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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万万不可!”
一听这话,颜二颜五顿时慌了,齐齐出声,颜二跪在堂下看着他道:“殿下乃千金之躯,怎可如此草率鲁莽离开京城?再者……”
“千金之躯?”
颜二话未说完,便被段奕冷笑一声打断了:“也只有你们与父皇母后才会觉得本宫珍贵!其它人弃本宫如草戒!如敝屣!”
后面的话,段奕几乎用的吼的,他涨红了脸,身子轻颤着,双拳紧紧握在身侧,显然已经是怒到极致,伤到极致。
颜二和颜五默默低了头,此刻他们不知晓该如何劝慰他,因为陆芷的逃离是那般的明显,明显到他们甚至寻不到一丝安慰的理由。
颜二心头叹了口气沉声开口道:“属下知晓此刻殿下心头气闷,但有些话却不得不说,殿下是陛下唯一皇子,大齐看似平静却暗潮汹涌,若是殿下出了京城,属下们便难保殿下安危,若是殿下有任何闪失,陛下与皇后将会如何?大齐又将会如何?殿下万不可因一时之愤,而弃天下不顾,弃江山百姓不顾。”
段奕闻言沉默了,他一动不动的站在书桌之后,双目无神。
良久之后,他转眸看向颜二,双唇轻颤,语声低不可闻:“为何……本宫就那般让她避之不及么……”
颜二与颜五的头更低了些,二人皆是沉默。
段奕看着二人模样,抬起头来深深吸了口气,他面上露出一抹自嘲之色,忽的就笑了。
笑声是那般的苦涩,他笑着笑着,却闭了眼,缓缓坐回座位之上哑声道:“是本宫失态了,不过一个臣女……不过只是一个臣女!”
他睁开了眼,掩下所有神色,打开面前书本,语声平静无波:“告知颜一不必追了,她既然要走便让她走,从今往后莫要在本宫面前提及她。”
说完,他又深深吸了口气,目光落于书本之上:“颜二,唤人进来为本宫研墨!”
陆芷坐在颠簸的马车之上,车帘被高高卷起,能够透过车窗看见漫天星光。
马匹是中途换过的,一路之上未曾停歇,哪怕是夜间也在赶路,好似他们在逃离一般。
陆芷扯了扯嘴角,可不是么,她确实是在逃离。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了段奕,这个嚣张跋扈又自说自话的人。
他应该已经知晓自己走了吧?她其实并不厌恶他,尽管他总是为她带来麻烦,总是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做些很是无奈的事情,但她对他却丝毫厌恶不起来。
她想,如果他仅仅是普通人家之子,哪怕是个庶子,让她将来嫁给他,她也是不排斥的,因为她知晓,在他顽劣的性子下有着一颗万事通透的心,而且他正在努力,她几乎可以肯定,在她回京之后他会成长为一个让人仰视的人,而她也只配仰视。
一旁的冬儿已经开始打盹,脑袋挨着车壁随着马车的颠簸一下一下轻敲着,陆芷收回了思绪,自嘲一笑,她的心太大要求的太多了,莫说是段奕,只怕就连家境稍微好些的男子都不会做到。
走一步算一步吧,至少在现在,她还没有为现实妥协的必要。
她摇了摇头,将脑中万千思绪甩开,侧身躺下,扯过一旁薄被盖上闭了眼,红唇轻启:“推古验今,所以不惑;先揆后度,所以应卒;设变致权,所以解结;括囊顺会,所以无咎;橛橛梗梗,所以立功;孜孜淑淑,所以保终……”
轻轻淡淡的语声从车厢飘了出来,在四周荡漾着。
一旁策马而行的段尘,细细聆听着,微微扬起唇角,保终二字在耳畔辗转,久久不散。
赶了一夜的路,清晨之时他们来到了一座小城,段尘包了一家客栈,告知陆芷今儿个在此处休息,明日一早再启程。
陆芷眨了眨眼,有些不大明白他的话,今日在此休整一日,那她们为何昨儿个要赶一天一夜的路?
段尘见状微微一笑:“从今儿个起,咱们便可慢慢前行了,我曾说过要带你游历这半壁江山,如今到了实言的时候了,你先好好休息,离此地不远有一铭恩寺颇有盛名,午后我带你去瞧瞧。”
“铭恩寺?”陆芷闻言双眸顿亮:“可是当初始祖帝出家的那个铭恩寺?”
看着她顿亮的双眸,段尘笑着点了点头:“正是。”
陆芷闻言大喜,她立刻点头应下,与他道别,转身回了房中。
段尘扬着唇角,看着她的背影进入房中,武一上前两步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递上,低声禀道:“世子,王爷有信传来。”
段尘收了笑,接过密信打开,细细看了片刻又将密信交还给武一:“告知父王,我已知晓,今日会前去拜见慧尘方丈。”
午时过后,陆芷方才幽幽转醒,看了看天色顿时懊恼不已,她竟然睡的这般晚,这铭恩寺定然是去不成了。
她匆匆起身,急急打开房门想要寻段尘去道个歉,可一打开房门便瞧见段尘一袭白衣站在门前,他朝她微微一笑,语声轻柔:“醒了?我已让小二备好饭菜,用过饭后我们便出发。”
陆芷闻言心头一阵歉意:“是我睡过了,这般晚了,只怕刚到寺中天色已经大暗……”
“不妨。”段尘安抚的朝她笑了笑:“铭恩寺的方丈与我父王有几分交情,我们又不急着赶路,即便到了寺中天色已暗,我们也可在寺中借宿一晚,当然你若要是再迟疑下去,我们是真就去不成了。”
陆芷闻言当下急急回身朝房中走去:“好,我先梳洗用饭,过会便走。”
匆匆梳洗用饭过后,陆芷与段尘终于出发往铭恩寺而去,由于今晚要在寺中借宿,陆芷担忧女眷太多会给段尘添麻烦,所以只带了奶娘随同。
外间马车已经备好,陆芷正欲上马车,骑在马背上的段尘却突然柔声开口:“马车之内虽可欣赏沿途风光,但难免有些烦闷,如今正是秋高气爽之际,你可要试试策马而行?”
陆芷闻言微微一愣,看着他骑在马背上的英姿,忍不住就有些意动,正欲说话,段尘却笑着道:“无妨的,你我这般年岁不会有闲言出现,再者,如今对外你我乃是前往江南探亲的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