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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栖怀里揣着两个小桃子,道:“听说沐阳寺的早桃能治百病,容棠身体一直不好,朕摘几个送他就当安慰了。”
贺长洲静了静,笑道:“皇上对容公子真好啊。”
赵栖说:“他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朕,朕总归要给他一些补偿。”
“听皇上的语气,可是后悔了?”
“后悔?”
“后悔对容棠强取豪夺。”
赵栖随口道:“事情做都做了,后悔有什么用。”
贺长洲问:“那皇上有没有想过放他走?容公子一身傲骨,一看就是吃软不吃硬的类型。如果给他自由,他说不定会对皇上改观。”
赵栖毫不犹豫道;“那不行。”容棠和淮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基友,如果容棠自由了,肯定会立马去找淮王,帮着他篡权夺位,再把曾经羞辱的他踩在脚下。
贺长洲:“为什么?”
赵栖故作深沉,“因为,朕爱他。你不也说过吗?就算得不到他的心,能得到他的人也不错。所以朕是要身不要心。”
贺长洲:“……”
“你再往前挪挪,那有一个形状诡异的小桃子。”
贺长洲露出笑容,“皇上还是先把怀里的桃子丢下来,再去摘别的吧。”
赵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桃子,摇头:“不行,会摔坏的。”
江德海:“皇上尽管丢,奴才们会接着的。”
赵栖把摘下的桃子丢了出去,成功解放了双手。贺长洲抱着他往里走了几步,道:“皇上看到那根又粗又壮的枝干了么?”
赵栖:“看到了啊,怎么啦?”
“皇上抓好,我要放手了。”
“啊?!”赵栖下意识地抓紧树干,“你说你要干嘛?”
贺长洲抬头冲他笑了一下,慢慢地松开了手,赵栖就像吊单杠一样悬在树干上,这个姿势非常考验臂力,稍有松懈就会掉下来。虽然树干也没多高,但真的摔下去屁股墩肯定要遭殃。
“啊啊啊啊贺长洲!”赵栖喊道,“你疯啦?赶紧抱朕下来!”
江德海也急了,“贺小将军,您这是做什么呀!皇上,皇上您撑住,老奴这就来救你!”
贺长洲就站在赵栖身旁,赵栖松了手他肯定能在一瞬间把人接住。贺长洲对江德海道:“公公别急,我就是和皇上开个玩笑。”
“这是什么破玩笑!”赵栖涨红了脸,“你死了贺长洲,朕告诉你,你已经死了!”
贺长洲道:“只要皇上答应分桃给我,我就抱皇上下来。”
“分分分,朕全给你都行!快快快,朕要到极限了……”
贺长洲抱住赵栖的腿,把人抱了下来。赵栖双脚落地,顿时安全感十足。他长舒一口气,指了指贺长洲,又做出了一个割喉的动作,一脸严肃道:“准备好受死了么?”
贺长洲单膝跪地,“准备好了,只是死之前,皇上记得给臣桃吃。”
赵栖从江德海怀里操起一个桃子往贺长洲身上扔,“吃,吃!我他妈吃死你!”
刚巧路过目睹一切的萧世卿呵地一声冷笑:“无聊至极。”
转眼就到了回宫的日子。温太后听完最后一次讲佛,正和圆通大师道别,赵栖忽然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母后!”
温太后蹙起眉,“怎么了,这般慌慌张张的?”
赵栖:“朕的小桃子不见了!”
“什么?”
“朕的小桃子!”赵栖悲痛欲绝,“朕亲手摘的,那么小的桃子,全都不见了!”
温太后一头雾水,转向江德海:“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德海解释道:“皇上听说沐阳寺的早桃能治病,特意摘了不少准备带回宫里。可今日奴才收拾行装的时候,竟然发现那些早桃全不见了。奴才把随御驾的太监全审问了一遍,也问不出半点线索来。”
温太后失笑:“哀家还当是什么事,不过是几个桃子罢了,瞧把你急的。”
“这可不只是桃子的问题啊母后!”赵栖煞有介事道,“朕的身边有贼,这佛门圣地有贼!今日那个贼只是偷朕的桃子,来日谁知道他会偷什么!”
温太后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那依皇上的意思,该怎么办?”
“查,一查到底,一定要查出个水落石出来!”
