会,请了这么多宾客,整个江城的名流富商都到了,你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就是要办给她看的不是吗?就因为她的话刺激到你了?就因为她嫁给了宋石安,宋石安给她办了一场生日会,所以你心里不平了,你要告诉她,你同样能,甚至比她的好上千倍百倍!这都是你说的不是吗!”
“一开始,我还觉得突然,平时工作忙,怎么就要突然给轩轩摆酒了,原来是因为这样!”曲星怜觉得是如此的崩溃,她笑着,只因为笑自己的傻:“我竟然还很高兴,所以满心欢喜的迎接等待!”
从决定要办百日宴起,曲星怜都沉浸在一场幸福里,她是不在意那些所谓的排场,可是想到了儿子,又想到了自己,如果真的有,那么她终归还是高兴的,谁会不乐意这样的宴会,这样的庆祝,只为了自己和孩子所拥有。那更是一种认可,那曾经的过去,一路走来,都仿佛是值得。
可是现在,她才知道,这样的幸福,只是泡沫!那是海市蜃楼,是自己所以为的幻影!是他亲手建造的幻影!
“你亲自交给妈妈去办宴会,请了所有人,你让我送请帖去给顾惜,又让妈妈带我去做礼服,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你为了要报复顾惜,要让她后悔的工具!”她亲口说出这些事实,自己都觉得残忍!
“陈景彻,你又怎么能在我面前,说着这么好听的话?什么让所有人知道!每一句都在说谎!”曲星怜喝问着,回忆他说的话语,无一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