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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莺同周子善说, 她家有一位早夭的表哥,姑母因思他有了心疾, 缠绵于病榻久久不得心安。她来寻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让他同自己的姑母见一面, 以此来解姑母的相思。
“你是要让我扮成你的表哥?”周子善听完事情的经过, 略微沉思问了这么一句。
莺莺望着周子善那双漂亮的美人眸,很认真道:“你同我表哥长得很像, 真的特别特别的像。”
莺莺有自己的顾虑,事关皇家子嗣, 在这种时候她并不能直接同周子善说出实情。
暗卫调查得知,周子善与自己的养父母关系亲密,并从不愿与人提及自己的亲生父母。所以且不说周子善愿不愿意同姑母相认,他会不会相信自己是个皇子都是个问题。
莺莺不傻,她现在只能先找借口让他们母子想见, 只要见到面有了感情, 那么之后一切问题也都会好解决。
周子善并没有马上答应,他轻敲桌面,忽然问了句:“周某冒昧问一句,顾姑娘的表哥是何时……”
莺莺知周子善是起了疑心, 所以她很快回道:“我表哥亡故的很早, 他叫朝凤。”
“朝凤?”周子善似觉得这名字很有意思, 他侧过面容轻笑,用手托住了下巴。
并未迟疑太久,等他再扭头面向莺莺时, 他点头同意了莺莺的恳求,“顾姑娘都这般说了,周某再推辞倒显得太过无情。”
两人约定好了明日见面的时间,周子善亲自送莺莺出了周家酒馆。
酒馆外,黑漆雕花木的马车停在路旁,周围路过的三两行人见到它都纷纷避让。莺莺踩着脚踏上了马车,在掀帘进去前,她扭头又往酒馆门口望了眼,发现周子善还站在原地。
“那……不见不散?”莺莺又试探着问了句。
周子善一身简单青袍,他身姿修长沐浴在阳光下,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在笑起来时与顾曼如越发的相似,温润回道:“不见不散。”
莺莺心满意足坐上马车回宫,同时越发的喜欢自己这位亲表哥。
等回到皇宫,莺莺先是去凤坤宫安抚了姑母,紧接着回了东宫,将今日的‘战果’讲给了钦容,莺莺赞叹着:“朝凤表哥性子随了姑母,若是我能早些找到他,我就有两个哥哥宠了。”
一个顾凌霄一个朝凤,若莺莺早年真得两个哥哥,那她还不得把皇城翻天?
钦容是真不忍心打破莺莺的幻想,但他总觉得自己该提点她一句,于是道:“莺莺把你那位表哥想的太简单了,他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
就算莺莺先前把话说的足够谨慎,但她终是暴.露了一个破绽,那就是她说周子善与她故去的表哥长得一模一样,而后一句又是,表哥亡故的很早。
既然她的表哥很多年前就亡故,莺莺又是从何看出周子善与她表哥相像?难道说,她表哥去世时恰好是周子善这般年龄?只是莺莺记得也太清楚了些。
周子善的疑心病比旁人要重,再加上自己是个被‘丢弃’的孩子,很容易就能猜测到莺莺的真正用意。
听完钦容的这通分析,莺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再回想起周子善站在酒馆门口冲她笑得模样,她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周子善不会是想趁夜躲起来吧?!”莺莺有些慌了神。
见她要往外走,钦容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扯回,他风轻云淡道:“怕什么,三哥哥早就派暗卫去了周家。”
不只是为了保护周子善,更是为了提防景兆时。
有了暗卫,周子善的任何举动都逃不过钦容的眼睛,莺莺这才放了心,她软趴趴歪在钦容身上,抱着他的腰身委屈兮兮:“周表哥好厉害的心思,我还当他生在宫外单纯可爱。”
又开始那套两颗心说法,莺莺越发觉得自己这句话不错:“看来你们皇室中人,真的天生有两颗心。”
一颗心算计人不够,多加上颗心一同算计。
钦容捏了捏莺莺的脸颊,好笑道:“又开始胡言乱语。”
“……”
钦容的提醒,让莺莺在对待周子善时愈加谨慎,之前是她入了误区,以为把周子善当成了亲表哥周子善也会把她当成表妹,却忘了周子善根本不知真相,没理由把她一个只见面几天的陌生人当亲人。
第二日,莺莺与姑母借口回顾府出了宫,为了防止被人跟踪,所以右扬直接将马车停在了顾府门口。
紧接着,二人换了衣衫从顾府h0u'me:n离开,晓黛带着她们两人左拐右拐,没一会儿就到了周家酒馆。
暗卫说,昨日周子善回府后去了养母周夫人的寝房,从寝房出来后在院中站了许久,紧接着就换了身衣裳趁夜出门。当时暗卫猜测周子善是想趁夜躲藏,不曾想他在外逛了许久忽然回了周府,至此直到天亮来了周家酒馆,再也异动。
莺莺想,周子善大概是想趁夜躲起来的,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由此看来,他并不愿亲生父母找到他,甚至对此还带着些厌恶与排斥。
一路上,顾曼如脚步匆匆恨不能立刻见到周子善,而等真到了周家酒馆,她却忽然止了脚步。
抬手理了理发簪,顾曼如左右看着自己的衣裳,“莺莺觉得姑母这一身好看么,会不会看着颜色太艳?”