温太后道:“行,就让大理寺去查。”
圆通大师道:“皇上,沐阳寺的早桃不过是寻常之物,并无治病之效。”
“朕知道啊,”赵栖道,“朕不是要自己吃桃,是要送人的,礼轻情意重嘛。趁着还没出发,朕再去摘几个,不过好像没剩几个了……”
赵栖走后,圆通大师和温太后对视一眼,道:“太后,皇上一扫往日之颓态,印堂开阔,唇红齿白,实乃喜兆。”
温太后含笑道:“大师这么说,哀家就放心了。”
圆通大师迟疑道:“只是……”
温太后忙问:“大师但说无妨。”
圆通大师:“太后不必紧张,皇上确是有福之人,只是皇上命中桃花过多,怕是日后会有些麻烦。”
温太后松了口气:“皇上日后必定后宫佳丽三千,从古至今,有哪个帝王的后宫是没麻烦的。”
圆通大师笑了笑,“太后所言极是。”
皇帝太后离宫数日,后来萧丞相也走了,皇宫内没一个正经主子,众人都松散不少。
醉书斋内,容棠坐在窗边看书。锦柠打开窗户,春光透了进来,在他白玉一般的手上划出一道光痕。
“公子您瞧,”锦柠道,“这日头多好啊。”
容棠放下手中的书卷,“嗯。”
“公子要不要出去走走?”锦柠试探道,“您已经大半月没踏出醉书斋半步了。”
“不去。”
“公子――”
容棠语气淡淡:“你忘了上回出去发生了何事么。”
锦柠想了想,道:“您是说江公子落水的事啊?可是皇上不是没怪您么。公子去走走吧,太医也说您的病要多晒晒日头啊。而且现在皇上不在宫里,您出去也不会碰见他的。”
容棠朝窗外看去,春光正好,他也确实很久没有出去过了。
“那走吧。”
容棠喜静,走的都是鲜少有人的小道。他难得精神不错,走了许久也不觉得累。两人越走越偏,来到了一处稍显破败的院落。院子的门开着,一个穿着素衣的女子正在院中刷马桶。
锦柠道:“公子,此地污秽,咱们走吧。”
容棠道:“奇怪,为何一点异味都闻不到。”
“谁知道呢……唉,这人不是那个王姑娘么?!”
“谁?”
“奴婢和公子说过的呀,公子忘了?”锦柠道,“王姑娘是皇上从宫外带回来的美人,后来不知道和谁私通了,还怀上了孩子。皇上留了她一条命,说要她生不如死,让她刷宫里的马桶,还说要在她身上试药。”
容棠道:“那为何她现在还活着?”
“可能是她福大命大吧。”
容棠若有所思,“进去看看。”
王姑娘刷着马桶,忽然瞧见一个谪仙般的公子朝自己走来,失神了一会儿,才道:“你是……”
容棠看了眼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别怕,我和你是一样的人。”
王姑娘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但眼前的白衣公子好看的不似凡人,让人生不出半点恶意。“你、你快走吧,当心弄脏你的衣服。”
容棠指着一旁的马桶,“这些你已刷过?”
王姑娘:“还没呢。”
锦柠吃惊道:“没刷还这么干净?!”
王姑娘笑了笑,“大概是我运气好,每次送来的马桶都还算干净。”
容棠问:“那你腹中胎儿……”
王姑娘把手放在小腹上,笑容变得有些扭曲:“哼,狗皇帝天天在我身上试药,结果我的孩子争气,一点事都没有,最好气死那个狗皇帝!”
容棠微讶,赵栖若真要折磨一个人,王姑娘断然不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同自己说话。
“你很恨他?”他问。
“我虽沦落风尘,但早已心有所属,我一直在等他攒够银子替我赎身。狗皇帝却强行掳我进宫,我不愿,他竟逼死了我的情郎!”王姑娘说着说着,红了眼眶,“我就是要给他带绿帽子,我就要诅他早死!”
锦柠脸都白了,道:“你快别说啦,小心被人听见!”
王姑娘不屑道:“我连死都不怕,还怕被人听见?”
容棠思忖片刻,道:“皇上是如何知道你腹中胎儿并非龙种的?”
“狗皇帝又没碰过我,我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
容棠眸光微闪:“没碰过你?”
王姑娘讥讽道:“不仅是我,狗皇帝没真正碰过美人中任何一个。有些人还想着怀上龙种一朝登天,可惜啊,狗皇帝从不上她们的床。”
容棠莫名想起,自己曾经问过赵栖,究竟睡过多少人,当时的赵栖似乎没有给他答案。
锦柠不安地催促着:“公子,时候不早了,咱们回醉书斋吧。”
容棠回过神来,“好。”
回到醉书斋,容棠想继续看书,却总有一些心不在焉。
晚膳过后,江德海亲自来了趟醉书斋,“容公子,这是沐阳寺的早桃,皇上好不容易才弄到了最后三个,特地让老奴送来。”
“沐阳寺的早桃?”锦柠欢喜道,“公子,我听我娘说,只要吃了沐阳寺的桃子,什么病都能好呢!”
容棠不相信这些,冷淡道:“有劳。”
江德海:“皇上还说,这桃子他没碰过,您别嫌脏。”
容棠微愣,“脏?”
江德海的语气带着略微的不满,“您上回不是说皇上脏,还说替皇上感到恶心么,皇上回来的时候难过了好一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