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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红包?
这是个什么玩意?
昆氏头一个开口问的。自去年元宵节去东宫勘察敌情顺便被徐冉普及了各种游戏之后, 昆氏闲来无事就找人在宫里玩, 虽然面子上不乐意,但心里头却很想从徐冉那边知道各种新的玩法。
深宫女人多寂寞,她没什么宏图大志, 天天守着官人过日子,除了办这个宴办那个宴的, 空闲下来也没什么事做。
当徐冉说起抢红包玩法时,昆氏几乎是竖起耳朵听的。
“规则很简单, 我们总共六个人, 准备六个相同的荷包,每个荷包里用相同的纸条写上银两数额,总银两数额不超过十两。用猜拳的方式决定谁先抢红包, 抢到的荷包里面数额是多少就是多少, 五轮一次,看最后谁的银两数多, 谁就是赢家, 赢家可没收所有人的银两。”
大家听是听明白了,觉得太过简单,好像有点无聊?而且猜拳的方式,好像有点不太符合皇家身份?
但是面子还是要给的。官人大手一挥,太监们就立马准备好了所需物品。
众人移步至朗乾堂, 在徐冉的强烈示意下,官人屏退了宫人。
刚开始大家放不开,徐冉也是有点紧张的, 毕竟有官人和昆氏这两个长辈在,虽然太子宠她,但也不能太肆意。等大家第一轮猜完拳将荷包拿到手,小心翼翼拆开荷包翻看里面的银两数额时,那种期待又紧张的情绪涌上心头,一玩就止不住了。
真是……迷之停不下……
“朕的荷包数是一两、三两、一两、四两、六两,共计十五两。”官人道。
“这边共计是十三两。”太子道。
徐冉一数手上的荷包银两数,高兴道:“我的是十六两!”
宁王和兴王互相看一眼彼此手上少的可怜银两数,选择沉默不言。
昆氏翘起兰花指,自信地亮出自己的筹码:“我的荷包银两数一共是二十两!”
说完,摊开双手做出“将银子乖乖送过来”的姿势。
众人叹口气,不舍地将手上的银子递过去。
一口气吞掉所有人银子的昆氏傲视群雄,继续开盘第二局。
第二局、第三局、第四局……玩了一个钟头之后,昆氏成了最大赢家。
兴王要求另外换个玩法。
昆氏遮掩眸中鄙视之意,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玩什么都行,反正她会赢。
然后徐冉又普及了斗地主的玩法,现场做了副牌。
然后又从抢红包的游戏进化到斗地主,玩了两把,太子牌技高超,虐遍众人,在众人的提议下,太子只得暂时退出。
又玩了一个钟头的斗地主,没了太子的竞争,昆氏打得一手好牌,和兴王不分上下。
这回终于轮到徐冉当东家,太子盘腿坐她旁边,拿了水果盘一边喂她一边指导。
众人纷纷看过来。
徐冉抬头看一眼太子:这么秀恩爱好像不太好吧?
太子目光柔和:反正他们迟早要习惯的。
徐冉:有道理。
继续打牌。
有了抢红包的情谊以及牌友间的革命友谊,聊起天就畅快多了。
官人语气轻松地问了徐冉新入学的事,徐冉有什么说什么,提到新入学做高学代表学子发言的事情,官人竖起拇指夸了句,淡淡的,没有很多浮夸辞藻,只道两个字:“很好。”说完转头看了看昆氏,昆氏盖住手里的牌,抬头冲徐冉说了句:“再接再厉。”
官人又问:“新学年有什么奋斗目标吗?”
语气倒很像徐老爷平时问起她功课时的语气,徐冉翻眼皮想了想,好像……没有咧。
官人没再继续追问,转而又问起她发言的具体细节。
徐冉胆肥,问:“要我重新来一遍吗?”
官人点点头。
太子也一脸自豪地表示鼓励。
有了男盆友的贴心鼓舞,徐冉要来一个圆几凳,整了整裙角站上去装作凌云台上发言的样子,一展气吞山河的霸气。
昆氏噗嗤笑出声,轻声同宁王讲:“她虽没什么长处,但无论说什么都能说成很有道理的样子,这一点还是很值得肯定的,你多学学。”
兴王插一句嘴:“她这种旁若无人的胡扯境界我也是蛮佩服的。”
太子和官人一起瞪过去。
兴王坐直腰杆,立马闭嘴。
等徐冉结束完发言演示,在太子的带领下,大家很给面子地鼓掌捧场。
徐冉鞠躬:“谢谢,谢谢。”
太子饶有兴趣地牵头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家常话,昆氏偶尔插一两句嘴,语气较之前好很多,宁王见大家聊得开心,也凑过来说自己府上的事。徐冉吃着葡萄吐着葡萄皮各种开心地听皇家秘闻。
殿里吃吃喝喝聊聊打打牌,一向高贵冷艳的皇室之地难得地生出几分尘世味,融融恰恰的,倒和寻常人家并无两样。
临告别时,官人拍拍徐冉肩膀,“回去好好想,身为明晖堂学子,总得有个奋斗目标。”
徐冉点点头,跟着太子回东宫。
路上太子牵着徐冉的手,问:“今晚开心吗?”
