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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欲过天晴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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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3-03-26

    婉莹见凤霏一脸冷漠神情,几步上前跪在她的面前。泪顺着眼角而下,语气凄苦如酶。“妹妹,若是你还怪我,就打我骂我。姐姐不求你原谅我,只是悔不当初…”我仔细瞧凤霏脸色,似乎稍稍动容,却强自撑着一脸冰冷。别过脸,也不看婉莹。

    我微叹口气,略走上前几步。将婉莹扶起,用帕子擦拭她脸上的泪珠。“这大冬天的,跪在这样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岂不是给自己添病?”婉莹的眸光放在凤霏身上,却见凤霏冷眉,似是铁了心的不愿原谅她。我看着凤霏,对她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婉莹姐姐昨日之过,妹妹又何需挂在心头。如此不快,累了自己,也伤了旁人。”

    凤霏神色激动,“姐姐何以如此说?姐姐忘了,当日若不是她,你如何会被误以为与李太医偷情?若非她存心陷害,李太医又岂会无端端的残了终生?难道就只有她配好好地活在世上得到别人的原谅,其他人的生死安危都不重要了吗?”凤霏愈说,婉莹一张脸愈发憋得通红。

    “还记得当初,咱们姐妹刚入宫的时候曾经说过要共度一世安好。从前,婉莹亦是受了皇后的蛊惑,才会一时鬼迷心窍。如今,她既然已肯虚心认错,妹妹你就原谅她吧。”我浅声道,却不想凤霏仍无法接受,只留下一句。“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位姐姐,凤霏先告退了。”说罢,愠怒的福了福身子,便带着芷芯离去了。留下我与云妃面面相觑,而婉莹更是一脸尴尬无奈。

    “我就知道她不会原谅我,她那样率真爽直的性子如何容得下我的背叛。我知道,我在宫中举足轻重,毫无分量。皇后害死我腹中之儿,我却懦弱无能无一丝能耐还击一二。终日寂寥,却不想你竟会苦尽甘来回到宫中。我心间方觉有一丝安慰。清儿,你还怪我吗?”婉莹的言辞凄凉,目光恳切。我即便心中仍有愤意,如何会忍心去责怪于她。只清了清嗓子,转首道。“姐姐宽心吧,清冷不会忘记昔日姐姐伴在身侧的情意。如今,姐姐虽不得圣宠又失了孩子。但仍可常常来清凉殿中走动。”

    婉莹见我如此说来,心头稍稍缓了一口气。只淡淡的冲我笑了笑,又转眉看了看云妃、琅玥,这才浅浅福身,稍稍嘶哑的嗓音道。“如此,我便先行退下了。”我抿唇含笑,微微点头。目送她离去的背影。

    是夜,送走了云儿。小辰子来报,颙琰晚上歇在了诚贵妃那里。我与琅玥约好晚上共睡一张床榻之上,叙一叙闲话家常。梳洗罢,我坐在琉璃花樽软金绒镶嵌的梳妆镜前,看着镜中肌若凝脂的自己,细细梳着乌黑的长发。不觉琅玥已换好睡袍,站在我的身后,镜中她的面色白里透红,细嫩无暇。不觉心头轻颤一丝,不知为何,我与琅玥年岁相差仅一岁,皆是阿玛所出之女,却容颜无一丝相像之处。还记得从前二姨娘说过,请冷是清亮脱俗,而琅玥是艳若桃李的。一个像傲雪红梅,一个如嫩蕊桃花。仔细打量镜中的两张脸庞,却愈看愈觉得不像。

