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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青云看了看姜小白,有些无奈,有些痛恨的开口道。
“小白,事情是这样的,当初你和书记黄忠富来到县里以后,因为审讯的时候,有人交代说刘眉和你有过矛盾,所以县里准备把刘眉当成一个突破口,
当然来了以后,也只是正常的询问,后来张主任本来在常委会上都争取到了除你以外的知青都可以回去了。
可是没注意想到革委会的那帮人竟然插手了,非说要让刘眉协助调查……”
郑青云说着,姜小白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革委会的那帮人什么德行,姜小白亲身经历过再清楚不过了。
革委会的那帮人年轻的时候是红卫兵,搞运动出身的,什么批斗啊,什么作报告啊,什么抓人啊,他们这些人一清二楚。
从特么十几岁,二十来岁的小红卫兵,到特么现在的革委会,一帮人从青年战斗到中年。
他们除了搞运动,整人什么都不会。
未来他们还要从中年战斗到老年,从20世纪,战斗到21世纪,然后继续横霸各个行业。
比如,碰瓷,公交车,广场……
要是刘眉落在他们手里,那还能够有好吗?
“他们对刘眉也逼供了吗?刘眉伤的怎么样?”姜小白着急的问道。
“嗯,刘眉没有说他们想要的东西,然后他们就刑讯逼供了,就在你来医院的那天早上……”
郑青云说着,抬头看了姜小白一眼,然后才继续道。
“就在你来医院的那天早上,刘眉从3楼的窗户跳了下去……”
“什么?槽,槽特么,槽,刘眉现在怎么样?她怎么样?”
姜小白眼睛瞬间就通红了,他自己被刑讯逼供无所谓,哪怕是被打个半死,他都无所谓。
因为这就是这个时代,就是这个时代的风格,你只能够忍受。
但是刘眉现在却因为自己受到刑讯逼供,甚至是被逼的跳楼。
可想而知刘眉遭受了什么样的刑讯。
听着姜小白嘴里一个个脏字,郑青云和张援朝都有些无奈,姜小白的反应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
尤其是张援朝他最近也算是比较了解姜小白了,不管审讯人员怎么严刑逼供。
姜小白都没有说过一个脏字,但是现在听到刘眉被刑讯逼供跳楼的消息,立马就炸锅了。
“她,她……走了,离开的那天正是她二十岁的生日。”郑青云狠狠的一拳头砸在了墙上,这件事发生以后他也十分的痛心疾首。
一个20岁年轻漂亮的姑娘,又考上了大学,本来应该她应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
应该有一个爱她的丈夫,可爱的孩子,一个美满的家庭,一个……
可是现在都戛然而止了,时间永远的停留在了她二十岁生日的当天。
“啊?”姜小白发出沙哑的吼声,带着满腔的恨意。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半晌后姜小白开口问道,声音平静的像一潭死水,但是谁都能够听出在那平静之下隐藏着的汹涌澎湃的滔天巨浪。
“在市第一医院,送到的时候就不行了,经过抢救无效,现在太平间,暂时还没有火化。”
郑青云继续道,既然已经说了,那他也就敞开了说,这个年头人命不值钱的。
“郑哥,麻烦您帮我通知一下其他的知青,到县里来,另外我想起刘眉跳下楼的地方去看一眼,希望您能够帮忙。”
姜小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开口提了两个简单的要求,这两个人和自己非亲非故的帮自己的已经够多了。
“嗯,小白,你放心这边县里肯定也会给你们知青一个交代,我会努力给争取……”
郑青云看着姜小白这么平静,反而有些不放心了。
“嗯,谢谢郑哥,谢谢张主任。”姜小白点头感谢道。
看着姜小白这样,两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郑青云拍了拍姜小白的肩膀,然后转身和张援朝出门了。
姜小白看着窗外的风景,眼中的泪水终于不由自主的掉了掉了。
“砰。”小护士推门进屋了,看着姜小白眼中掉落的泪水,愣住了,这么大个人,怎么还哭了呢?
姜小白听见动静,抹了把泪水,看着小护士道:“你帮我准备轮椅,我们出去一趟。”
“轮椅有,可是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小护士准备拒绝了。
“帮我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姜小白恳求道。
看着姜小白还通红着的眼睛,小护士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他一定是有无比重要的事情吧,不然的话,身上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没有哭,也没有喊疼。
还能够和自己开玩笑,说自己漂亮呢,那么坚强的人,刚才竟然哭的像是个孩子一样,小护士突然就心疼了。
“好吧,你等一下,我给你打了今天的针,然后我带你出去。”小护士说完又加了一句:“你先别着急噢,我很快的。”
给姜小白打完针,披了一件外套,然后推着轮椅带着姜小白出了医院。
“我们去哪?”小护士问道。
“去县公安局,就是那个有一个4层小楼的地方,你能够找的见吗?”姜小白道。
“我能啊,我就是县里人,怎么会找不见呢,离这离的不远,一会就能到。”
小护士推着轮椅一边走,一边说道。
“你知道吗?就在你来的那天,我们医院还来了一个跳楼的女人,只不过伤的太重了,我们医院根本就不敢接……”
小护士随意的给姜小白说着医院的事情,想转移一下姜小白的注意力。
“那,那她,那天怎么样?”姜小白声音颤抖着问道。
“浑身是血,根本就看不出是什么地方受伤了……”
“那她脸上呢?有伤吗?”
