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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的黎明来得很快,前一秒似乎还是黑夜,后一秒就明显亮了起来。
杨宇曦一宿未睡,将近天明的时候送火琪玛离开。既然达成了协议,那双方就是同伴关系了,所以两人关系也是融洽了不少。
火琪玛火爆的身影在晨雾中渐渐隐去,杨宇曦目光也随着她的身影慢慢渗透进晨雾中,变得迷蒙看不真切。
远处一抹赤红慢慢从黄沙天空的交接处浮起。
“吱呀”
身后的木门轻轻打开,周雨潇轻手轻脚地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件粗布厚衣,轻轻披在杨宇曦挺拔的背上。
杨宇曦回过头,他比周雨潇高了半个头,需要稍微低下些头,周雨潇则稍稍仰起头,两人的脸庞在旭日的光芒中都被染上一层金色。
“我都听见了。”周雨潇轻声说。
杨宇曦点头,他知道周雨潇也一夜未睡,呆在屋内听他和火琪玛的谈话。
“你觉得怎么样?”杨宇曦问。
周雨潇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从她的语气语速以及心跳判断,她没有说谎,应该是真的。”
“嗯,那就好。”杨宇曦颔首,然后伸了个懒腰,道,“没办法喽,我就陪她下去一次。”
周雨潇轻咬嘴唇,道:“下面会很危险……”
“我知道啊……”杨宇曦一口没办法的语气,摊摊双手,“没办法啊,总不能让冬儿的父亲下去吧?”
周雨潇没有立刻答话,她知道杨宇曦说的是真的,如果冬儿的父亲下水的话,估计真的是九死一生,那不论是自己还是杨宇曦都没法给冬儿一个交代。
杨宇曦见周雨潇不说话,以为她还在担心,就拍了拍她的肩膀,豪爽地笑笑:“好啦别担心哦,大不了我们请你哥哥陪我们下去呗,有他在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闻言,周雨潇眼中闪过一抹高兴,不过下一刻又沮丧起来:“不行的,哥哥他要走了。”
“嗯?他要去哪儿?”杨宇曦一愣。
周雨潇说:“父皇的命令是来探查情况,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儿啊,哥哥他要往西荒漠内部去,哥哥说他觉得深处似乎有些情况。”
“哦……”杨宇曦点点头,怪不得那家伙整天盯着沙漠深处看。
突然杨宇曦想起什么,目光炯炯地盯着周雨潇,一句话脱口而出:“那你呢?”
“额……”周雨潇被杨宇曦盯得心头有些紧张,目光躲闪,声音很低,“我还不知道呢,没什么事的话也跟哥哥一起走吧。”
“哦……”杨宇曦应了一声,然后很奇怪自己语气里的失望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周雨潇听出杨宇曦语气中的失望,再看到杨宇曦轻轻低垂下的眼睑,心中突然风起云涌般情感沸腾,像有什么话就要忍不住说出来了。
“没事啦!”杨宇曦突然抬起头,脸上有着阳光般璀璨的笑容,笑容让周雨潇到达嗓子口的话一下子回咽了下去,杨宇曦摆摆手,“雨潇要保重身体哦,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比现在更强!”说着还摆出炫耀肌肉的姿势,搞喜至极。
周雨潇硬生生将想说的话咽回腹中,睁着一双秋水般的美目看着明亮如日的少年,最终轻轻应了一声:“嗯。”
“好了。”杨宇曦转过头去看初升的太阳,旭日已经完全跃出地平线,橘红色的光芒普照大地,沙漠中的温度渐渐高了起来,杨宇曦说,“雨潇你召集村里人吧,我要把一些事告诉村名们。”
“嗯。”周雨潇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注视着杨宇曦的背影,“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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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原本就不多,一年来壮丁更是少了许多,杨宇曦看着面前的村民,多是妇女和老人孩子。
孩子们都乖乖地呆在自家大人身边,而大人们脸色都满含严肃,他们都认识杨宇曦,都知道杨宇曦打败了火琪玛,在他们心中杨宇曦就是他们的希望。
村民们陆陆续续都汇聚到了村头那棵大树下,连冬儿的爷爷都坚持要下床到院子里听杨宇曦要宣布的事情。冬儿紧紧地靠着爷爷,一步不离。
周雨潇的效率是很高的,不过二十几分钟,所有村民就到齐了。
慕尘音跃上那棵大树,目光平淡。
杨宇曦的目光扫过众人,目光中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威严,那种威严让周雨潇和慕尘音这些皇族人都微微一愣。
村民的嘈杂声在杨宇曦的目光下渐渐平息。
“今天召集大家来只想说一件事。”杨宇曦的声音是不怒自威的,十四岁的少年,却老练的可怕。
村民们都保持安静,一丝声音都没有,空中只有暖风吹过树叶摇曳的摩擦声。
周雨潇恬静地立在一旁,目光看着杨宇曦的身影,嘴角含笑。
“这件事是关于火琪玛的。”杨宇曦再次开口。
村民中间渐渐有了嘈杂声,许多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瞳孔中看出了些从隐藏很深的地方喷涌出的怒火。
所有村民都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拳头,虽然大多是妇女,但是恨意之浓郁丝毫不差。
杨宇曦看在眼里,心头轻叹一口气,看来村民们对火琪玛的误会极深啊。
杨宇曦向前迈出一步,脚步很轻,但所有的议论声都消失了,他道:“首先要说的是,我们那些被火琪玛抓走的同胞,都没有死!一个都没有死!”
