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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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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念一动, 一阵清风就潜入了忠恒侯府。

    忠恒侯府与她今生所见景致没什么不同, 唯有往来的青衣丫鬟皆是陌生的容颜。

    长廊里挂了一只鹦哥, 歪着脑袋看着林清嘉的方向, 远处有一只玳瑁色的猫儿俯身在地面上, 虎视眈眈地看着那只鹦哥。

    猫儿的眼瞪得滴溜溜地圆, 胡子动了动, 胖乎乎的身子往前挪动。画面看上去有些好笑,可惜除了林清嘉无人注意到这猫儿欲捕食的模样。

    鹦哥不知道被猫盯着,对着林清嘉的方向歪着头, 口中喊道,“美人。”

    蹲守在旁边的猫儿在鸟开口的一瞬间腾跃,“宝儿!”熟悉的娇嗔声响起, 女子的声音娇软, 她急急地行走来,软底绣花鞋踩在木制长廊上, 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是秦恬曦, 她梳着妇人的发髻, 腹部微微隆起, 手中牵着一个男童, 眉眼与秦恬曦有些相似,好奇地看着飞起来并且用爪抓在三花猫头上的鹦哥, 见着鹦哥飞来,欢快地笑着。

    鹦哥最终停留在秦恬曦的肩头, “美人。”它蹭了蹭秦恬曦的脖颈。

    “喵。”三花猫走了过来, 好似不在意抓不住得到那鹦哥,绕着秦恬曦走着,毛茸茸的身子与尾巴蹭着秦恬曦的腿。

    “夫人……”丫鬟瞧的是心惊肉跳,连忙提醒。

    “不碍事的。”秦恬曦对丫鬟摆摆手,伸手抱起了那只猫儿,把它抱在怀里,“又淘气了,大头。”

    这只叫做大头的三花猫软软叫了一声,见着歪头蹲在秦恬曦身上的鹦哥,就伸爪去够。

    秦恬曦身边的孩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猫儿,看得出很想动手摸摸猫儿。

    “曦丫头。”

    林清嘉听到这声音,心中一跳。

    “哥。”秦恬曦脆生生应了一声。

    弯腰放下了猫儿,鹦哥也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林清嘉转身看到了她想要见到的那人,如今的忠恒侯,秦霆轩。

    鸦青色圆领锦袍,领口处绣着流云纹,常服的他只用一根乌木簪固定住头发。

    如果不看他的脸,好像和现在没什么分别,林清嘉却清楚地看到他半面狰狞,像是被火舌燎过一般留下狰狞的痕迹,单看那伤痕就知道当日是伤得多么触目惊心。

    唯有那双眼清亮如旧,依然是温润而不沾尘埃。

    是他……

    忽的想到了许多许多只在脑中留下浅浅印象的事来。

    “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从南疆回来的时候就成了这幅模样。”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魏邵和轻笑一声,“这般的模样按道理是没法子继续当官的,幸而圣上宽容,让他带着面具上朝。让我说,如果我要是他,就一辈子躲着不出门。”

    林清嘉有些恍惚,那时候日子太过于不如意,张氏那些尖锐刻薄的话几乎要逼疯了她,她觉得自己与魏邵和就是天大的错误,怎会留意魏邵和说了什么?

    此时恍然想起魏邵和说得话来。

    看着他面上的伤,心尖泛着密密的疼。

    “哥,我寻了一位大夫……”秦恬曦连忙说道。

    “曦丫头,我说了我没事。”秦霆轩说道,“御医都看过了。”

    “可是……”秦恬曦有些着急,“哥。”

    “好,别急。”秦霆轩见着妹妹急的都要掉眼泪,失笑道:“都是做娘的人,还怀着一个,动不动还要掉金豆子。”

    秦恬曦胡乱地擦去泪水,“我就是迷了眼。”

    “好。”秦霆轩笑着说道。

    说过了大夫的事,秦恬曦又连忙说道:“我才得了一副齐斋先生的画作。”献宝一样地拿出画卷,展开在兄长面前。

    林清嘉看着秦霆轩,心中苦笑,她当真忘了太多,第一位画作的知己也忘了。

    那时候心情正郁结的时候,听绿衣说自己的画作卖的好,唯一一次溜出去,见到了买下自己画作的那人,同样的装束,只是那时候他带着薄薄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

