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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夫妇没想到夫人会亲自过来, 李西倩上前搀扶住她, “夫人你怎么过来了?这么晚你一个人在京中又不熟悉, 这万一出点什么事,回头我们怎么跟大人交代?”
婉娘摇头, “我没事儿, 倒是你们, 这是怎么了?”她得到消息安排好小常云就带人匆匆过来了, 当时过来禀告的下人并未说清楚,只说是梁大夫妇被带进宫里了。
梁大也上前来, 简单解释一番,并未详细说, 毕竟这里是外面,不好说太直白,“夫人不必担心,这次是跟宁家那小公子起了争执, 多亏了岩王和聿世子, 否则怕是这次真的难办了,不过如今已经都解决了。”
婉娘松口气,可等听到岩王和聿世子, 她顺着梁大的视线朝他们站着的身后望去,就看到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以及一个……
婉娘望着焦昀愣了下,她怔怔望着焦昀那头红发,一开始离得远,加上这会儿是黑夜, 她只匆匆看到梁大夫妇并未太过注意,如今靠近了些,宫灯照下来,她看清楚了焦昀那一头红发,她张着嘴,眼底突然微微发亮,“你……是你……”
焦昀心里咯噔一下,额头上一脑门的汗,后背都汗湿了,难道娘认出他了?可怎么可能?毕竟这是在宫门口并不是说话坦白的地方,好在下一刻婉娘忍不住温柔笑了出来,带着笑意的眉眼愈发柔和,“原来是公子啊,你忘了是不是?我们曾经在昌阳县见过一面,在一家绸缎庄,你还夸了我家小儿,硬塞给了他一对小孩戴的金镯子,后来我追出去就没再见到公子,没想到……竟是在京中遇到了。”
婉娘之所以还记得,除了对方这头很稀罕的红发外,就是对方突然塞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后来他们寻了很久,没寻到才放弃。
焦昀轻吐出一口气,装作仔细想了想,才忍不住笑了,“原来是夫人啊,你家小公子可好?当时本来是偶然从边关经过昌阳县,贵公子年纪虽小,却长得极好,也投了眼缘,就顺手送了,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给小公子把.玩即可。”
婉娘:“公子客气,这次劳烦公子又救了自家人,改天定要亲自上门道谢才好,等……”只是等说完才想起来这位是聿世子,怕他们身份太低,就顿了下来,刚要转口。
焦昀没想到还能有跟婉娘进一步接触的机会,他哪里会不愿意,“相逢就是缘,没想到昌阳县一别,竟然能与夫人在京中重逢,梁兄又跟我们一起打了一场,惩恶扬善一番,是要好好找个地方好好再吃一顿,只是今日晚了,那就改天好了。”他担心主动与婉娘太过热情不妥,毕竟对方是后宅妇人,他把重点转到梁大身上,“梁兄,不知你们住在何处?改日再约?”
梁大是个耿直的,就算是焦昀不提,改日,他也要登门拜访致谢,这次要不是岩王和世子怕是他们在宁留宝那里讨不了好,自然是没意见,“世子这次救了我们,理应我们请世子和王爷才对。”
一个想致谢一个想结交,相谈甚欢,很快就敲定时间,焦昀没再太过与婉娘交谈,等他们一行人离开,焦昀才低下头,遮住了眼底的失落,可随后又忍不住嘴角弯了起来,至少这已经比他预期的要好得多,当初在昌阳县最后一别的时候,他是抱着赴死的心态走的,没想到当时给的金镯子倒是成了这次能靠近娘的机会,他与老岩王上了马车后,连老岩王都发现他心情极好。
“你与那夫人很熟稔?”老岩王了解这孩子,他显然对那夫人很是关注。
焦昀摸了摸鼻子,“也不熟,就是义父也知道,我看到好看的走不动道,这夫人家的小公子长得特别好,我就没忍住送了金镯子,后来觉得自己当时的举动有点鲁莽,这次刚好又这么凑巧,遇到故人,就……”
“你啊,那几个人身份不明,还是尽量少过甚交往,点到即止即可。”今晚上的事让老岩王表情愈发凝重,他没想到这些年没回京,京城里这些世家子弟竟然成了这幅模样,他很担心日后大常国的未来。
焦昀知道义父没别的意思,毕竟从老岩王这边看来梁大他们突然出现在京城,还与陶家有些牵扯,生怕他被人利用了,可焦昀却是知道梁大的为人才出手,闻言笑着凑过去,“义父的意思孩儿懂的,不过义父改天也可以见见那夫人家的小公子,估摸着现在得有三岁了,粉雕玉琢的,特别好看,我就没见到长得这么好看的娃娃。”毕竟跟他长得这么像,夸他小弟就当是夸他自己了。
老岩王被焦昀逗乐了,“好了,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不过这段时间皮紧一点,宁家吃了这个大亏,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焦昀自然连连应是安抚老岩王,只是心里却是很清楚,宁家出了这么一个事,就像是一个口子,齐家能不趁机踩上一把?即使没有齐家,还有一个大皇子,他废了这么多功夫,甚至让自己头上戴了绿帽就是想拔个头筹,宁家和齐家毁了,对他才是最大的好处。
