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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被中年男子这么摆一通,众人只明白一件事:好吃!还相当好吃!
赶紧涌上来,“小娘子,我们也能多添一份辣子吗?”
婉娘傻眼了,她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点手忙脚乱。
焦昀却是站在凳子上,揣着小手笑眯眯的,“不行哦,说过的话当然算数啦,既然这位伯伯要了其余八份,诸位叔叔伯伯哥哥可以也买一碗尝尝嘛,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等这一小坛辣子最后一勺的那位可以免铜板不收钱哦。不过除了第一天打包由我们准备容器,从明日开始,若是要打包,需自备容器盛放辣子油,否则只能在这里吃。毕竟,打包的荷叶包很难做的。”
从开始准备做米面皮生意,焦昀就想好这个促销策略,所以,他提前收集干荷叶,叠在一起很多层,剪掉多余的,形成一个小碗有盖,只余下一个椭圆小口的形状,外头糊上湿土,等干了后,就成了简易的不能摔但能打包的工具。
但这玩意儿不好弄,所以焦昀只做了十来个。
以后也不想天天弄这个,所以让他们自备最好不过。
众人注意力原本还在辣子油上,这时才想起小孩口中的打包,只见小孩拿出十来个比巴掌小一些的黏土荷叶糊成的东西,这真的能盛吗?
不对,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等小坛子最后一勺可以免单,可我们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会没有?”众人朝坛子看去,里面黑压压红通通的,压根看不清。
既然头十份已经没希望,可最后免铜板他们已经迫不及待。
焦昀笑眯眯的,“所以这就看运气,能吃到的运气爆棚,一年都好运到头哦。不只是这一坛,每一坛最后一位都可以。”
“那油辣子我们用两文钱单独买不行吗?”
“这可不行啦,除非买我家的米面皮,要是单独买辣子,十二文,一样的价格,容器自备哦。”
焦昀这么一说,都嘀咕不会做生意,可这会儿功夫,那个中年男子已经把另外两碗也解决了,焦昀趁着他吃的功夫,已经用早就备好的草绳,开始按照吊花瓶或者容器的方法拴好,一个五花绑好再接一个最后摞在一起打包成一串提着,另外六份则是用油纸包包好。
中年男子挤到摊前,在众人幽怨的目光下,一抹嘴儿,心虚迅速揣上打包的六份米面皮,提着六份油辣子嗖的一下跑了。
众人:“……”有、有这么好吃吗?至于吗!
结果,等忍不住也好奇吃一口的,除了吃不了辣的之外,都被这奇异的香味与口感给征服。
焦昀说到做到,按照约定,每一坛最后一勺都没收钱,不过大半个时辰,竟是已经空了一次,很快补上。
人却是少了很多,毕竟十二文一碗,能吃一碗小馄饨了。
这只是素的,有人嫌贵,还是没吃。
焦昀也不急,他一直心算着,差不多已经卖出六十碗,如今晌午还没完全过去,等天黑之前还会有一拨,一百碗肯定会卖完。
不过焦昀显然想多,很快之前吃过的家里人听说也好奇要吃,回头频频来买,竟是不多时,剩下四十碗也空了。
婉娘多做了几份,所以还剩几份时,她没再卖,一直忙着他们还没顾得上吃。
加上竟然这么好卖超出她的想象。
所以等有人闻讯过来时,焦昀笑眯眯:“这位哥哥,没了呢,明儿还会在这里,赶早哦。”
“啊?这就没了啊。”那人失望遗憾离开,“那油辣子能卖吗?”
焦昀:“十二文一份哦,带走要自备碗。”
那人犹豫一下,还是走了。
等闲下来,焦昀后背都出汗了,心情却很好,他之前就算过,一份能赚六文钱,一百份就是六百文,六钱银子到手。
等明天再多做点,很快就能赚得盆钵满。
焦昀小财迷的模样让婉娘看得鼻子一酸,她很快转头又恢复正常,赶紧给他调制了一碗。
看焦昀捧着吃的香甜,也调了碗,坐下来母子两吃着。
看得小贩们羡慕不已,就是米面皮,真的……有那么好吃吗?竟然就卖完了!
