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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莺与钦容坠崖一事, 可以说是朝堂震动, 招宣太后刚刚得到消息时, 更是昏了过去。
因为西北战事焦灼,如今武成帝龙体欠安, 钦容虽然刚刚回宫但没多少休息时间, 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来处理。
顾凌霄此次过来, 自然是有正事要谈, 莺莺还当顾凌霄是来看自己的,刚要让左竹把顾凌霄请进来,钦容就先她一步道:“带顾大人先去书房, 孤马上过去。”
莺莺要出口的话被噎了回去, 不上不下很是难受。
“为什么不让哥哥进来?”她已经许久没见到自家哥哥了,那日皇城门边一别, 顾凌霄定是担心极了她。
钦容安抚摸了摸她的脑袋,起身帮她扣紧大敞的衣领嘱咐:“我和你哥哥有正事要谈,你先乖乖穿好衣服去吃些东西, 一会自然会让你同你哥哥见面。”
莺莺勉强应下:“……好吧。”
抓住钦容想要抽回的手,她又补充了一句:“那三哥哥你们要快点谈, 我有好多话想同哥哥讲。”
钦容的手被莺莺按压了衣领内,掌心触碰到的肌.肤柔软滑腻。莺莺毫无所觉, 钦容垂落眸子看她一眼:“有什么话同三哥哥说不一样?”
莺莺轻哼后嘀咕:“那不一样。”
钦容低低笑道:“哪里不一样?”
胳膊微收,钦容的指腹无意碰到莺莺的皮肤上,莺莺这才察觉她按着钦容的手压在了自己哪里。连忙将他的手从自己怀中推出,莺莺开始赶人:“三哥哥快走吧, 别让哥哥等太久。”
钦容顺势把手抽了回来,又嘱咐了两句才离开。
躺了多日,莺莺初初醒来胃口不错,啃了多日的硬干粮总算能吃上热乎的饭菜了。晓黛和翠儿进来随身伺候着,见莺莺吃了不少的东西,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心疼:“娘娘受苦了。”
晓黛很是自责:“都怪奴婢不好,若是奴婢能贴身跟着……”
莺莺刚失踪的时候,晓黛伤未好就跟着出来找人,后来得知自家主子同殿下一起坠崖,她险些撑不住,日夜睡不着等崖下的消息。
莺莺也看出晓黛消瘦了,就连翠儿也神情憔悴。心里划过暖流,她出声安抚了她们二人几句:“我这不回来了么。”
“你看,我这不好生生的一点事都没有么。”莺莺一直以为自己是生病受寒,并不知是有人故意害她。
她也不知,钦容抱她回来时她虚弱窝在披衣内,昏迷不醒看着也没什么生气,怀抱着她的钦容更是脸色苍白一身的血,吓坏的东宫一群人。
如今莺莺看着是没事了,但钦容身上的伤并未好转,近日老御医进进出出不止是给莺莺看病,更是再给钦容治伤。
“娘娘,您是不知道……”晓黛正要说那日他们刚回来的情形,翠儿不着痕迹掐了下她的后腰。
话音顿住,莺莺疑惑问:“我知道什么?”
莺莺昏迷期间钦容明令禁止,不允许任何人议论此事。自知失言,晓黛赶紧转移话题:“您是不知道,您刚回来时皇后娘娘亲自来看过您,心疼的不行。”
莺莺也记挂着姑母呢,闻言点了点头道:“那我明日就去看看姑母。”
莺莺吃了太多东西肚子有些发涨,见钦容迟迟没有回来,就让晓黛扶着她去院中走走。出门前,晓黛本想细致帮莺莺打扮一番,莺莺摇了摇头指向搭在屏风上的披衣,“我穿着它出去就好。”
晓黛不解,“娘娘一会儿不是要见顾大人吗?”
莺莺倦倦身体还是有些发虚,“自家哥哥那么在意做什么,又不是去勾搭什么漂亮公子。”
最后半句话发飘,莺莺不过是随口嘀咕。
翠儿离她最近听清楚后憋着笑,晓黛拿着披衣过来,刚开始没听清楚:“娘娘刚刚说什么?”
