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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第 1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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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的宴席一直吃到酉时才散。

    赵谟亲自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 站在王府正门前,遥遥望着天边。

    天上没有月光,散散几点星光看起来晦暗不明。

    “王爷,外头风凉, 回屋吧。”洪安一直跟随在赵谟身边, 自然明白赵谟的心思。

    主子身上虽穿着喜服, 脸上并无多少喜色。

    赵谟的唇角淡淡勾起一个弧度, 转过身进了王府, 洪安命人将王府大门关上。

    洪安跟在赵谟身后, 见赵谟步伐缓慢,想着皇后对自己的叮嘱, 上前道:“王爷, 王妃还是洞房等着呢!”

    赵谟抬眼看向洪安, 洪安低着头不敢看他。

    “放心吧,我会去的。我既娶了霜霜, 自然会把她当做自己的妻子。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会叫母后担忧。”

    听着赵谟的话,洪安心中稍安, 可见赵谟仍然站着不动, 又为难地望向他。

    “闭嘴。”赵谟似乎猜出他要说话, 抢在他开口前冷冷喝道。

    洪安只得闭嘴。

    静默了一会儿, 赵谟方才道:“今儿累了一天,我歇一会儿。”

    “奴婢给王爷端一盏茶。”

    洪安说着,正要转身, 赵谟道:“不必了。”便往洞房那边去了。

    洞房里燃着红烛。

    守在门口的宫人见他来了,躬身行礼。

    “王妃呢?”

    “王妃在屋子里。”

    “吃过东西了么?”赵谟问。

    “没有。”宫人低头道,“王妃一直在等待王爷。”

    赵谟眸光一动,“备些膳食过来。”

    说着,赵谟便进屋去了。

    ……

    晋王府。

    “王妃,宝珍回来了。”

    岳天玉愣愣坐在妆镜前,听到底下人的回话,忙转过身,“快叫她进来。”

    哥哥岳天意答应去做说客之后,岳天玉的心情就好了许多,然而作客回来的路上,赵泰仍是一句话都没同她说。

    回到王府,两人仍然各回各屋,岳天玉心有不甘,便叫丫鬟去赵泰的书房那边瞧瞧动静。

    “怎么样?”

    宝珍低着头,“王爷回书房就传了点心,像是一直在看书。”

    又传点心,又看书,想是不会过来了。

    岳天玉的脸色一下哀戚下来,转头便伏在了妆镜前抽泣起来。

    “王妃。”丫鬟正想劝解,忽然从妆镜里头看到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丫鬟们只得屏息退下去。

    屋里只剩下岳天玉小声啜泣的声音。

    站在门口的赵泰捏了捏拳头,快步走到她的身后,柔声喊道:“玉儿。”

    岳天玉猛然听到这声音,顿时吓了一跳,转过身,便见赵泰站在自己身后,大吃一惊。

    她眼睛上还挂着泪,张大了嘴巴,模样着实惹人怜爱,赵泰本有许多话想说,但此时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上前就堵住了她的嘴。

    岳天玉整个人被他抱得悬了空,只有嘴和腰被他牵连着,心狂跳不已。

    想问他要做什么,多日来的思念却又将她吞噬,叫她沉溺其中。

    赵泰见她如此,自是越发地情浓,将她抱起,一同上了榻。

    帐子落了下来。

    半晌过后,岳天玉身上和脸上都挂着香汗,绵绵地瘫在赵泰怀中。

    想揍他,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赵泰正在回味,察觉到她在动,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岳天玉蹙眉,娇嗔道:“脏死了。”

    方才赵泰过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梳洗,这会儿又没力气去梳洗,岳天玉觉得自己周身黏糊得不行。

    赵泰哪里“玉儿,我好想你。”

    岳天玉心中自然欢喜,咬着他耳朵道:“骗人。”

    “没骗你。”赵泰说,“我每晚都想过来。”

    “那你为何不过来?还是我大哥去找你,你才肯来。”岳天玉说着说着又委屈起来,“我大哥要是不去找你,你今晚还是不过来。”

    “不是的,玉儿,我之前过来找你,你都不见我,连院子都不让我进。”

    赵泰到底是皇子,从没受过这样的冷遇,被岳天玉撵了三回,便受不了了,想再过来的时候,又怕再被轰出来。

    “才三回你就不想来了。”岳天玉转过身,不想看他。

    见她恼了,赵泰从背后凑上去,在她耳旁道:“下回不用大哥说,你撵我一百回我都过来。”

    岳天玉仍背对着他,心里自然乐开了花。

    “玉儿,是我错了,那天我说错了话。”

    赵泰终于又提起两人矛盾的源头。

    岳天玉听着赵泰的赔礼,心里颇不是滋味。

    她仍是不敢转身去看他,静默了一会儿方才转过身,往他肩膀上钻。

    “王爷,我对六哥……不是想得那样。”

    赵泰闷闷“嗯”了一声。

    “我小的时候是喜欢跟六哥一块儿玩,后来六哥出了事,我就一直很为他可惜,所以才会多关心他一些,他也好,九弟也好,虽然都是从小认识的,但他们都是拿我当妹妹看。”

    “我记得,以前六哥没事的时候,几乎每日都会出宫去定国公府。”

    岳天玉点头,“我们公府跟定国公府隔得不远,我哥喜欢练武,可我爹不擅武艺,他就爱拉上我往定国公府跑,跟着六哥一块儿习武。”

    赵斐的武功是定国公亲自教的,那时候在定国公府的演武场,岳天意和赵斐一块儿跟着定国公习武。

    虽然都是五六岁的小娃娃,习得也是基本功,但两人都学得有板有眼的。

    岳天玉搬了小板凳,跟定国公府的姑娘一起坐在演武场边上,一边吃糕点,一边看他们习武。

    那会儿真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只可惜只过了几个月,赵斐就在冬猎围场上出事了。

    “我也记得。”

    “记得什么?”岳天玉好奇地问。

    “我记得你那会儿脖子上总挂着一枚金锁,也最喜欢穿紫色的衣裳,连冬日里斗篷上的绒毛都是紫色的。”

    岳天玉一愣。

    脖子上的金锁是出生的时候皇帝赐下的,从小她就一直戴着,后来大了才收起来。她小时候亦的确最爱穿紫衣,若不是紫色的她就会哭闹着不穿。娘亲说要治治她的脾气,还是爹爹疼她,去针工局请了最厉害的师父过来,把她的几件兔毛斗篷都用紫薇花染成了紫色。

    “你怎么……知道的?”

