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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成碧一拉缰绳,凌雁腾空而起,天狗紧随其后,直上云霄。他们乘风而行,在天空中留下一道道涟漪,宛如悄悄勾画着风的痕迹。
风擦着耳边呼啸而过,叶云轻的眼睛都快被吹得睁不开,这天狗的速度比她学习飞行术的时候可要快数倍,她弓着身子,压低重心,大声对天狗道:“你慢点,我、我其实有点恐高!”
天狗看了眼与自己并驾齐驱的凌雁,道:“那可不行,我不喜欢落在别人后面。”
“这个时候你倒是倔起来了!”叶云轻无语,努力地适应着天空上强力而混乱的气流,随着高度的上升,空气也越来越冷,叶云轻感觉脑袋被冷风吹得生疼。
正说着,叶云轻抬头看见了一大片厚厚的云层,而他们正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向云层逼近。
在进入云层的一瞬间,叶云轻感觉气流的阻力又大了不少,她看见白花花的云絮从脸颊飘过,自己放佛正置身在一大团棉绒做成的湖水中。由于太长时间没有飞行过,这种奇妙的感觉她都几乎快忘了,此刻重新体会倒是让她又想起不少往事。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身下的天狗陡然一个转身,叶云轻惊呼一声,她手没抓牢,竟从被天狗从身上甩了下去!
叶云轻急速下坠,等那只笨天狗来拯救是不太可能了,她脑中飞快地回忆着自己所学的飞行术的步骤,双手捏起决,却忽然看到自己的手指上发出了五彩流转的华光,紧接着整个身体都被流光所包围,开始诡异地变为半透明状态。
她的身体好像变成了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在天空中轻轻漂浮着。
下一刻,叶云轻身体陡然一沉,却被一个东西给接住。她睁开眼帘,发现自己正骑在一匹白色的马上,而她身后明显还有一个人。叶云轻侧过脸,看见了轻笑着的水成碧。
“我可是救了你一命的恩人,你看着我的眼神里怎么一点感激都没有。”
叶云轻看看周围,自己骑着的自然是凌雁了,而水成碧的双手正从她腋下穿过拉着缰绳,将她拥在怀中。叶云轻看见水成碧手上戒指的光芒正慢慢收拢,便知方才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二人这次是真的紧紧贴在一起,随着凌雁迅捷如风的动作,水成碧加重了环抱叶云轻的力道,二人身体一路上下左右相互摩擦着,在叶云轻心里是说不出的暧昧。
她偷偷看水成碧一眼,对方却面不改色,好似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反倒显得自己想多了似的。
但叶云轻就是控制不住脸颊燃得通红,心跳的声音居然都掩盖了耳边的风声。她这人一心虚就爱用说话掩饰,于是道:“我看你是故意捉弄我吧,明知那个天狗不可靠,还提议让它当我的坐骑。”
“其实也不是天狗的问题。”水成碧笑道,“你应该提前告诉它转弯的时候不能太急,你们俩之间还有一个磨合期,你多飞几次便会熟悉如何驾驭它,今天还是让我先带你感受一下驭兽飞行的要领吧。”
叶云轻道:“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要注意转弯这件事,分明就是你想看我出丑。”
水成碧故作委屈道:“冤枉啊,我只是稍微高估了你的头脑。”
叶云轻气结,给了身后的水成碧一肘子,水成碧大叫:“这位女侠,要杀要剐等落地后再说,现在你就暂时委屈一点,乖乖在我怀里坐着,如何?”
此时那天狗向他们靠了过来,对叶云轻道:“你也太没用了吧,摔下去就算了,还抓掉我那么一大撮毛,很疼的你知道吗?”
叶云轻心里原本就乱成一团,哪有心情跟它讲道理,只道:“你再多说几句,信不信我不给你糕点了?”
“哼,就知道用这招。”天狗不再多言,大约是真生气了,兀自与他们拉开横向的距离。
叶云轻问水成碧道:“我们现在飞了多远?”
“不用管飞了多远,到了地方引路鸟自会告诉我们。”水成碧道,“你何不放松心情,看看云端之上的景致呢?”
叶云轻心道,且不说心里系着南h,现在被水成碧这样紧紧抱着,怎么可能放松心情?
叶云轻道:“水成碧,要不你让我再回到天狗身上去吧?我会跟它交代转弯要放慢速度,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了。”
水成碧看了眼稍远处的天狗,笑道:“可是它此刻似乎并不想让你骑上去,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所以对于你刚才的提议,我拒绝。”
事已至此,叶云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将视线全集中在正前方分散注意力。
此时此刻,云端之上,太阳光芒万丈,波澜壮阔的云海映着金色的霞光,无边无际,望不到头。
山川河谷皆在脚下,转瞬便从眼前而过,地上的人就如蝼蚁,与花草砂砾没有分别,听不见喧嚣,整个世界仿佛都在与山河同眠,只听得见耳边的凛冽风声,以及与自己背后紧贴着的那具身体所传来的心跳。
可惜身临如此气象万千的景象,却是为了去与自己相交多年的好友对峙,叶云轻越想心情反倒越是复杂。
一座又一座山峰在他们脚下飞驰而过,太阳渐渐西斜,初春的天暗得早,不多久红色的晚霞已映红了半边天空,眼看天就要黑了。
“叶云轻,天黑之后我们找个地方过夜,明早再接着上路吧?”