等回味过来,她哭笑不得劝道:“娘娘说话还是要注意些,这要是让殿下听去还得了。”
莺莺也知自己刚刚那话说的不对,所以她乖乖听晓黛唠叨了几次没有反驳。她脚上的锁链不知何时被摘下来了,两只脚腕被人细致的包扎裹好,已经感受不到先前的痛感。
才出寝宫,就有宫婢匆匆来报:“娘娘,顺荷公主来看您了。”
“你说谁?”莺莺不太相信,以顺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主动来看她。
事实上,顺荷公主的确不是主动来看她的,而是受人所托来给莺莺送东西。她进来时手中提着一个食盒,见到莺莺关心问了几句她的身体情况,将手中食盒递上前道:“这是安安托我带给你的,说是春喜煮汤时多煮了些。”
一句话说的并不顺畅,主要是顺荷公主觉得裘安安最后半句话根本就没必要说,偏偏自己那好友关心人还拉不下脸面,非要装作随意之举。
清楚裘安安的性子,所以莺莺接过后道了声谢,也装作随口道:“这宫里冷清,公主下次可以喊着裘安安一起过来,吃她那么多顿饭,也该让她尝尝东宫的美味,顺便咱们凑在一桌还可以推牌九。”
顺荷听出莺莺的话外之意,对这小姑娘的好感度更加,颔首道:“我会转告她的。”
有淡淡的香味顺着食盒飘出,莺莺馋虫被勾出来动了心思,抬起手中的食盒想要掀开。晓黛见状及时从莺莺手中接过,轻声提醒道:“这汤奴婢给您留着,娘娘还是先多散散步,不然一会儿难受了殿下定要心疼。”
莺莺想想在理,也就没嚷嚷着现在就要吃。
一次坠崖,让莺莺感受到家人与朋友的温暖,这是她前世未曾拥有过的东西。向来是她出事全皇城跟着庆祝,更有甚者希望她早些倒大霉、一蹶不振。
从崖下带回的恶情绪无声消失,莺莺忽然发现人这种东西还真是复杂。坏的时候让她打从心底里发寒,好的时候又能温暖她的心窝,让她觉得做人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来都来了,顺荷也不好送了东西就走,刚好她也有些事情要询问皇兄,得知顾凌霄在书房内,她陪着莺莺在院子里走了走。
当顾凌霄和钦容从书房出来时,莺莺和顺荷正蹲在院中摆弄花草。
得知莺莺不在寝宫,二人朝着花园走去,顾凌霄远远就看在蹲在地上的妹妹,他挑眉喊了声:“莺莺。”
莺莺闻声回头,在看到哥哥时欢喜攀上眉眼,拎起裙摆就往顾凌霄身边跑。
“哥哥!”同顾凌霄亲近惯了,隔着这么久没见,莺莺一见到顾凌霄没能控制住情绪,直接扑到了顾凌霄怀中。
双手搂着顾凌霄的脖子把人紧紧抱住,莺莺还想同小时候那般把腿往他身上盘。顾凌霄看出莺莺的意思先一步按住了她的腿,他后仰身体拉开二人的距离,笑骂道:“成什么样子,还不从我身上下来。”
莺莺不情愿,她孩子似的嘟了嘟嘴死活不撒手,说起那日的话题道:“还好哥哥及时认出了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之后钦容对莺莺和沉雪的追踪,全是在顾凌霄追他们至城南后。若不是顾凌霄认出了莺莺,可能他们一群人还在搜索皇宫和宫外的各个街道,就算有心往外排查也不知从何地起。
“不愧是我亲哥哥。”莺莺这样夸了句,因近来吃不好睡不好,所以抱起来轻了不少。
到底是心疼自家妹妹,顾凌霄没忍还是伸手摸了摸莺莺巴掌大的小脸。确定莺莺是真的没事了,他才笑着接话:“你这话若是让爹听到就要打人了。”
“我都病了,爹爹现在疼我都来不及哪里舍得打我。”
二人旁若无人交谈着,似乎都忘了身侧还站着个人。站在斜后方的左竹看不下去了,他没说话只是干咳了一声,偷偷往钦容那边瞄了一眼。
顾凌霄反应过来忙把莺莺从身上拉下来,为了转移话题,他将目光落在了顺荷公主身上,“原来公主也在?”