徐冉笑咧咧答:“开心!”
太子:“哦?”
徐冉拿出一个大荷包,“这是宁王殿下给我的,说是从昆娘娘那边拿的,银两可多了!”她轻轻凑近,“宁王殿下还说,这是孝敬嫂子我的一点心意,如今我也是有晚辈孝敬的人了!”
太子戳戳她的额头,“瞧你这n瑟样。”随即拥她入怀,“你要是喜欢,以后我们就经常和他们在宫里聚聚。”
徐冉扬头,笑容满溢:“他们是你的家人,以后也是我的家人,一家人自然要多聚聚。”
太子一愣,眸中渗出暖意,低头亲亲她的额头。
“好。”
晚上两人躺在又软又大的床榻上,双手搭在一起,徐冉吃得太饱,勾起他的手揉肚子,一边揉一边问今日官人说的事,“殿下,你觉得高学学子应该有什么样的奋斗目标?”
以前她上幼学时,一心想着顺利肄业,等她成绩越来越好的时候,就想着一定要考明晖堂。如今入了高学,而且她又考了第一,确实还没来得及想后续目标。
太子道:“做你想做的事情即可。”
“啊,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徐冉翻个身,撑起手肘,“高学没有什么学业压力,我不用担心考试,夫子们说高学和幼学不一样,幼学是大家必须学,高学是大家自己选择学,一下子有了选择,倒让人有点不知所措。”
太子思考片刻,声音低沉,平静而缓和,“成为太子妃有可能成为你的高学目标吗?”
徐冉抬眸,他直直地看着她,眼神深邃而迷人。
有那么一瞬间,徐冉忽地意识到,她以前从未想过一件事——
在这段感情关系里,没有安全感的人,不仅仅是她一个人。
他或许高高在上,或许遥不可及,但是在她面前,他单纯就只是一个男人,一个想和心爱女子在一起的男人。
他也会……害怕失去她。
徐冉从床上坐起来,往后一倒,整个人背对着压他身上,“殿下,成为太子妃可不能是我的奋斗目标。”她扭了扭脖子,侧过脸朝他挤眉弄眼:“所谓目标,就是还没有做到的事情。我本来就是太子妃啊,已经木已成舟的事情,哪能成为高学目标呢?”
“也是。”太子双手环住她,嘴角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扬。
小姑娘这张嘴真是越来越甜了。
想了许久还是没想到,徐冉窝他怀里蹭来蹭去的,夜深人静,睡意慢慢涌上来,两人抱着抱着睡着了。
第二天上学时,中午徐冉和苏桃一起吃饭。两人说起高学目标的事,苏桃说:“自是要参加科举了,从科举中脱颖而出,我想考个翰林院侍郎,这样我能有大把的时间写书。”
科举啊……对,科举!想她学了这么久,肯定也是要过过科举这项独木桥的。
要是她能考个状元,那她以后走到哪都不怕了。
下堂回去的时候,徐冉立马就跑去和太子说了,“我定好高学目标了,我要考科举!”
“考科举?”太子皱了皱眉,拉她到书案边坐下,“考科举可不是件易事,你确定?”
徐冉点头:“十分确定!”学着夫子在堂上讲学的模样,又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幼学时大家向往高学,高学时大家向往科举和太学,太学嘛,太遥远了,难易折中,我就选科举了。”
想起什么,直起脖子问:“历来有太子妃能考科举的吗?”
太子摇摇头,“这倒没有。”
徐冉笑了笑,凑到他跟前,拄下巴道:“那我能去考吗?”掰手指算:“你看,我们两年之后成亲,我可以先考科举,然后我们再成亲,这样不就成了么?”