莺莺挽着姑母的胳膊往酒馆内走,低声夸着她道:“这衣裙配姑母正合适,表哥见了一定会喜欢。”
“那就好,那就好……”顾曼如虽这般说着,但面上的表情紧绷,依旧紧张的厉害。
酒馆内,周子善已经备好了酒菜,他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都不曾察觉莺莺她们的靠近。直到小厮唤了声‘公子’,他才回过神来抬头,在看清顾曼如的面容后又再次愣住,有些无所适从。
“这是我姑母,顾夫人。”莺莺暗地把姑母往前一推。
顾曼如一看到周子善眼睛就红了,她垂落在袖中的手微微抖着,想要伸手触碰又不敢。
这是她的孩子啊。
顾曼如哽咽,望着周子善那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喊道;“……朝凤。”
周子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他自然也没想到自己会同这位顾夫人这般相像,微垂下眸子行礼:“晚辈子善,见过顾夫人。”
可惜他不是她们口中所谓的朝凤,他是被周家养大的周子善。
顾曼如赶紧改口:“好,子善。”
无论是景朝凤还是周子善,都是她的孩子。
顾曼如身为皇后,能光明正大出宫的次数不多,所以必须格外珍惜这次机会。
原本,莺莺是想借母子见面,把真相讲给周子善,而周子善好似察觉到莺莺的用意,他虽如约与莺莺他们见面,却在中途换来了那位叫梦梦的姑娘。
因为她的出现,很多话莺莺没有办法再说,而顾曼如却与梦梦交谈愉悦,好似并不急着与周子善相认了。
“原来梦梦同子善是青梅竹马,怪不得关系这般好。”
“婚约?你们二人定了婚约?”
顾曼如一门心思扑在二人的婚约上,有些欣慰又有些感伤。多年的分离,让她无法插入的自己孩子的生活中,但好在他还活着,马上就要娶亲生子了,只要想到这些,顾曼如的心就是暖的。
这次的见面,对于顾曼如来说是完成了她多年的夙愿,哪怕饭桌上周子善的话不多,顾曼如也笑得十分开怀。
分别时,顾曼如的眼睛再次红了,周子善将她送到酒馆门口,对她温和道:“听闻顾夫人身体不适,还望保重身体。”
只这一句话,就让顾曼如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颤巍巍抬起手想要触摸周子善的面容,周子善身体微僵,却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时侧脸避开。
“顾夫人这是何意?”
顾曼如的手僵立在空中,顿了顿她将手收回,勉强扬起一抹笑容,“没事,我……我只是看到你,就能想起我的孩子。若他还在,这会儿该同你一样大了。”
“是我没能护好他,都是我的错。”
周子善静静凝视着顾曼如,莺莺想,他这么聪明,这会儿一定能猜出自己的身世了。他明明可以选择对顾曼如亲热些,也可以主动抛出话题给顾曼如开口解释的机会,可他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说。
最终,他也只是薄唇微张,不带感情吐出一句:“顾夫人节哀。”
无情的有理有据,却也太过伤人。
顾曼如哭了,她笑着哭轻轻点头,匆忙擦着眼泪道:“好,节哀,你也要过得好好的。”
周子善面色复杂望着她,站的笔直不动也不说话,还是梦梦察觉不对撞了周子善一下,她凑到顾曼如身边拿帕子帮她擦着眼泪,安抚道:“顾夫人别伤心了,既然您喜欢子善哥哥,不如就认子善哥哥当儿子?”
莺莺怔了下正要接梦梦的话,周子善就皱着眉头低斥一声:“梦梦!”
梦梦不服气,瞪了周子善一眼正要再说什么,顾曼如平复情绪拉住梦梦的手,轻拍了下道:“好了我没事了,你们快些进去吧,我们也要走了。”
莺莺见周子善态度疏离,不忍让姑母更加难受,于是扶着她上了马车。
这次回宫,下次想出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顾曼如舍不得就这样离开,她回头认认真真凝视着周子善的面容,轻声问道:“……我以后,还能来看你吗?”