景顺荷轻声解释:“过来送些东西。”
莺莺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发现顺荷公主说话时脸色有些不自然。抬头看了看顺荷又看了看顾凌霄,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事情般目光一直在他们二人之间转,识趣没有插话。
……哥哥说他不喜欢裘安安,也不喜欢同她性格类似的姑娘。莺莺忽然想起早前同顾凌霄的交谈,顾凌霄玩笑似道:【哥哥喜欢善良温婉的姑娘,就像坚韧又弱小的草,看似不起眼,可谁又知道它开出花时有多漂亮呢?】
莺莺当时只觉得顾凌霄是在逗她,如今她认真思索这句话,摘出其中的几个重点是:善良温婉、像草不起眼但足够坚强、有些旁人看不到的美。
这说的难道不是顺荷公主吗?!
莺莺越想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她眼睛睁大了些,目光再次往顾凌霄和顺荷公主身上落时就变了味。
大概是察觉到莺莺的视线,所以顺荷公主并未同顾凌霄多谈,她面色平静又同钦容说了几句,很快告辞离开。莺莺看到哥哥将钦容忽视的到底,直到顺荷提醒她才发现钦容也在。
诧异的神情未能收住,刚好让钦容尽数看去,他轻轻拨弄着半人高的花枝,语调平和没什么异常:“无事就多来东宫走走,莺莺可没少在孤面前夸你。”
“哦?娘娘还有夸人的时候?”
顾凌霄很了解自家妹妹,他来了兴致好奇询问钦容:“娘娘是如何夸的公主?”
“也没什么。”钦容唇边笑意扩散,他掀眸看了莺莺一眼面色柔和,三两句说出莺莺先前和顺荷比试的事。
莺莺想拦都来不及,顾凌霄很快得知莺莺被顺荷‘惨.虐’之事。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顾凌霄神情复杂看了莺莺一眼,“娘娘好剑法。”
他凉凉道:“都怪臣当时没能亲自教娘娘练剑,也不知娘娘是随哪个师傅学的武。”
还能是谁?不就是他吗。
莺莺当初练剑时顾凌霄怕她没轻重伤到自己,向来会手把手教她。如今顾凌霄这番话不仅是让莺莺心虚,也让顺荷听了不自在。
她也是知莺莺的剑法是顾凌霄教的,当初说好了要帮莺莺保守秘密,没想到会让皇兄这般风轻云淡讲出。顺荷公主一时不好走了,她见顾凌霄面色不太好,装作不知情好心圆场:“其实没皇兄说的那般夸张,莺莺还是挺厉害的。”
“……真的,挺厉害。”声音越说越小,顺荷尴尬的别开脸。
她本就不习惯同人接触,更别人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谎了。干巴巴重复着‘厉害’二字,莺莺究竟是怎么厉害她却说不出,后来察觉自己说了还不如不说,索性也就闭嘴了。
“公主才是真厉害。”顾凌霄很快稳住情绪,从顺荷的不自然中看出她早知莺莺的‘老师’是谁。
他也是要面子的,并不想再多提这件事,他几句话转移话题,末了只笑道:“若有机会,还望公主给顾某一个切磋的机会。”
顺荷公主脸颊涨红,声音低低道:“担不起切磋二字。”
“……”
最终,顺荷公主是同顾凌霄一起出东宫的。
莺莺想让顾凌霄多留一会儿又怕顾凌霄提比试之事,只能等人走后埋怨钦容:“三哥哥做什么在哥哥面前提这个?”
钦容看她一眼,“不能提吗?”
他牵住莺莺的手好脾气解释:“三哥哥不知道这事不能提。”
先前莺莺将他忽视的彻底,莺莺不信这个男人不是故意的。探究看着钦容的表情,钦容低眸望向她任由她看,坦坦荡荡的模样不似作假。
深夜,等莺莺沐浴完回到寝房时,钦容已经处理完公事倚靠在榻上看书。
可能病中让莺莺懒散了不少,自醒来后她就穿着宽松寝衣,出门不换衣只罩了披衣。沐浴过后还有些发冷,莺莺回屋后并未马上脱下披衣,而是站在窗边同两只小猫玩了会儿。
寝房内软软的喵喵叫不时响起,大概是影响到了钦容看书。将书阖上,他背抵在榻边看向莺莺,低悦喊道:“莺莺,过来。”
莺莺也没多想,见两只小猫都懒得搭理她,听话回了内室。
以为钦容是催促她快些休息,莺莺边往榻边走边脱披衣,只是衣服还未脱下,她双脚离地被人拦腰抱到了腿上,钦容拂开莺莺的手亲自帮她解了披衣,在看清她披衣内的宽松寝衣时,他平静问了句:“莺莺今日就是穿着这个见你哥哥的?”