    所有的线连了起来。

    此时秦霆轩笑着说道,“我很喜欢。”

    秦恬曦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来。

    林清嘉知道,这幅画是假的,秦霆轩也认出了这是一幅仿冒之作,但是并没有戳破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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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林清嘉刚起身,锦被滑落至身下,感觉身子有些发凉。

    苒儿利落地把床上的幔帐用金钩钩好,见着了林清嘉抖了一下,连忙说道:“昨个夜里下了一场雨,外面冷着,今日里小姐要穿薄袄了。我让人已经把衣服烘过了一道。”

    “下雨了?”林清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等到苒儿把烘好的衣衫拿了过来,林清嘉披在身上舒服一叹。

    “下的还不小,小姐没有听到?”苒儿奇道。

    “恩。”林清嘉应了一声。

    “那小姐睡得好。”苒儿抿唇一笑,等到林清嘉站起身子,利落地替她整理衣衫,蹲下身子,服侍林清嘉更衣,“昨个儿只怕是累着了。”

    白日里是有些累,但是夜晚并不好眠。

    昨晚上梦到太多前生的事,醒来的时候仍然感到昏昏沉沉。

    藕丝琵琶衿薄袄,下身是厚实的宝相花纹马面裙。

    梳洗后坐到梳妆镜前,苒儿一下又一下地梳着林清嘉的长发,她的长发如瀑,披散在身后。

    平日里林清嘉也是安安静静的,但是此时她就是觉得小姐身在屋子里,心已经飘到了外面。

    “我来吧。”绿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屋里,伸手拿过了苒儿手里的梳子。

    苒儿把梳子递给了绿衣,退让到一边,

    苒儿不擅给人梳头,绿衣曾经不大熟练,如今已经可以很熟练梳出各种的发髻。

    林清嘉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给她梳头的人换成了绿衣。

    一瞬间她甚至想要开口,想要问问绿衣,魏含珠究竟是不是她的孩子。

    唇瓣动了动,恍然那是过去,如今已是今生。

    绿衣见着了林清嘉动了唇,以为她对自己今日里梳的头不大满意,有些忐忑开口,“是有些繁复了吗?”

    平日里林清嘉多梳双髻,少有不梳双髻也多是平髻、单螺之类简单的发髻。昨个儿是及笄里,今日里算是真正的大姑娘了,想着要见长辈,用复杂的倭堕髻更为讨喜,绿衣就选了这样的发髻。

    绿衣的手脚很快,发髻不仅已经做成,更是已经用发带系好,其他相合的发饰已经梳理了出来,摆放在林清嘉面前。

    “没有。”林清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海棠红的麻姑拜寿图案发带末端垂在耳畔,因为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我刚刚想到了一桩事,想要问问你。”林清嘉说道。

    绿衣连忙说道,“小姐想要问什么?”

    林清嘉摇摇头,“没什么。”释然地笑了一笑,前世的绿衣都有可能都不知道答案,更何况今生的她。

    “用这个簪子吗?”绿衣小心翼翼地说道。

    林清嘉见到了那根簪子,一愣,这发簪正是昨个儿秦霆轩送她的生辰礼。

    想到了秦霆轩就想到了昨个儿晚上的梦来,他面上的伤痕是如何而来?当时一定很疼……

    林清嘉有些后悔当年没有去听魏邵和的那些絮絮叨叨,若不然就能知道更多关于秦霆轩的事。

    “小姐?”绿衣小心翼翼问道。

    “先不用这个。”林清嘉说道,“替我收好。”

    走到长廊里,昨个儿确实下了一场冻雨,花圃之中的泥土地面上结成白霜,只有长青的柏树郁郁苍苍,旁的枝叶都掉落得七七八八,被勤快的扫地丫鬟扫走。

    到了周芸的房里,她已经收拾齐整,周芸看着林清嘉发髻里缀着的红珊瑚珠如意发簪,“果真长大了。”

    握住了林清嘉的手,“怎么这么凉?”

    “今日里有些冷。”林清嘉说道,“吃过饭就好了。”

    周芸应了一声。

    两人一齐往上房方向走,想到了母亲的医书,林清嘉忽然问道。“娘。如果要是脸被烧伤了,能不能好?当时会不会很疼?”

    伸手在脸上比划一番,正是夜里梦到秦霆轩面上伤痕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