有好奇那祖传的油辣子到底是什么的,都被焦昀用祖传的自然不能说挡回去。
因为卖光的早,这会儿还不到牛车回去的时辰,母子两个等在那里,也不敢数钱,怕财外漏。
婉娘留了几份,还剩下一份没吃完,正想着要不要这份也卖了的时候,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朝这边走来,白着脸,背着个箱子,一身素色的长袍,朝这边走来时像是随时都会倒。
焦昀看到来人从凳子上跳下来,赶紧跑过去扶住:“陶哥哥,你又忘了吃饭啦?”这位陶仵作还真是工作起来不要命,瞧这样,怕是验尸忙得又没吃东西。
婉娘也看到是之前的陶先生,赶紧起身,看焦昀扶着人坐下,有上一次对方饿晕的经验,赶紧把剩下一碗给调制了。
只是因为习惯使然,等她发现时,给添了辣子。
迟疑一下,“陶先生,你吃辣子吗?”
陶仵作脑子晕陶陶的,现在就是饿,手脚虚浮,听到吃只记得点头,现在给他什么他都吃,好饿啊。
等婉娘把最后一碗递过去,陶仵作也没客气,猛吃一口,随后呛得咳了起来,婉娘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赶紧给倒了一碗水。
陶仵作猛灌一口,等恢复些,还是觉得嗓子眼像是冒烟,涨得一张脸瞬间发红,“这、这……这什么……”只是这问话还没说完,突然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嗯……嗯?!
这是什么味道,竟是……有点好吃。
他又慢慢挑了一口,等一口下去,接着眼睛更亮,很快一碗就没了。
等抬起头,眼巴巴看着婉娘,不好意思把碗递上去:“咳,能……再来一碗吗?我给钱的。”
婉娘望着空碗,摇摇头:“卖、卖光了。”
陶仵作失望抱着碗,没吃饱,但是这一碗下肚精气神回来一半,他终于脑子能转了,“咦,不对,焦夫人你和昀哥儿怎么在这里?还有刚刚那是?”
焦昀在刚刚陶仵作坐下时已经想到一件事,“我和娘为生计卖点吃得赚钱。”
“这样啊。”陶仵作想想没再多问,刚要掏出钱,却被焦昀的小手给挡住。
“陶哥哥你不用给钱,你之前送的点心我还没吃完呢。还是说,陶哥哥你以后送我点心也要收钱?”焦昀眨眨眼。
陶仵作觉得哪里不对,“可……”
焦昀却是凑过去,把小手拢在他耳旁,“陶哥哥你就别给了,顺便帮我们嘛,你也知道,我们母子两在这里做生意怕被欺负,你就借我们‘狐假虎威’‘震慑’一下,以后都免费请你吃。”
陶仵作这才明白,这小机灵鬼。
他是仵作,每次跟着大人出来办案,肯定都认识他。
不过他也想帮昀哥儿,之前那桩案子还多亏昀哥儿的福运帮了他一把,故意使劲儿抱起焦昀抛了一下,“行了,不给就不给,下次还请你吃点心。”随后接住焦昀,凑近,“免费就不用了,我怕……把你家吃垮。”他也学着焦昀眨眨眼。
焦昀被逗乐了,“对了,陶哥哥你这是干嘛去了又没吃晌午饭?”
陶仵作一听这个,头大如牛,压低声音,如果是别人他也许不会说,可焦昀是个小孩子,还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因为之前的事他反射性把焦昀当成自己人,知道焦昀不是多嘴的人,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好瞒着的,很快就会传开,“镇上的一富户家的二夫人自缢了,本来跟着查了一上午的确是自缢,临到晌午要撤,二夫人的娘家人来了,一口咬定是他杀,闹腾到现在,大人干脆让人把尸体抬到衙门。结果娘家人死活不让,说要继续在这里查,还不让我这个男仵作碰尸体,所以我就先回来了。等回头尸体抬回来再另想办法。”
焦昀点头,“陶哥哥辛苦了。”
陶仵作却是看了眼空碗,“明个儿你们还在这里卖这个?”
看焦昀颌首,立刻咧嘴露出个笑,“帮我留一份,不,两份!”
焦昀比了个手势:“得嘞!”
陶仵作这才心满意足离开,临走前只是朝婉娘点点头就离开了。
他一走,四周本来就一直盯着的商贩围过来,“昀哥儿,你认识陶仵作啊?”
