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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翻篇了, 别说这个,你要是再说,我的手又该疼了。”陆湘说着,便把手从他掌中缩回来。
那晚上的确是很疼, 不止割破的伤口疼, 哪里都疼。
可是都过去了不是吗?
她疼有所值, 当真把赵斐救回来了。
“头先我跟流姝说, 要在池子里放一条小船, 你觉得如何?”
“想采莲?”
陆湘点头, “如今到了江南,自然要入乡随俗。”
“好, 我一会儿叫陈锦盯着点。”赵斐见她特意打岔, 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要弥补她, 岂是三言两语能弥补的?往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若是采莲, 这池子怕是小了些。”赵斐又道。
“不小了,若真是雁池那么大,划一圈岂不累死了, 就这小小一片最好。”
划船是体力活, 陆湘是个怕累的人, 这么个小池塘, 便是不划,任船飘荡着也无妨。
赵斐颔首,见陆湘脸颊微红, 伸手便将她拉到怀里。
“你是这里的女主人,你想把王府弄成什么样都行。”
女主人?
陆湘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主人。
她在宫里住了那么多年,对皇宫的每一个角落都无比熟悉,可她只是一个寄居在皇宫的过客。
如今她离开了皇宫,居然有这样好的一座王府,而她是王府的女主人。
“你是男主人,王府该怎么弄你也得想。”陆湘笑道。
赵斐的手不安分起来:“院子里的事都归女主人管,屋子里的事归男主人管。”
陆湘被他捉弄得脸烫,忙道:“这里可是院子里,你得听我的,不许乱动。”
“湘湘,我忍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所有的顾虑都不复存在,咱们不是应该……”
“应该什么应该啊!”陆湘涨红了脸,“再是怎么样,也该是晚上再说。”
先前在马车上就由着他胡闹。
只是因为那会儿还担心炉鼎之事,只是闹腾,并没有真的做什么,如今甩开了炉鼎之说,赵斐自然要走那一步。
陆湘觉得,每次到这种时候,赵斐脸上的神情都跟平常不太一样了。
之前他一直克制着,陆湘觉得很有趣。
如今知道他不必克制了,陆湘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仿佛是一只落入陷阱的猎物,只等着被猎人宰割。
“赵斐,如今是国丧,咱们在府里这般自在,要紧吗?”
“你都说了,是在府里,旁人怎么知道?”王府里留的都是赵斐的亲信,什么风都透不出去,赵斐漫不经心道,“回头我叫他们把院子里这些东西都扔了。好好的一个园子,倒弄得乌烟瘴气的。”
陆湘掩面道:“且挂着吧,我倒不觉得糟心,只当是庆祝了。”
赵斐不置可否,在她发丝的吸了吸气:“沐浴了?”
沐浴本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此时赵斐的声音压得很低:“怎么不等我?”
陆湘的耳朵烫得慌,脑子里里面浮现出上回沐浴的情景。
跟他一块儿,哪还能正经沐浴?
“先回去歇会儿,晚膳我去蔓华阁用。”
他这话,颇有些要来临幸她的味道。陆湘道:“你晚上歇在哪里?”
赵斐听得好笑:“你歇在哪儿,我自然歇在哪儿。”
“不行。”陆湘立马拒绝。
“那你想怎么样?”赵斐见她一副受刺激的模样,顿时软了语气,“湘湘,我们在京城,不也是这样的吗?”
是倒是……
可是那会儿因着炉鼎的事悬而未决,两人夜里都是各睡各的被窝,耳鬓厮磨而已。
如今再要同塌而眠,谁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你要守孝三年,若是……若是我……”
“你是怕会有身孕?”
陆湘没有吭气儿。
赵斐道:“放心,你当初从敬事房给我送的书,我全都看过了,没事的,我也舍不得让你现在有身孕。”
妇人有孕,便是碰不得的。他才刚刚拥有了她,哪里能叫她立即有孕。
腻歪三年……倒也差不多要孩子了。
赵斐越想越觉得三年这个期限很好。
陆湘自然明白,他说不舍得让她有孕,根本不是因为担心她,而是因为他的兴致全在房内。
当下恼了他,狠狠往他胸口上一捶。
赵斐笑道:“晚上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都认。”
“你现在要去做什么?”陆湘见他难得的肯放自己立刻,顿时好奇起来。
赵斐神色略黯:“我虽不必回京奔丧,也得上表哀思。人不能去,奏表不能晚。”
非但不能晚,还得急切些送回京城。
“你说,他们能查出什么来吗?”陆湘忽然问。
“他既然暴毙,自然能瞧出端倪,只谁也想不到你这边来。”
这倒是。
陆湘点了头。
“京城里如今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呢?
“父皇暴毙,母后自然是掌控了皇宫。朝中有沐阁老,当然不会乱。更何况,除了沐阁老,这些年来母后笼络的人也不少。两大国公府都是向着母后的,旁人哪里掀得起什么大浪。更何况母后还有父皇的口谕。”
定国公虽然心向赵斐,但赵斐已然离开,定国公即便不支持赵谟,也不会反对。
镇国公一直同母后交好,自更不必说。
皇后称皇帝在弥留之际留下了口谕,要册立赵谟为太子,还有封勇礼、盛福全从旁作证,赵谟立为太子,可谓是名正言顺了。
至于这口谕是不是真的,旁人又如何推翻呢?
“皇帝真会留下那样的口谕吗?”陆湘问。
“你说呢?”