“没有死!”
寂静,突然的寂静!
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脑海中回响着的都是杨宇曦那句“没有死,一个都没有死!”。
杨宇曦轻轻呼出一口气,没有再说话,他知道短暂的大脑空白之后将会是怎样的一个场面。
一个人的眼眶渐渐红了,然后是越来越多的人眼眶红了……
想一锅煮沸的粥,再没有一个人能保持平静,所有人都失态了,妇女们一个个瘫倒在地,放声痛苦,老人们搂着孩子,双目通红,呆滞地看着前方,两行老泪弥漫过眼眶。孩子们被气氛感染地也都哇哇大哭,除了一个孩子。
冬儿死死咬着牙,他的乌黑发亮的大眼睛里盛满泪水,但就是没有留下来,他死死盯着杨宇曦,睁着双眼,好长时间不眨眼,因为一眨眼,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杨宇曦觉察到冬儿的目光,抬头看过去,不禁一愣。
那眼神中透出来的倔强,和曾经的自己是何其相似!
杨宇曦越过人群,出现在冬儿面前,蹲下身子张开双臂轻轻将他搂入怀中。
被杨宇曦这么一搂,冬儿大眼睛中的泪水颤抖着滑落,沾湿了杨宇曦的衣襟,但冬儿还是死咬着牙不哭出声。
杨宇曦有力的手轻轻拍着冬儿的背,轻轻说:“冬儿想哭就哭吧。”
冬儿抽泣着摇头,说:“男,男子汉是不,不能流泪的。”
杨宇曦道:“不,冬儿你错了。男子汉没有不能流泪,而是不能随便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次宇曦哥哥允许你哭,放声哭出来吧,等待爸爸妈妈回来的时候,可不准再哭了哦。”
闻言,冬儿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然后断断续续地问道:“宇曦哥哥,爹和娘,真的会回来吗?”
冬儿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很奇怪的,村民的哭声在冬儿问出这句话后竟然断断续续地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重新看向杨宇曦,每个人都双目通红。
杨宇曦拍拍冬儿的肩膀,重新站起来,提高声音道:“是的,会回来的!我向大家保证,一个星期之内,所有人都会回来的,只是他们的模样可能发生些变化,但你们要相信,他们就是你们的亲人!”
在先前和火琪玛的交谈中,杨宇曦也搞清了一些事,火琪玛可以很快地解除所有人记忆的封印,但是模样想要重新恢复却不是件简单的事。
不过杨宇曦相信,和记忆比起来,模样只是次要。
“噗通”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下,然后所有村民都朝杨宇曦的地方跪了下来,重重的磕头声不绝于耳,每个人都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内心的感激。
冬儿的爷爷老泪纵横,颤抖着也要下跪,却被杨宇曦一把扶住。
“宇曦你就是我们村的恩人呐。”老人险些说不出话来。
杨宇曦轻轻摇头,道:“爷爷,别这么说,火琪玛本来就没有伤害村里的人,要不然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恩公你不要帮那个魔鬼说话,不伤害他们又把他们抓走做什么?!”杨宇曦背后传来质问声。
顿时对火琪玛的谩骂声不绝于耳。
杨宇曦抬手压下所有骂声,道:“乡亲们,你们都错怪火琪玛了!”
杨宇曦将火琪玛是如何为了提升村民实力的话都说了一遍,自然火琪玛真正的初衷他没有说,他只是在消除村民对火琪玛的恨意。
果然,在他说完之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每个人都陷入沉思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