焦昀眨眨眼,无辜,“咦,是说陶哥哥吗?认识啊。”
商贩更好奇,“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焦昀睁着大大的眼:“关系?没什么关系啊,就是哥哥啊。”
可他这否认却让小商贩更加觉得看来这母子是认识衙门里的人啊。
本来有眼红焦昀母子的,这会儿却看开了,认识官儿呢,得罪不起。
焦昀成功把之后可能存在的危机给解除。
婉娘把桌椅凳子重新放在不远处的店铺里,之前还不怎么情愿收了钱才肯给的掌柜这会儿非常热情,不过却两个目的,一个是打探陶仵作;第二个就是询问油辣子。
婉娘一一挡了回去,只说不认识,至于油辣子,家传的,遵祖训,概不外泄。
至于陶仵作这边,婉娘越是说不认识,反而他们愈发相信,昀哥儿喊陶仵作哥哥,肯定是亲戚!
焦昀搬不动这些,一直等在那里,不多时,远远瞧着一群衙役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朝这边来,回的方向正是前头的县衙。
焦昀想着应该就是那个富户家的二夫人的尸体。
焦昀坐在一旁,托着脑袋瞧着,倒是没什么兴趣,毕竟这是衙门的事。
只是好巧不巧,担架抬着经过焦昀身边的小商贩时,尸体没放好,白布下的一条手臂掉了下来。
保.养得宜的一只手,指甲染着绛紫色浓郁的色泽,衬得手指愈发白皙,手腕上挂着一个玉镯,衣饰也是华丽至极。
焦昀望着这位二夫人的指甲皱眉,刚刚看到的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什么,他却没捕捉到。
众商贩看到衙门抬着尸体过来都低着头没吭声,显然怕沾染晦气也怕打扰县衙办差。
焦昀个头小,倒是没人注意,很快垂下的手臂又被弄回去,很快离开。
焦昀托着下巴,到底刚刚自己想到又忘了的是什么呢?
这时,一道带着香气的风吹来,焦昀抬头,就对上一个浓妆艳抹的娇女子,走姿轻妙,像是踩在琴弦上。
身上浓郁的脂粉香,一手捏着一把无骨扇,注意到焦昀的目光,低眉敛目,抬起扇子挡住半边脸,咯咯笑起来,露出的一双眼妩媚多情,很快消失不见。
焦昀身边坐着的妇人等人走远白了一眼,低头开始整理卖的绢帕。
焦昀却是没回神,他的视线还落在远去的女子身上,确切说是对方捏着无骨扇的那只手,手上染着绛紫色浓郁而又招摇的色泽,衬得肌肤雪白。
而这种色泽,他刚刚在那只垂下的二夫人指甲上也瞧见过。
“昀哥儿你不会也觉得那种卖弄风姿的狐狸精好看吧?”妇人轻拍一下焦昀,他才多大?
焦昀摇头,无辜仰头问道:“婶婶,卖弄风姿是什么意思呀?”
妇人一怔,随即打自己一下,“哈哈你瞧我,也是我家那口子平时看到这些女子都走不动道,也对,你这年纪怕是还不懂哈哈哈。不过你刚刚瞧什么?”
焦昀这时已经想起他忘记的是什么,正是之前他与婉娘刚到这里打探四周商贩消息时,这位卖绢帕的妇人提及早上有位故意来她摊位显摆的丫鬟说她家小姐花一两银子买了染指甲的汁液,跟这绢帕上绣上的藤蔓花一样。
当时妇人还酸溜溜拿起绢帕指着,正是浓郁的紫色花骨朵。
显然妇人看不上那丫鬟的小姐,丫鬟也知晓这点却故意每次来这里,欢喜瞧见妇人明明不喜还要赔笑的脸。
妇人气不过,之前交谈间还提及这事。
焦昀猜到那丫鬟口中的小姐应该是风尘女子,只是那一两银子一瓶染指甲的汁液,是否跟二夫人是同一种?
“婶婶,我刚刚瞧见那姐姐指甲上跟这花花上的颜色一样呢,可好看了。”焦昀指着绢帕上的紫色花骨朵。
妇人果然又想起早上的事,注意力被转移,气哼哼的:“一两银子一瓶呢,喏,街尾那家胭脂铺新出的,早上刚出的第一批,啧啧,一两银子,结果,不到半个时辰都卖空了。”
“这样啊,一两银子呢,娘得卖多少碗米皮啊。”小孩子托着脑袋羡慕的目光抚平妇人的嫉妒,很快转移话题。
焦昀等婉娘把桌椅都搬到店家后院回来,母子两守着几个坛子,等赶牛车的大爷载他们回松郡村。
不过看时辰,估计还有一两个时辰要等。
可这些坛子却需守着,不便离开。
焦昀也不着急,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果然,不过半个时辰,衙门那头的街道出现一道背着箱子行色匆匆脸色不好看的陶仵作。
陶仵作身后还跟着两个衙役,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