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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一晚,国色天香楼的桃夭以擅长舞蹈、绝艳倾城而闻名京城,更出乎金玉意料的是,杨阁老对桃夭的兰花图格外欣赏,每逢文会便特意拿出来请人品鉴,能得到杨阁老青睐的人自然非同凡响,一时之间无数附庸风雅的达官贵人特地来求画,只可惜江小楼推说手伤为愈,不肯轻易作画,真正流传出去的也只有杨阁老手上那一幅而已。
这一日,刘御史府的三少爷刘耀笑眯眯地陪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公子进了门。金玉不禁笑着贴了上去:“刘三少许久不来,今日怎么得空了?不知您身边这一位是……”
秦甜儿没来得及躲开,只感觉到一具温热丰满的人体贴在自己身上直发烫,一时勃然大怒:“滚开!”
金玉被一把推开,赫然吃了一惊。她是何等精乖的人物,眼睛一瞥便见对方耳朵上有个小小的孔,当即笑容不减:“刘三少,这地方可不是他这等人来的。”
刘耀哈哈一笑:“秦公子正是今儿主客,难道生意上门了还往外推不成!”
金玉微昂起下巴,不再理会旁边的人,只顾贴上刘耀,故意满不是滋味的怨声道:“瞧您说的,客人既然上门来哪里有往外推的道理,姑娘们可都盼着刘公子来,要不是您御史府的门第太高,早派人上门去请……”说着,人已经拽着刘耀往大厅走去。
秦甜儿被独自丢下,一张小脸登时僵住,原地急的跺脚:“刘耀,你敢落下我!”
刘耀回过头来,连忙推开金玉来哄她:“哪里敢哟,今天你才是贵客!金玉,还不快去准备个上等雅座!”他一边说,心里一边嘀咕起来:若是把这丫头丢在这里,回头还不得被大姐撕了耳朵!
秦甜儿这才欢喜起来,两人相携着一同进去了。后头原本跟着的四个平常装束的壮汉只隔着三步的距离,隐隐的保护着他们两人。金玉回头瞧了一眼,这四人相貌都还平常,可是个个体格魁梧,走起路来虎虎生威,显然是武功高强的护卫。
雅座门口一位相貌娇俏的婢女上来替两人脱去披风,两人在桌前坐下,婢女们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往来,不一刻就摆上了佳肴美酒。秦甜儿蹙了蹙眉,斜眼看着刘耀:“难怪嫂嫂总说你不学无术,瞧你对这里熟门熟路,显然是常来了!”
刘耀原本就生得十分俊俏,在美人堆里头向来很吃得开,当下摸了摸鼻子笑了:“这个么……甜儿就不懂了。国色天香是京城最出名的风月楼,虽为风月场所却是清雅的很,刚才上楼的时候你没瞧见么,大多数人都在这里谈生意看演出,是个风流而不下流的地方呀!要不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将你带到这里来。不过你回去后可别告诉我大姐,否则她非活剥了我的皮不可!”
刘耀口中的大姐,便是刘御史的嫡长女刘嫣,如今的六品翰林院修撰秦思的夫人。翰林素有储相之名,十分接近皇帝,升迁的机会比同榜者快,能够得到这样的职司而非是被外派,足可见岳家得力的好处。
秦甜儿撅起了嘴巴,大眼睛更显得娇俏可人:“少来这一套,不是说最近有个名噪京城的桃夭姑娘么,怎么还不出来?”
话刚说完,就看见刘耀的目光一下子凝注了,秦甜儿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望下去。楼下的台子上,一个美丽女子款款走出来,清丽的面上淡淡施了粉黛,晶莹白嫩的肌肤带着浅浅的红晕,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横波流转之间动人心魄。
刘耀慢慢站了起来,面上大为震惊:“竟然是她……”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却看见刚才还稳如泰山的秦甜儿一阵风似地刮了出去。
“甜儿!”刘耀心中叫了一声糟糕,连忙追了出去。
江小楼刚刚出来便引起一阵骚动,还未开口便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呼喝:“江小楼!”
在这国色天香楼,人人都叫她一声桃夭姑娘,乍听闻这三个字,江小楼的眉头一皱,不由远远望去,一个穿着白色衣衫的少年蹬蹬瞪跑了下来。
少年杏眼桃腮,一双妩媚的大眼睛含着薄薄怒气。
江小楼眯起眼睛,一时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秦甜儿看她模样,不知哪来的火气,猛然间暴怒一般把旁边桌子上的酒杯夺过来,呼啸着就朝江小楼扔了过去。
小蝶一声惊叫,江小楼却轻轻侧身,那酒杯瞬间扑了个空落在地上,琥珀色的液体倾倒而出,顿时惊了满堂宾客。
秦甜儿还要发怒,刘耀连忙追下了楼,一把拉住秦甜儿:“甜儿,别惹事!”他穿着绯色袍子,玉冠束发,肤色十分白皙,五官更是俊秀非常,一身打扮富贵之极。
江小楼看了一眼地上碎裂的酒杯,微微一笑:“许久不见,秦小姐可还安好?”
金玉闻声赶来,见状收住了脚步,而原本预备干涉的其他客人听到这里都是一惊,这三个人显然是认识的,不但认识,似乎还渊源颇深。
秦甜儿眼里流露出毫不遮掩的鄙夷与厌恶,她满是讥讽地看着对方:“江小楼,好端端的一个千金小姐到这里来抛头露面,秦家的门风真要被你败坏了!”
江小楼看了看她,眼底波澜不兴:“秦小姐多虑,我和秦家如今毫无瓜葛,要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何谈败坏你秦府门风?”