怕是不用他们出手,大皇子这些年估摸着就等着这一天,宁家暗地里不少脏事,大皇子憋着劲儿就等着送上去,这次宁留宝就是一个机会。
焦昀回到府里一直等了很久聂柏昶才回来,他先回了一趟五皇子府,这才偷偷回到焦昀这里。
聂柏昶一回来就看到焦昀坐在软榻上,正对着窗棂,窗棂大开,从他坐着的位置,能看到头顶上的月光,只是今个儿是腊八,月亮只是一个月牙,可焦昀兴致很好,坐在那里捧着一杯热茶,眼睛微微弯着,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眼,又继续仰着头瞧着夜空。
聂柏昶能明显感觉到他心情很好,他也没问,回去床榻上拿了一条被子,展开直接从身后裹住焦昀。
焦昀也没拒绝,而是掀开一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聂柏昶也坐过来,等聂柏昶也坐在他身侧,他把另一边让他裹着。之前还不觉得冷,可等聂柏昶靠过来,焦昀觉得自己浑身冷冰冰的,身边的人明显刚从外面回来没多久,却也热乎乎的,难道这就是有内功与没内功的区别?
焦昀也没跟他客气,把聂柏昶的手臂抬起来一条,主动窝在他怀里,这才觉得今晚上一切都很完美,如果能见到老陶,就更完美了。
聂柏昶像是猜到什么,一开始去御书房之前他并不知道梁师傅与宁留宝的恩怨是从什么开始的,可后来听到陶家时,也想到陶大人的本家,其中梁大又提到了护送一位夫人来京,加上如今焦昀的反应,他的心软成一片,指腹摸了摸他微微发凉的脸,“不冷吗?也不怕冻病了。”
“不冷,就是挺高兴的,我刚刚见到娘了,娘瞧着挺精神的,比我一年前那会儿瞧着好多了,看来娘已经缓过来了。你不知道娘还记得我,我那会儿打算进京之前去过一趟,还给小弟留了一对镯子,本来想着是最后送的礼物,可结果也凑巧了,娘说要谢我,到时候由梁大那边跟我一起吃顿饭,到时候你也去,不过你不能见娘,但是你能在我空间里,也就算一起见了。”焦昀今晚上忍不住话有点多,却声音又轻又缓,他不敢这时候让婉娘见到聂柏昶,他无所谓,因为他身形容貌都变了,可聂柏昶即使如今与过去身形有些微差别,可他到底还是他。
婉娘把聂小柏从六七岁养到十七岁,怕是见到聂小柏的第一眼即使他戴着面具也能认出来,他既担心却又想带着聂小柏一起去,只有如此,他们才算是一家团聚了。
今晚上见到婉娘,让焦昀忍不住想到过去无数个年,那时候只有他们三人相依为命,他以为今年要错过了,没想到娘来了,他们还能一起过,还有小弟也能一起,只是老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等这些事情解决了,他们就回去一趟,“聂小柏你不知道,小弟长得可像我了,你到时候看到肯定很喜欢……”小弟就像是他的翻版,他想着也是也因为这样,娘才有了寄托,才能这么久终于走出来。
焦昀一直说着,聂柏昶静静听着,知道焦昀终于倦了,闭着眼睡着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他忍不住侧过头静静瞧着他的眉眼,没忍住侧过头轻轻亲在他的眼睑上,眉眼底都是心疼的温柔,睡吧,很快就结束了,到时候他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以后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
接下来几日坊间对于宁留宝被抓宁尚书被闲赋在家的事八卦不已,结果这还只是开始,随着刑部着手去查,甚至还没等刑部出手,一大堆证据过往宁留宝犯下的事,包括宁家怎么为了息事宁人打点上下竟然都突然出现,刑部的邱大人傻了眼,他拿着这些证据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甚至不知道谁这么“好心”帮他省事了。
可等他仔细一桩桩一件件去查,竟然都是真的,甚至还牵扯到不少命案。
而随着邱大人心惊胆战的时候,一个塞满各种证据以及口供的卷宗到了他手里,而等邱大人不经意翻开一看,等看清楚上头竟是关于白家的时候,吓得差点没摔在地上,脸色惨白,这、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这到底是谁塞过来的?
很显然这些时日送到他手里的东西目的就是先要宁家出事,可偏偏这些东西……竟然都是真的。
邱大人望着手里这些烫手山芋,最后咬咬牙,别的他都查清楚了,至于白家这个,他着实不敢插手去查,毕竟,当年是老皇帝亲自定的罪,他只能护着这些东西,匆匆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