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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他与刘缁衣两人一同赶往山谷谷底的时候,只见一朵洁白如雪的花幽幽绽放在漫天残垣断肢之间,莹白的花瓣中心过着鲜红的蕊,妖异诡谲,如烟似莲。
疏楼龙宿与刘缁衣静静地凝着那花,只见那花慢慢的吸收着周围的血渍,一点一点,当那血水浸染了全部花茎的时候,那花忽然绽放出幽暗的光芒,渐渐变得血红,最后花叶凋零,最后竟是变作一朵曼珠沙华来。
曼珠沙华,黄泉地狱的不祥之花,花开无叶,叶开无花,花叶相错,生生不见。
疏楼龙宿悠然踏足,缓步走到那满是骨灰血色的山谷中间,俯首摘了那彼岸花,对着雾霾沉沉的天空,忽然指尖用力,转瞬将那花散成了血色的灰烬,落入地下,随风飘散,再也分不清何为花,何为血,或是……尸灰。
是夜。
古墓派内,一个小女孩突然从熟睡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怔怔的望着沉沉的石壁,那原本剔透璀璨如墨的星子透着不符合年龄的清冷光芒。
只见她怔然了一会儿,忽然从熟睡中的老妇人的怀中攀爬起来,毫无声息的朝着古墓的深处走了去。
昏暗的墓道,阴沉狭窄,脚踏的声音在墓道内滴答滴答的响,分外的透彻清晰,直刺人心。
那小女孩走到了墓室的尽头,忽然抬起稚嫩的手掌,版呼呼的指尖摸住冰冷的石壁,不知是否摸住了哪一点,忽然按了下去。
轰然一声,石壁慢慢的滑动,露出一张洁白的无盖冰棺来,小女孩瞧了一眼那冰棺,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正当准备跳下去的时候,背后突然一痛,转瞬昏迷了过去。
疏楼龙宿跟着小女孩来到那冰棺旁边,抬眸往下看了看便跳了下去,冰棺下是一条密道,迷倒后面有一道门,门内是一篇空阔的谷地。
当疏楼龙宿打开石门的一刹那,只觉自己差点被满谷的红色晃了眼睛。
明媚的天际下,空谷幽静,漫天的曼珠沙华在空中翻飞飘荡,迤逦凄美无限。
血色的曼珠沙华的尽头,有座坟,坟头坐着一个俊秀的男子,红衣黑发,菱角分明的轮廓,黑曜石般的眼眸流转间便似要讲整个天地万物容纳进去一般,沉浸而美丽,带着凄迷的血色。
那男子正吹笙,只见他抬手吹了两下,又将手中之物放下,顺手拿起旁边的弦琴,弹了弹,似乎不满意,又换了一面青铜锣鼓,叮叮当当敲了一阵,忽然头也不抬的低笑道:“来者是客。”袖子一抬变作一桌、一凳,一套茶壶杯具来。
疏楼龙宿也不客气,从容踏步,施施然在凳子上坐下,含笑探寻的瞧着他身旁乱七八糟的乐器,继而目光流转到面前黑发男子身上,半晌道:“我见过你,你是……阿修罗……王……非天?”
这人竟是他们在云浮低谷所见的神秘男子。传说中与帝释天长期争斗的佛国六道众、天龙八部众神之一――阿修罗王。
阿修罗也不回答,自顾换了一只木鱼敲了一阵,半晌才道:“你记性很好。”
疏楼龙宿笑:“我记性一向很好。”
阿修罗也不反驳,淡淡的叹息:“喝茶。”
疏楼龙宿眉目含笑,静静地凝着阿修罗许久,抬袖喝了一口茶,两人之间,一时片刻,竟谁也没有说话。
空气中飘散着静谧的气氛,隔了好一会儿,待阿修罗把身边乱七八糟的乐器都试了一遍,阿修罗这才抬起头来,对疏楼龙宿道:“你很有能耐,居然找来了此处。”
疏楼龙宿道:“我来要人?”
阿修罗问:“谁?”
疏楼龙宿目不转睛的道:“你知道。”
于是阿修罗笑了起来,只见他懒懒散散的瞧着来人,慢悠悠的把手中的萧管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我想知道你说的他……是那个他?黄药师还是剑子仙迹?”
疏楼龙宿猛的吃了一惊:“你什么意思?”
阿修罗道:“疏楼龙宿,儒门先天,你不想知道剑子的情况么?”他眼眸微抬,似笑非笑的凝着紫衣龙宿,低叹道:“难道过来这么几日,你就不想知道剑子仙迹是生?还是死?或者……你早已不想他了?他对你来说,无论生死都与你无关,恩?”
疏楼龙宿眼光冷厉,刹那间冷冷的瞧着阿修罗,道:“生又如何?死又如何?阿修罗王,你既然将我疏楼龙宿弄到这边来,有何目的,不妨说出来,这般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又是何意?”说罢竟也再不管这两人是否全部落入了红衣人手里,脱手就是一扇子,朝着阿修罗砍了故去。
“即便是没有你。我疏楼龙宿想要的人或物,没有找不到的。”疏楼龙宿阴森冷冽的道。
刹那间,面前红影一闪,阿修罗衣袂翻飞,转瞬飘离了数尺,“好只坏脾气的龙。”轻笑一声,阿修罗手掌一抬,漫天的曼珠沙华忽然全部颤抖起来,花瓣生到半空中,花枝摇曳般抖落一地。
原本明媚的天,顿时变得阴沉而晦暗。
疏楼龙宿也不客气,邪刀在手,走来便是一招“天风不落尘”,风啸尘飞,直扑阿修罗而去。
如此凌厉气势,只见阿修罗横臂在手,手指微抬,腕间荡魂铃叮叮当当一声脆响,虚空中赫然一条人影闪过,黄药师青衣宽袖,冰剑在手,堪堪挡在了阿修罗面前,削去了疏楼龙宿的杀招。
疏楼龙宿一惊,赫然反转刀向,煞气卸去大半,便在这时,黄药师跟着红衣修罗已经越行越远,飘渺恍惚间来到了墓室的方向。
“吱呀”一声,墓道打开,林朝英恭敬站在墓室门后,静等两人进去。
阿修罗目不转睛的凝着疏楼龙宿,嘴角微弯,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说话间,声调飘渺,恍若梦魇:“……疏楼龙宿,剑子仙迹在等你,黄药师也在等你……你可要想清楚,剑子仙迹和黄药师两人,你究竟选择谁?选了……便千万不要后悔啊……”眨眼间,大雾渐起,淹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