    “家姐看什么呢?”琅玥轻笑,明亮无暇的眸子看向我。我微笑摇头,“没什么,只是瞧着咱们琅玥愈发明丽动人了。怪不得小时候阿玛总说,琅玥是个美人胚子。”琅玥低下头,面带娇羞之色。“姐姐就会打趣我,紫禁城里谁人不知姐姐是当年亲笔御提的紫金第一女子,想必那时候,皇上就已经开始留意姐姐了。”我轻笑出声,心里回想着这一段往事。昔日一面之缘,竟成就今时今日之果。却绝口不提当日颙琰对我所说过的话,虽是自家姐妹,却少不得也要注意这些琐事。琅玥虽是我亲妹,但如今更是颙琰的妃嫔,亦不想因为我的一时疏忽而惹得姐妹之间生了嫌隙。索性只淡然一笑置之。

    我与琅玥二人仰身睡下,同盖着一张苏锦织造的冰蚕丝贡缎锦被,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发呆。耳畔,传来琅玥的声音。“姐姐,你说咱们会一直这样好吗?”我一怔,转首看她,只觉烛光下她的侧脸尖削,眉眼之间透着一股我琢磨不透的神色。心头涌动着一股不悦的热流,却静下心神,笃定回道。“会的。”我发誓,即便是身在这样繁复华美的紫禁城,即便是遇到再多艰难险阻的时刻,我定不会忘记琅玥当日割肉救命的恩情,亦定不会忘记骨肉之情。

    翌日一早,内务府便传来了诚贵妃有孕的消息。我攒着手指,不顾指尖的蔻丹侵入肉中,心头愤愤难平。诚妃入宫这样多的年数,一直不见有孕。如今正当风华,又添得龙裔,岂非愈发嚣张跋扈。还记得当日我落难之时,刘佳沅沅咄咄逼人势要夺我全家性命。这口气,我如何咽得下去。

    心头虽狠,面上却也不得不波澜不惊的过下去。这日,我在凤霏宫中逗弄着孩子。颙琰对凤霏的孩子很是宠爱,如今不过得一个多月大,便已经赐了公主的封号。“韶华”韶华倾覆,一世安暖。确是极尽心力。想来,颙琰对凤霏与自己的孩子,确是用心。

    “娘娘,您不知道。皇上可喜欢小公主了,日日都要来咱们承禧殿看望小公主才安心呢。”芷芯边替我上茶,嘴上还不忘碎碎叨叨。凤霏睨了她一眼,无奈笑了笑。我抱着小公主,指尖点着她细嫩的鼻尖,心间热流涌动,若我的孩子还在,不知道会是什么摸样。会不会同韶华这般可爱伶俐,又不觉略添伤感的情怀。将小公主递给乳母抱养,却听得身后凤霏的碎语。“这些天来,诚妃的士气愈发高涨。如今怀了身子,愈发娇贵得什么样子。咱们姐妹在她面前,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生怕落得个惊扰了她腹中龙子的罪名。”

    我掩唇娆笑,“瞧你这张利嘴。”凝眉思索一番,“这些日子,我倒是听小辰子说了不少诚妃父亲在朝堂里的事儿。诚妃刘佳沅沅母家本是汉人,却因着她父亲在乾隆年间立了军功,又帮着颙琰处理了不少白莲教叛乱的事情,所以如今在前朝后宫,诚妃一族皆是光耀满门。莫说咱们妃嫔在她面前不敢大声,我瞧着前朝那些个文官武官也没有哪个敢得罪刘佳大人。”

    正说着,只见细蓉匆匆入内,对我与凤霏二人福了福身子,说道。“内务府刚才来人传报,说是玉柔玉贵人在凤栖宫偏殿悬梁自尽了!”我掩唇轻呼,与凤霏惊诧的目光对视。又回眸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自尽?”却听细蓉冷静淡然的声音回道。“奴婢听凤栖殿的小宫女说,今儿早上一早打了洗脸水去伺候贵人梳洗,敲了半天的门屋里却没人应声。几个太监宫女就大着胆子将暖阁的门撞开了,怎知却看见玉贵人在房中悬梁了。当差的小宫女说,瞧她脖子上的勒痕,确像是昨儿晚上的事儿了。”