皇帝自私至极,临到死知道自己为人所害,必然在咒骂害他的人,哪里会想到留什么口谕。
陆湘叹了口气:“可惜了盛公公。”
盛福全为人圆滑,倒不是什么奸人,陆湘在宫里这么多年,同他尚有几分交情。
他如今被逼着做了这样的证人,想来是活不成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这样的近侍,自来是如此的。”
陆湘也明白这个道理,历来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能够去守帝陵已经是善终了,哪里能求太多?
“我也只是随便感慨一下罢了。从前在宫里,盛公公还算关照。”
宫里几个大太监,陆湘只不喜欢封勇礼,盛福全、王德全还有崔直尚算不错。肚子里虽有坏水,到底不会轻易害人。
赵斐的眸光闪了闪,飘向池塘里的荷花。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
他拥着陆湘,便如并蒂莲一般。
他心中所求,不过如此。
但别人会这么想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
京城,坤宁宫。
正值盛夏,殿中各处摆了冰块,坤宁宫中一派凉爽。
崔直走到内殿,对皇后恭敬道:“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皇后颔首,放下手中的茶杯,翘首看向门口。
片刻后,一袭圆领窄袖赤色袍的赵谟便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的仍是往常的服色,只是腰间的玉带,换成了皇太子才能用的制式。如今出了热孝,依着规矩可以除去孝衣,只在袖子上缠了黑纱,以寄哀思。
昨日朝会,文武百官认同了皇后所说的遗诏口谕,以皇后之名正式册立赵谟为监国太子,行天子事。
赵谟落座,崔直替他斟茶,默默退下。
“朝会如何?”皇后笑问。
今日是赵谟的第一□□会,皇后自然有些担忧,怕他压不住阵。
“母后放心,有阁老和公爷帮衬着,一切顺当。”赵谟去年起就开始在吏部行走,朝中官员大都认了个脸熟,也参加过不少朝会,虽然今日是头一回主理,倒不至手忙脚乱。
“今日都议了些什么事?”皇后问道。
“把父皇的谥号定了,明日再议后宫分封之事。”
皇后舒了口气:“忙活了这么些天,今日可以称得上是诸事安定了。”
赵谟从皇后的声音中听出了疲惫,愧疚道:“是儿子无能,才令母后操劳。”
“这阵子你操劳的不比我少。”皇后说罢,柔声道,“等百日过后,你便登基,到时候我搬去慈宁宫,有的是清闲的时候。”
赵谟垂首不语。
“今日我叫了霜霜过来,跟她说了会儿话,她是个懂事的孩子,有她为后,将来能给你一个安稳的后宫。”
“儿子明白。”
皇后见赵谟神色始终淡淡的,叹了口气:“你对霜霜一直淡淡的,我以前没问过,如今咱们算是大事已成,你告诉母后,你心里是不是有别的姑娘?”
轻飘飘的一句话,在赵谟心里激起了万千涟漪。
他心里的人……
她应该跟赵斐在一起吧,她喜欢赵斐,赵斐也喜欢她,如今他们同在江南,过的当是神仙般的日子。
赵谟贵为监国太子,如今是人人艳羡的赢家,却在此刻艳羡起了别人。
“你心里还真有别人?”皇后望见赵谟神色,当真惊奇起来,“是谁?”
“都过去了,母后。”
皇后道:“眼下虽不能做什么,可等你登了基,总要充实后宫的。你先告诉我是谁,我好叫崔直去传个话,省得人家另找了别家。”
“真不必了,她已经……”赵谟说到一半便没了声。
皇后叹了口气,既许了人家,自然不能再做什么。
“这些小事母后不必记挂,儿子还要去内阁商议丧葬事宜,今日不能多陪母后,母后若想找人说话,就把霜霜喊过来。”
这阵子,宫中事务繁多,赵谟和沐霜霜都搬进宫里居住。
“不必了,我只是担心你。你既然好,我就放心了。”皇后说着,拍了拍赵谟的手,“从前为了这个位子,你委屈着,我也委屈着,如今你既登上这个位子,往后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不必再憋屈着了。”
赵谟淡淡笑着,点了点头,起身朝皇后行了一礼,便退出了坤宁宫。
刚出宫门,便觉得一股热浪从外头袭来。
京城靠北,这边都这么热了,扬州应当更热吧。
不知扬州越王府的冰块够不够用,陆湘惯是娇气的,出了皇宫许是住不惯别的地方的。
赵谟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可今日皇后勾起这事,他的脑子里反反复复都在想陆湘的事。
他忽然想起那一日瓢泼大雨揭开了她的真面目,他拉着她离开,她浑身淋湿缩在自己怀中的模样。
她那么娇那么柔,该有人护着宠着,可六哥连抱都未必能抱得动她……
“主子,该去内阁了,沐阁老他们都候着呢!”见赵谟站在坤宁宫门口发了许久的呆,洪安上前轻声道。
赵谟回过神,迅速收敛了眼神,神情漠然地往前走去。
很快走过了乾清宫,正要继续往前,忽然有人挡在了赵谟前头。
赵谟蹙眉,冷冷看向来人。
挡在赵谟跟前的是一个女子,白衣素淡,未戴钗环,眉眼间透出的媚意却依然恣意张狂。
沐青青,她怎么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99:六哥都抱不动你。
66:呵呵,你又知道了。
补昨天晚上的更新,今晚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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