是以后,不是明天或后天。以后,真的是一个让人看不到尽头的时间。
周子善眸色一沉,他嘴角微勾笑容有些泛凉,没再看顾曼如一眼转身进了酒馆。梦梦着急喊了他一句,周子善总算停下脚步,他冷冷淡淡道:“顾夫人若是想来,随时都可以来。”
若是她真的想来,又何必等到现在。
周子善没再回头,所以他并不知顾曼如在听到这话时是何反应,只听到一声轻轻的‘好’。很快,马车驶出酒馆,梦梦等人一走当即冲到周子善面前,她推了他一把怒气冲冲道:“你怎么回事!”
周子善被梦梦推的后退一步,垂下眼睫道:“什么怎么回事。”
梦梦真是要被他气死了,他们二人从小长大,最了解彼此的性子。梦梦不傻,或许她开始还不知周子善喊她过来的用意,如今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刚刚来的人是谁。
“你不是一直想见自己真正母亲吗?难道刚刚那个不是吗!”
周子善表情冷淡:“谁说她是我娘,我姓周,就只有一个娘。”
梦梦被他噎了一下,冷静过后,她也发现自己心急了,上前拥抱住周子善,她轻声哄着:“子善哥哥,我看顾夫人挺可怜的,她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
小心翼翼看了眼周子善的脸色,她弱弱:“你真应该给顾夫人一个开口的机会。”
周子善扭头,此时酒馆外早就没了马车的踪迹。
心底最后一丝期待破灭,他轻轻拂开梦梦的手,“我给她机会,她又可曾给过自己机会。”
从第一次见到莺莺,周子善就知她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身份非同寻常。今日见到顾曼如,他更加确信了这个想法。试问,像他们这种有钱有权的人,有心找个孩子如何会找不到,何必拖到现在?
想来,是他们根本没想过找,又或许他就是被她们亲手遗弃,如今人病了忽生愧疚,这才轻易找上门想求他原谅。
“我在周家过的很好,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又何必因一外人乱了心思。”周子善这样喃喃着,转身上了二楼。
“……”
周子善的冷淡在莺莺的预料内,但她没想过他会这般决绝。
顾曼如哭了一路,莺莺跟着心疼又难受,她搂住她的肩膀安抚,“姑母别哭,找时间莺莺再带您出来,到时候咱们就同表哥说出实情。”
顾曼如将肩膀抵在莺莺的肩膀上,她做皇后多年强势惯了,还从未露出如此脆弱的姿态。
“不用了。”
顾曼如闭上眼睛,苦笑着道:“是我心急了,朝凤他现在过得很好,根本就不需要我去打扰。”
其实真相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了,她没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就是没有保护好,有千言万语的苦衷都逃脱不了这个事实。顾曼如不是看不出周子善对自己的排斥,她疲惫道:“就这样吧,我只要知道子善过的好就够了。”
如今朝堂这么乱,景兆时被武成帝重新重用是个很大的隐患,顾曼如不想让周子善卷入其中,可偏偏有人非要同她作对。
送顾曼如回凤坤宫后,回到东宫的莺莺接到暗卫来报,今日有暗探在后面跟着她们,正是淑妃的人。
莺莺不去找淑妃,淑妃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想起姑母哀痛的面容,莺莺在钦容回来的时候问他:“三哥哥,淑妃可以杀吗?”
前世她犯的错需要赎,而前世犯错的人她也不能放。
当初的张凌雪是,柔嫔是,如今的淑妃亦是。
……
安平王府中,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栏杆。
翼飞走上前摘下它腿上的信件,匆匆入了不远处的水波亭。
“爷,宫里来信。”
亭内把玩着碧玉瓶的男人闻言抬头,轻缓将玉瓶放到一旁,他拆开信件淡淡扫过,站起身面无表情望着湖面。
“翼飞。”低哑唤了声,景兆时将手指搭在栏杆上轻轻摩擦。
宽大的玄色袖摆随风微动,不知是想到什么,他信件撕成碎片扬入风中,望着那片碎片幽幽道:“要开始了。”
景兆时等了许久,这一天终于要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保护环境人人有责,绝不可以学兆时往水里扔纸片,太缺德了。
我们这新建了一个商圈,今天我去看商铺的时候带了我弟,回去的路上我弟和我说,有个小姐姐要了他的vx。
我:??!还有这事?
弟:但她旁边还站着个男生。
我:(脑洞大开)说不定她是给那小哥哥要的。
弟:可以有,这样的话我就要抛弃我的舍友了,他要被绿了。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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