太子闷了闷,倒没有说话,只是捏了捏她的脸颊。
晚上吃完饭练完字,徐冉准备做做运动操再上床睡觉。最近她照镜子,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长胖了!以前总觉得自己是吃不胖的体质,所以吃起来根本没有忌讳。如今发现自己腰上多了一圈肉,徐冉就慌了。
所以她决定每晚睡觉之前做做瑜伽操啊跳跳郑多燕,只要坚持下去,她绝对可以瘦下去的。当然了,她没敢和太子说她在减肥,太子总希望将她喂胖点,说什么她在长身体要多吃多长,要是被他知道她想减肥,肯定变着法地用双倍食量喂她。
所以每次太子一脸怪异看着她问她在干什么的时候,徐冉是这样回答的:“最近我发现和你亲吻时容易使不上力气,亲几下就不行了,我得增强体力,锻炼锻炼。”
今儿个入了内殿,太子坐在书案前,难得地没有问她,而是认真地翻找些什么。
徐冉跳操跳得正嗨,没有心思去问他,等跳完了,出一身汗,正准备去沐浴更衣时,太子却将她拦住,丝毫不嫌弃她满身的汗,搂着她往书案边去。
徐冉好奇问;“殿下,怎么了?”
太子轻咳几声,手指一捏,夹起一张素笺,语气清清淡淡地问:“你可还记得去年过年时,你写给孤的万事皆应笺?”
徐冉卡壳,用了十几秒的时间才想起来。
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东西……
“有件事,孤从未问过你,虽然有些多余,但今天却要问一问。”
徐冉一时有些紧张,“问什么?”
太子牵起她的手,语气认真严肃:“如果孤不是太子,你愿意嫁给孤吗?”
徐冉眨巴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这样问,但是作为一个标准五好女盆友,徐冉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予他应有的安全感,然后十分肯定地开口了——
“我愿意的。”
太子点头,“换句话说,也就是无论什么样的情况下,你都愿意嫁给孤。”
徐冉有点被绕晕的感觉,“对的。”
“如此甚好,这样也就算不得逼迫了。”太子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素笺,“这是你给的万事皆应笺,孤希望你能画个押。”
徐冉拿起素笺一看,上面写着几行漂亮精致的行楷,其大意可以用一句话总结——
无论是从前现在还是将来,有一个叫徐冉的她必须要嫁给大周太子周景昭。
徐冉耸耸肩。
哎,想她活两世,都逃不过被人逼婚的命运呐。上辈子是被她亲妈逼,这辈子是被自家男神逼。
不过嘛——
徐冉大手一挥,毫不犹豫地往素笺上签下自己的大名外加印章以及拇指印。
一副此心可表的忠烈模样:“殿下你看,这是我为你打下的欠条!放心地收着吧,我徐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嫁就嫁,绝不反悔。”
太子捏住她的鼻子:“说的跟赴死似的。”
徐冉:“婚嫁是爱情的坟墓。”
太子:“……还可以选择诈尸。”
提到万事皆应笺,徐冉倒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问:“两年前不是说我完成太子妃礼训,你就答应我任何要求么?”
太子顿住,“那你有何要求?”
徐冉诚实道:“暂时没想到。”
太子松一口气,“你可以慢慢想。”
徐冉:“我也觉得应该慢慢想。”然后就拉着太子画押了张只属于她的万事皆应笺,和太子那张不同,她的素笺是空白的,她随时可以要求任何事情。
一切都搞定后,两人沐浴更衣躺床上准备睡觉。
太子忽然提到科举的事,“想要考的话,就去考罢,孤支持你。”
徐冉嘿嘿笑,“是不是因为我刚刚签了那张卖身契你放心了,所以才让我去考的?”
太子不动声色地转开眼眸,假装看着纱帐顶,语气不疾不徐道;“古往今来,确实没有哪位太子妃参与科举,但规矩是人定的,今儿个你徐冉要考,孤便能让满朝文武为你破个例。所以,就算头一次没考上,也不要担心,成亲后做了太子妃,你仍旧可以继续考的。”
徐冉撇撇嘴,拍拍他的胸膛,“作为你唯一的关门弟子,第一回我要是没考上,得多丢人,我不仅要考上,还得考个状元回来!不过,我想想啊,我要是做了状元,到时候能按正常奖赏封我个官做吗?”
太子原以为她只是闹着好玩想参加科举,没想到她还想做官。遂问:“你想做什么官?”
徐冉脑海中浮现出萧青给的那块玉佩,几乎脱口而出:“若是考上状元,我想去鸿胪寺!”
“使臣?”
徐冉点点头,“以后你出去讲学,我有了使臣的身份,就能凭借自己的努力,和你一起去,而不是靠着太子妃的身份,和你一起去。”
她说出这番话,洋溢着对未来的向往和自信,至少她没有想着要撇开他独自去做想做的事情。
她的目标里,有他存在。
这就够了。
太子摸摸她的头,“孤甚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