    我娓娓听罢,方觉其中蹊跷。玉贵人与我凤霏等人皆是同期进宫,又是最先承宠。如今虽说不是宠冠六宫,颙琰却也从未忘却过她。冬日送碳夏日运冰,倒也算过得安稳自在。如今,正值腊月里,好端端的,又怎会萌生自杀的念头。想来,在储秀宫的时候,凤霏还曾与她共住一间。抬眉,看见凤霏眉宇只见略有一丝不忍,蹙眉看着我说道。“姐姐,我听闻玉柔在家中还有几个弟弟妹妹,玉柔的家境贫苦,全家都指靠着她的那一点俸禄补贴过日子。她又何以会狠心抛下自己一家老小,独赴黄泉?还是有人暗中谋害?”

    我稍微颔首,看来凤霏与我所思相同。细蓉顿了顿,说道。“皇后娘娘亦是觉得此事事有蹊跷,所以派如意来传话,说是让各宫的主子都去一趟永寿宫。”我点点头,与凤霏收拾了一番,便挽手而去。来到永寿宫,却见明妃诚贵妃等人早就到了,诚贵妃见我与凤霏到来,摆弄着手指上的蔻丹,勾起嘴唇斜眉轻“哧”一声。与皇后行过礼后,坐上狐裘毛绒垫上的座椅,只见皇后环顾四周,用不大却威严四射的声音道。“想必玉贵人的事情各位姐妹也都听说了,今儿是腊月二十了,离除夕不过也就数十天。宫里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到底是我这个做皇后的没有好好管理后宫。”

    如此说罢,却无人敢应声。整个永寿宫霎时间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稍过片刻,还是皇后一派的自己人发了话,只见明妃不安分的挪了挪身子,尖细的嗓音落在耳中稍显刺耳。“皇后娘娘一直对后宫尽职尽责,宽严并济。这是咱们妃嫔都有目共睹的。只是如今玉贵人自缢,是她自己命薄,想来亦是与人无由。”

    明妃如此明着拉拢讨好之意,皇后却是丝毫不领情。只蹙眉,凤眼生威,斜睨了诚贵妃一眼。换上一副笑意和煦的面颊。“本宫得知玉贵人可是诚贵妃你宫里的人,不知道你怎么看呢?”

    诚贵妃见皇后终于问到了自己身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盈盈含笑望向皇后。“皇后娘娘这是哪里的话,难道皇后娘娘怀疑是本宫谋害了玉贵人不成?”

    皇后正是此意,却不想被诚贵妃一语捅破,她如此直接质问的语气。倒令皇后稍许语噎,心中虽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少不得赔笑回道。“妹妹怎么如此说,本宫只不过是循例问一问。妹妹态度如此敏锐,莫非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心虚所致?”

    诚贵妃亦不羞不恼,眸中精光闪烁,咄咄回道。“皇后娘娘难道不知本宫如今怀有身孕,试问一个怀着身孕的人如何会去做害人的事情呢?本宫还要为自己肚子里的小龙子积福呢。”顿了顿,又幽幽地道。“更何况玉柔是我宫里的人,亦都是本宫身边的人。本宫有何理由要费这样大的周章去害死自己身边的人呢?”

    皇后无凭无据,却也无理反驳。冷锐的目光盯在诚贵妃身上,启唇道。“既然妹妹都如此说了,本宫又有何话可说?就同妹妹你说的那般,妹妹你还要为自己肚里的龙子积福呢。”我心下一凉,看着高坐凤椅之上的皇后笑里藏刀,却有一种后脊发凉的感觉。

    皇后如此说,诚贵妃却只别过脸去,不答话。如此,皇后又闲话叮嘱了几句,便由着各宫妃嫔告退走了。回宫一路上,不觉揣测适才诚贵妃在钟翠宫里的所说所为,似她这般嚣张跋扈的人,又与皇后势不两立。没有理由会在皇后说完那一句‘为小皇子积福’的话之后不做声。难道,是她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