    赵泰抿唇一笑:“你说呢?”

    岳天玉望着赵泰的眼睛,目光流动,片刻便红了脸。

    “我早就对你上心了。”赵泰又印上一个吻。

    “可是……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岳天玉小声嘟囔道。

    “你从小就跟着六哥身边,后来又只跟九弟一起玩,怎么看得见我?”赵泰酸涩道。

    岳天玉不是公主,可她这般得帝后宠爱的公府嫡女,对赵泰而言比公主还要难以接近。

    皇后一心要拉拢镇国公府,若是赵泰凑到岳天玉跟前,指不定还会给自己的母妃惹来麻烦。

    “我现在也看不见你。”岳天玉哼了一声,翻过身又不理她了。

    赵泰不急着把她掰过来,只轻轻把手搭在她身上。

    “我一直以为皇后娘娘会把你许给九弟的。”

    岳天玉的脸又红了。

    很早以前,皇后的确有此想法,那会儿她年纪尚小,心里只有赵斐,自然在爹娘跟前百般抵触,再者赵谟也在皇后跟前说她只是妹妹,此事算是作罢,皇后才寻到沐家那边去了。

    “好,以后我不但不跟六哥说话,也不跟九弟和霜霜说话了,你高兴了吧?”

    “谁不要你说话了,你只是不知道,我为了娶你绕了多远的路。”

    “绕了多远?”岳天玉不舍追问。

    赵泰微笑不语。

    绕了多远呢?一直等到赵谟婚事落定,他方才向母妃斗胆提出,镇国公府跟皇后太过亲近,母妃怕碰钉子,又怕得罪皇后。是赵泰亲自寻了机会在镇国公跟前表明心迹,对天发誓会一辈子呵护岳天玉。得了镇国公的应允过后,母妃这边方才放了心,绕过皇后跑去养心殿请皇帝做主。事情虽是成了,但母妃在皇后那边吃了不少训斥。

    “玉儿,我好了。”

    “什么好了?”岳天玉一脸迷惑。

    赵泰逼近了她,压低声音道:“休息好了。”

    等岳天玉明白过来,已经晚了。

    ……

    “主子,快子时了。”陈锦见赵斐洗过脚后一直坐在榻前,忙提了个炭炉放到他的脚边。

    今日赴宴回来之后,赵斐便一直没有说话。

    他跟定国公说的事情,陈锦多多少少听了一些,只是这些事,没有他插嘴的份儿。

    “方才是谁来了?”赵斐终于开了口。

    陈锦低头:“是司礼监的人送了两筐红萝炭过来,说是封公公的心意。”

    什么封公公的心意,说到底还是父皇的心意罢了。

    父皇还需要他在北苑炼丹,总不能让他在这里冻死了。

    “只送了炭?”赵斐又问。

    “今晚只拿了炭,那太监说针工局那边新得了几块好狐狸皮子,说要缝一块褥子给主子送过来。主子,这是不是太招眼了?”

    放眼皇宫,除了帝后,各宫娘娘能得一件狐裘已是难得,还要用狐狸皮做褥子。

    “父皇都不怕招眼,我怕什么。”赵斐淡淡一笑,“有没有说父皇什么时候过来?”

    “这个没有,不过,他说今日已经让仙师们搬进北苑了。”

    今日赵谟大婚,宫中许多人都出宫赴宴,宫里人少,把那些妖道挪到北苑来倒是方便。

    赵斐舒了口气,“灭灯烛吧。”

    陈锦扶着赵斐躺下,替他盖好被子,灭了灯烛方才退下。

    殿内黑漆漆。

    今夜没有月光,也无甚星光。

    但赵斐仍是往窗外看。

    今日在婚宴上,他看得出赵谟并没有多开心。他在想陆湘吗?只可惜,陆湘不会想任何人。

    赵斐笑得苦涩。

    她走了多远的路,赵斐不清楚,但赵斐明白,自己只是陆湘慢慢长路上一个驿站。

    离开驿站的时候,她或许有过不舍,可一旦离开驿站,她便再不会回头。

    赵斐一直认为自己足够冷静自持,可想到这里,身上再无半分的困意。

    抓到旁边的铃铛,摇晃了几下。

    “主子。”陈锦循声进来。

    “今儿下雪了么?”

    陈锦一愣:“没有。”

    “有月亮么?”陈锦仍然摇头,“主子,今儿天不好,天上什么都看不着。”

    赵斐“哦”了一声:“拿壶酒过来。”

    酒?

    既然问过了,既没有雪,也没有月,为何还是要酒?

    陈锦无奈之下,只好端了一壶酒过来。

    赵斐起身坐到炭炉旁,接过酒壶后屏退了陈锦,自己把酒壶放到炭炉上温着。

    酒入愁肠。

    酒这玩意,原本就是不为着吟风弄月,都是借酒消愁罢了。

    生愁,便饮酒。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加更哦。我也希望湘湘早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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