水成碧见叶云轻没有回答,似乎正在考虑要不要日夜兼程地追赶。
“你打算不眠不休直到抓住南h为止吗?就算你不用休息,凌雁和天狗也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水成碧道,“况且,你真想依偎在我怀中就这么过一夜呀?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叶云轻听他这么一说,赶忙道:“飞了这么久,凌雁和天狗一定都累了,是应该休息。”
水成碧笑道:“奇怪,我记得你从不施粉黛,怎么脸上好像涂了胭脂似的?”
叶云轻摸了把自己的脸,急忙道:“那是晚霞映在脸上的颜色而已。”
叶云轻正说着,忽然觉得身体隐隐有些不适。
水成碧感觉到怀中的叶云轻身体正轻微的抖动,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头疼,四肢发虚,连心脏也有一下没一下的微微发痛,叶云轻却道:“我没事,现在天还没黑呢,还可以再往前追赶一段。”
水成碧看叶云轻脸上布满细密的冷汗,道:“我看你不太对劲,要不我们现在就落地,找个地方让你休息一下?”
叶云轻咬咬牙,道:“我真的没事,找南h要紧,不要为我浪费时间。我,我还可以坚持……”
叶云轻说完这句,竟在水成碧怀中昏迷过去。
水成碧看着怀中的叶云轻,脸色苍白,那双平日都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紧闭着,睫毛微微抖动,眉间透着几分脆弱。
水成碧对着前方吹了声响亮的口哨,领先在他们前面的引路鸟拍着翅膀折回到水成碧身旁,水成碧将缰绳往后一拉,凌雁便开始减速下降,天狗也紧跟在他们后面。
叶云轻迷迷糊糊地走在一条黑暗的小径上,四周一片混沌,脚边污浊的泥潭中散发出死亡的味道。她看见无数的毒蝎和蜘蛛从路边的白骨中钻出,而巨蛇在暗夜中穿行,朝她吐着信子。
叶云轻想要离开此处,但她听见好像有人在呼唤着她的名字,又像是阴郁寒冷的歌声,飘飘忽忽,有种让她不得不继续前行的力量。
声音越来越近,叶云轻看见远处立着一位女子,背影细得像一阵烟。
叶云轻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眨眼的功夫,那远处的女子竟陡然立在她面前,依然背对着她,但一头披散的黑发开始一缕一缕慢慢向上飘起,直直竖立指向天空,诡异至极。
叶云轻平日里是不会害怕这样的场面的,但不知为何,她此时非常不安。
“叶云轻,叶云轻……”女人开始慢慢转身,血肉模糊的脸已看不出五官,但那双血红的双眼却透出无尽的怨恨,“你可还记得答应我的事?”
叶云轻从梦中惊坐而起,大声喘着气,她的背后已被一身冷汗湿透。被叶云轻刻意遗忘掉的往事又闪现在她眼前。
“没事的,那只是一个噩梦。”一只手轻轻拍着叶云轻的背。
借着桌上烛台微黄的光,叶云轻看见了坐在床边的水成碧,而他们二人此时正身处在一间简朴的农舍之中。
叶云轻拭去额上的汗珠,心绪平静了一些后,对水成碧道:“我刚才梦见了一个女鬼。”
水成碧听她这么说有几分诧异,“我还以为你早就见惯了鬼魂呢。”
“我并非是因为看见女鬼而害怕,而是……”叶云轻沉吟片刻,低声道,“而是那女鬼竟是阿鹭的样子,我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阿鹭了。”
水成碧道:“可是那个阿鹭不是你的朋友吗?”
叶云轻只缓缓对水成碧道:“你不会明白的。”
水成碧看叶云轻黯然的神色,总觉得当年的事似乎并不像叶云轻讲的那般简单,她跟阿鹭一定曾经发生过什么事,而这件事是叶云轻的心结,但此刻叶云轻并不想提起,水成碧也不想强迫她讲出来。
“定是因为最近脑中记挂着南h,你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梦见跟南h渊源颇深的阿鹭也不奇怪。”水成碧道,“明日看能不能在途中找个大夫给你看看,方才你突然晕过去,后来又做噩梦,不知是不是身体哪里有了病灶。”
叶云轻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就是最近没休息好,有点血气不畅,现在已经不觉得头晕了。”
“我看还是请个大夫看看比较保险。此事由不得你,就这么说定了。总不能南h还没找到,你自己就先病倒吧。”水成碧帮叶云轻往上拉了拉被子,“天还暗着,你接着休息会儿。”
叶云轻拗不过他,闭上嘴重新躺回被子中,看着水成碧离开床边,她这才发现水成碧在狭窄的房间里打了个地铺。
叶云轻想,借住在这荒山野岭之中的农舍,房间原本就少,水成碧不得已才跟自己挤一个房间吧,可是他生来就是玄星门二少爷,从小在蜜罐中长大,如今要在寒凉生硬的地上睡,他能吃得了这个苦吗?想到此处的时候,叶云轻又开始感觉心口像昏迷之前那般微微疼痛,可是片刻后又没事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叶云轻。”已躺在地铺上的水成碧看着她,眼神在昏黄的光下带着几分迷离和旖旎,“你干嘛用这种心疼的眼神看着我?难不成你想让我睡床上去?”
水成碧话音刚落下,一个枕头便飞向了他那张容色无双的脸。
水成碧却顺手将枕头给接下垫在脑后,悠然自得道:“整间房就这么一个枕头,你还体贴地让给我,真的很让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