秦甜儿娇俏面孔上的鄙薄之色更加深重,她没想到素来温柔忍让的江小楼竟然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一时被噎了噎,却又实在难掩怒气:“亏你还沾沾自喜,看在我们曾经是朋友的份上,我就多劝你一句,与其倚楼卖笑还不如立时死了,省得丢人现眼!”
这话可真够恶毒。
江小楼却只是笑笑站在那里,笑容里云淡风轻:“这世道果真变了,从前秦小姐身上穿着碧云丝,平日喝着极品燕,享受着我的十万两嫁妆,用钱的时候就好姐姐好姐姐的叫着,一回头就翻脸叫人去死。你这样的人都不觉得羞愤欲死,我又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听到这话,大堂里的宾客们一时哄堂大笑。众人只知道这位桃夭姑娘曾经也是好人家的小姐,却不料和新贵秦府还有这等纠葛。
秦甜儿愕然,被众人一笑,一张粉脸瞬间涨得通红,指着江小楼手指颤抖:“你……你……你……”
江小楼语气平和,却字字如刀:“秦小姐,你父母花言巧语骗我老父信任,步步为营诈我十万雪花银;你那饱读诗书的大哥为了追求荣华退婚,又为了仕途高升而出卖我;你我本是多年好友,却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帮着你大嫂百般欺凌虐待。秦家这一门寡廉鲜耻的人都还好端端活着,我又为何要死?刘公子,你说是不是?”
秦甜儿没想到江小楼毫不在乎地全都捅了出来,站在那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刘耀一愣,一张白玉似的脸顿时阴沉下来。
江小楼笑容更深,秦甜儿固然是个口蜜腹剑、翻脸无情的东西,至于你刘耀——若非你为秦思牵线搭桥,教唆他将我送给紫衣侯,我又何至于沦落至此?
金玉看情形不对,连忙上来打圆场:“刘公子,我家桃夭脾气不好,您可千万别见怪!楼上请,我给您赔不是!”说得冠冕堂皇,面上却无多少惶恐,刘耀不是杨阁老,她国色天香楼还不至于放在眼里。
“请什么请,似这等腌臜地方,我是一刻都呆不下去!”秦甜儿一把甩开刘耀,快步往外走,在走过江小楼身侧的时候,趁其不备正预备狠狠的一个耳光抽甩过去,江小楼轻巧的一个退步,一把扼住秦甜儿的手腕。
秦甜儿怒道:“你敢怎么样?”
打人是一种艺术,打得鲜血淋漓不叫伤,打得痛不欲生才叫苦。众目睽睽之下她这个苦主得演到底,这一笔账要先记着,江小楼勾起嘴唇,轻轻放了手。
秦甜儿尴尬地收回了手,原本想要让身后护卫为自己出头,可转眼一瞧满堂宾客都虎视眈眈的瞧着,知道今天要是闹大了怕是会损坏自家名声,不由忍下怒气,极其不屑用鼻子“哼”了一声:“等着瞧!”随即便带着护卫扬长而去。
刘耀正待跟着离去,金玉笑着拉住他:“刘公子,当真不喝一杯酒再走?”
刘耀回头看了一眼,却瞧见烛火之下江小楼正含笑望着他,眼底不见愤怒却是盈盈如水,登时心头一跳,鬼使神差一般地:“好,不过桃夭姑娘可得敬我一杯酒!”
刘耀是纨绔中的纨绔,表面风流却是坏到了骨子里,他这一句话,明摆着不怀好意!
上楼之前,金玉盯着江小楼,郑重提醒:“他毕竟是刘御史的儿子,你可不要闹我的场!”
江小楼脚步一顿,似笑非笑:“金玉姐这是什么话?”
金玉冷笑:“我不是糊涂人,从你第一天进国色天香楼,旁人不知道你是什么底细,我却是再清楚不过的。我知道你和那些人都有仇,但我这里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你好好替我赚钱也就罢了,如果想要借机会报仇,我只有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些人谁都不是好惹的,你一个无权无势的丫头可得小心了!”
江小楼闻言却是轻笑起来:“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在国色天香楼里跟人正面起冲突,更加不会连累你,但……”
金玉眉头一皱:“但是什么?”
江小楼一双潋滟的眸子生生带出锋芒:“若是跟国色天香楼无关呢——”
金玉嘴巴轻轻一掀,露出一丝笑容:“只要跟国色天香楼无关,你要杀人放火我都管不着。不过,你不是笨人,也应该好好掂量着对方的身家背景,凡事要想想后果,一个弄不好尸骨无存都是有的。这可是天子脚下……”
江小楼定定望着金玉:“天子脚下又如何?”
金玉被她那一双秋水盈盈的眼睛望着,心里一突,声音却刻薄:“我是提醒你,所谓天子脚下,你这样身份低贱的人哪怕有满腹委屈也没处告状,相反,若是里头那位刘公子少了一根寒毛,你可就没命在了!”
江小楼并不如金玉所想的那般生气,只是神色如水:“谁说我要杀他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身份又是如此低贱,如何才能杀得了一个出身显赫的贵公子?金玉姐未免太高看我了。”
金玉轻轻吁出一口气,这才缓和了语气:“那就好,随着我进去敬一杯酒,这就一笑泯恩仇吧!”
一笑泯恩仇?江小楼唇畔勾了起来。
因为这些人,她受尽了天下人的白眼和欺凌,被人装进棺材九死一生,现在对方居然轻飘飘的一句一笑泯恩仇就想要抹平一切。
不,绝不!她江小楼这一辈子决不原谅任何伤害过她的人,也不企求任何人的帮助。
忍、等、狠,这就是江小楼反复告诉自己的要诀。
她要等多久,才会有出头的机会?
没人知道。
但她会等,能等,必须等!而且她知道,这一天马上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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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情节发展慢的孩纸可以过两三天来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