小护士有些奇怪,你关心这个干嘛啊,不过还是开口道:“我没有去看,听人说好像脸上是没有伤,一个挺漂亮的姑娘。”
两人聊着,很快就到了县公安局的门口。
张援朝回来以后,就在公安局的门房等着了,看见姜小白来了,起身迎客出来。
“来了,小白,跟我来吧。”张援朝说着从小护士手里接过轮椅,推着姜小白超前走去。
“谢谢了,张主任。”姜小白点点头到。
“就是这了,当时就在这个位置。”张援朝推着姜小白,在楼下的一颗梅花树下停下了脚步。
“这是颗梅花树吧,”姜小白看着地上清洗以后,依然还能看出的血迹,指着一旁的一颗梅花树问道。
张援朝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好像是吧。”
“嗯,就是从那跳下来的吧?”姜小白指着正对着一边的三楼窗户问道。
“对,当时就从那跳下来的。”张援朝道。
“正合适在我下边啊,当时我要是去窗户前边,说不定还能够见最后一面。”姜小白说道。
“那会已经第四天了,为什么她突然要跳呢,审讯人员说什么了吗?还是因为她身体挺不住了。”姜小白又问道。
既然已经挺了三天了,为什么不继续挺下去呢,难道是因为受不了了吗?
“还在调查中。”
“要是没有出这么大的事,估计我也不能够那么快去医院吧。”姜小白又道。
虽然很难回答,但是张援朝还是点了点头,要不是刘眉跳楼自杀,把事情给彻底闹大了。
姜小白肯定不能够第四天就去医院了。
以姜小白的身体情况来说,和刘眉两个人继续听下去,说不定两个人都会搭在里边。
“我想把这株梅花树移走可以吗?”姜小白指着一旁的梅花树问道。
“可以,没有问题。”张援朝说完又从包里拿出一份通知书递给姜小白。
“这是刘眉的大学通知书,你拿着吧。”
本来已经情绪平静下来的姜小白,看着刘眉的大学通知书,顿时又有些控制不住了。
“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去了啊。”姜小白接了过来,紧紧攥在自己手里。
张援朝走了,姜小白又在楼下待了良久,这才出生道:“回去吧。”
“好,”小护士点了点头,她刚才听着姜小白和张援朝的对话,也大概明白了一些。
好像,昨天送到医院的那个跳楼的女孩应该是姜小白的朋友,怪不得刚才姜小白对自己说的话题那么感兴趣呢。
姜小白和那个女孩的关系应该很好吧,不然的话,在病房里姜小白哭的那么伤心。
真的是可惜了,那么漂亮的女孩,都考上大学了,竟然就那么去世了。
听他们的意思是两人都受到了刑讯逼供,可是为什么要刑讯逼供呢?他们犯罪了吗?
小护士心里胡思乱想着,带着姜小白回到了医院。
“给我输液,加大点力度,明天一早,今天晚上我就要出院。”姜小白看着医生道。
“你这个身体不行的……”医生皱着眉头道。
“医生,那个跳楼的女孩是我朋友,她现在还在市医院的太平间躺着,我要去见她最后一面。”
姜小白坚定的道。
姜小白说完,医生愣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道:“我尽力,不过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负责。”
很快,姜小白的床前就挂上了各种输液的瓶子。
“再放的快一点,我能够受得了。”姜小白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缺语气坚定的看着正在调节输液速度的小护士说道。
“嗯,你要是受不了就和我说。”小护士缓缓的给姜小白调到最大的程度,但是姜小白缺一声不吱。
“我这边不用人看着,你再帮我个忙,去县玻璃厂找个人。”姜小白又让人通知宋卫国过来。
小护士接受了姜小白的任务,走前还有些不放心,又嘱咐隔壁病房的护士帮忙看着点。
中午的时候,宋卫国提着盒饭跟着小护士来到了医院。
姜小白这边的事情他已经自己打听清楚了,不打听也不行,因为小舅子已经住到他家了,姜小白没有消息就不走。
说真的,他现在真的是服了姜小白,自己小舅子回家哭着哀求自己救姜小白。
现在竟然有人宁愿自己跳楼自杀都不愿意说姜小白的坏话。
他有的时候就真的是不明白了,这姜小白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能够这样让人死心塌地的跟着。
其实他想想,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自己不也是一次次的不求回报的帮着姜小白吗?
小舅子王超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可能自己内心也愿意。
“身体怎么样?”宋卫国说着,把手里的饭盒带递给小护士。
“这是我岳母熬的鸡汤,给你补补身子。王超亲自在家里杀的鸡,谁也拦不住。”
“王超回来了?”姜小白问道。
“嗯,前两天偷偷回来的,不放心你们。,估计一会就过来了。”宋卫国笑道:“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我想借玻璃厂的卡车。”姜小白也直接说道,和宋卫国没有必要拐弯抹角的。
宋卫国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什么时候要?用多长时间?”
“今天晚上,用多长时间不知道,我们可以缴纳一定的费用。”
“钱就不用了,我给你开介绍信,你自己加油,车别给弄坏了就行。”宋卫国道。
现在的国企,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整个县玻璃厂的订单一共也没有多长,好几辆卡车都闲着。
前段时间厂里还研究着,能不能够卖几辆卡车出去呢,结果根本没有其他国企要。
而私人的企业,现在根本就不敢卖汽车。
准确的说1982年之前,都不允许私人买汽车,跑运输业。
更何况,现在根本就没有几个私人企业能够买得起。
国企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并且未来还将一直在下坡路上走下去。
从一开始挣扎着,企图靠内部改造来解决,到最后的肢解。
这中间一直经历了30多年,从被松绑,被打散,被扶持,被偏袒直到最后的被肢解。
国家把国企打包,半送半卖的出售给私人企业。
国企资产的一部分拥有者,上级政府,一直在竭尽全力的试图保全它们,壮大它们。
各种利益的博弈,从私企,到跨国公司,
改革开放的这30年就是国企风云变幻的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