随着披衣褪下,莺莺有些发冷,她往钦容怀中钻了钻缩着身体,小声问:“……不可以吗?”
钦容目光落在莺莺微敞的衣襟处,手指顺着她裸.露在外的脖颈往下游走,他薄唇微勾淡淡道;“以后别这样穿了。”
本以为白日的事早就轻轻掀过,谁知钦容是等着晚上罚她。
扣住莺莺的后脑密密吻上去,钦容很快把她压到榻上。呼吸从脸颊落在耳畔,最后喷洒在莺莺的脖子上,莺莺本以为自己今晚不会‘好过’了,谁知等到莺莺被亲的迷蒙伸手去勾钦容的脖子时,钦容却压下她的手把她抱入怀中。
“乖,睡罢。”
莺莺窝在钦容怀中愣住了,被钦容撩.拨的正浑身难受着,谁知这人说停就停。无论前世还是今世,在这种事上向来都是钦容在主动,莺莺尝过滋味后除了情人喃发作,很少会主动求。
憋着一口气莺莺没主动继续,想不通钦容这样做的目的,她还猜是不是这人在欲擒故纵。谁知钦容当真就这么搂着莺莺睡了过去,呼吸平稳比她入睡的都快。
莺莺:“……”
第二日,莺莺去见了顾皇后。
她刚刚醒来很多事还不了解,见了顾曼如后才知钦容一回来就搅起了风云,几日时间朝堂局面已经一变再变。
“本宫就说那群蛮族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原来是咱北域有人叛国。”
见莺莺身体恢复了,顾曼如才放了心,她拉着莺莺讲起了近来发生的事,冷笑一声道:“先前还好太子看穿了庆王爷的计谋,不然那些无辜冤死在西北战场上的将军就会是咱们顾家人。”
莺莺听得一知半解,“姑母,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庆王爷那老东西为了扳倒太子通敌叛国,竟想借住那些蛮子的手攻入咱北域皇都。”
庆王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皇位他求了一辈子,先前没争过自己的兄弟如今又眼睁睁看着皇位落到侄儿手中,他怎能甘心?
只要能坐上那皇位,他不介意把北域国分出一部分,为此故意挑起几国.战争还暗地里给那群蛮子传递有利消息,就因如此西北之战北域才屡战屡败,奔赴前线的将军死伤无数全出自庆王爷之手。
“如今那老东西倒了,本宫倒要看看谁还敢同太子为敌。”
钦容先前派往西北的那两名将军,为的就是抓到庆王爷通敌叛国的来往信件,正因如此,庆王爷在得知钦容坠崖后下的不是杀令而是活捉,以为那些信件藏在钦容身上。
自然不是的,那些信都被顾凌霄小心翼翼藏了起来。随着钦容回宫,那些从西北带回的信件和信物全都呈到武成帝面前,武成帝大怒将庆王爷关入宗人府,庆王爷本想破罐子破摔造反,却被钦容和孔丞相反将一军控制了所有兵权。
如今钦容手中不只有权,还有从庆王爷手中夺来的兵权,庆王爷是彻底倒台了。当初有多信任如今就有多心寒,武成帝这一生为国最不能容忍叛国之人,所以按他的性子庆王爷必死无疑。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武成帝心口积了郁气,先前他一直在硬撑,如今随着钦容回来他也有了喘息时间。顾曼如亲自给武成帝煲了汤,在去潜龙殿前笑眯眯同莺莺道:“如此,你哥哥也就安全了。”
莺莺最担心的就是怕顾凌霄被派去西北,听顾曼如这么一说也就放了心。当晚她心情很好,在同钦容亲近时极为配合,钦容亲吻的间隙在她耳畔道:“今日怎么这么乖?”
莺莺自然不能说真相,她搂住钦容的脖子主动凑上去,都已经做好撩.拨后的代价了。但反常的是,钦容用她亲昵了一会儿就收手了,他将莺莺搂在怀中安抚拍了拍,“乖,快睡罢。”
莺莺连续懵了两日,今晚不由多看了钦容两眼。
钦容察觉到撩开她颊上的发,低柔问她:“怎么了?”
“没怎么。”莺莺闷着声闭上了眼,心想这句话应该由她来问。
作者有话要说:莺莺:心情复杂,不知该如何诉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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