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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接近家门口,方默越是心里没底。假如魏先生真的去了他别的家,她该怎么办呢?装作不知道?这……对她而言很难做到。
以前一直不知道魏先生都有些什么女人,从来都是她自己在胡猜臆想,而今她知道了朱亚茹的存在,心里由此长出来的疙瘩怕是很难消退。
有时候她也很纠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和魏先生纠缠在一起,哪怕是在之前,也从未要想过自己主动离开。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魏先生的某某某突然出现,指着她的鼻子让她滚蛋呢?那可真是尴尬,她可是名正言顺的魏太太。
方默咬了咬牙,心想自己才不会搭理这某某某,就算要滚,也由不得旁人来说。她可以容忍魏先生的所有一切,包括魏先生对她的伤害,却不会大度到容忍和魏先生有关的某某某,管那某某某是什么身份。
胃痛依然倔强地滞留在她身上,不舍离去。她轻轻揉揉胸口,看着自家大门,轻叹一声,从未想过回个家也要如此纠结。
“结束神游太虚了吗?”一直在观察他的白杜轻声问。
方默努力扯着嘴角,她严重怀疑自己其实根本没笑出来,说:“白杜,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这我恐怕难以控制,城市这么大,我们分离那么久,偏偏还是见面了。你以为我原来想要见到你?我本是想再也不见你的。”白杜轻轻哼了一声,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反正,反正就是彼此当成陌生人就对了。我不介意以后见到你绕着走。我只是对感情有些愚钝,一个人已经很头疼了,再多一个怕是会招呼不过来。所以……”方默顿了顿,继续说,“所以,再见了白杜。”
方默认真的表情让白杜十分受伤,他冷静地看着她,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般问:“方默你到底有什么好呢?”
长得也就那么回事,性格还很奇怪,说她傻她又不笨,说她聪明她在某些事情上又表现得那么白痴。
方默,你到底有什么好,我白杜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却偏偏对你再见钟情。
白杜抬头看了看夜空,情绪闷闷的,说不出的憋屈。
最后转身走的时候,方默还很具有象征意义地朝他挥挥手。
白杜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开门上车,疾驰而去。
他觉得,方默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他什么东西没还,这辈子,他大约是要缠着方默讨债的。可惜欠债者装作不记得了,你能怎么办哦。
或者,是他上辈子欠了方默什么东西,这辈子挨罚了。
总之,他难以控制自己脑子里那一定要接近方默的想法。
方默站在原地,看着白杜车子的背影,微微叹息。如果没有魏先生,她大概也许可能会和白杜在一起。只是大概也许可能。
这种假设其实很没意思,毕竟早在认识白杜之前,她就已经认识了魏先生。
如果今生没有遇见过魏先生,或许她的生活会更加美好,平淡中不乏乐趣。想又有什么用,她一不能穿越二不能重生,唯有活下去。越想越容易胡思乱想,她用力拍拍自己脑袋,试图摒弃脑海里的杂念。
她总是这样庸人自扰。
等到连白杜车走时刮起的灰尘都落下来之时,方默才转过身,打开大门,走进院子里。她的表情,夸张点,能描述为视死如归。
从院子里看过去,屋子里好像是暗的。方默不禁失落至极,提着包在院子里的花坛边上坐下。仰头,夜观天象,莫名其妙想起曾经学过的一首钢琴曲——今夜无人入眠。
每个晚上都会有人失眠,她猜自己今晚肯定要失眠了。
又坐了一会,看着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大门依然毫无动静,她站起来,掸掉衣服上的灰尘,开门进屋。
安静的屋子里,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方默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情绪欠佳,心道魏先生果真还是没有回来。
“唉……”
整个屋子里都能听到她发自肺腑的这声叹息,掺杂了无奈、失落、纠结和难以言喻的惆怅。
她正要伸手去按开关,客厅里的灯突然亮了,方默被吓了一大跳,惊叫了一声,再一抬头,魏先生正站在对面的开关前,阴沉着一张脸,瞧着她。
方默顺了顺气,说:“吓死人了!你怎么在家都不开灯。”
魏冬阳嘴角动了动,等到大半夜,积压了一筐怒火,然而此刻却也只是说:“我这人环保,正在响应政府的节能号召。”他擅于掩饰感情,也擅于在合适的时候释放自己的情绪。
这种有自制力的人,其实比较可怕的。
方默看了看她,想到晚上看到的那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便扭过头,自顾自忙去了。魏冬阳倒也不急,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他抬腕看了看表,一点十七分。
他还真差点以为方默今晚就不回来了。
方默兀自忙活着,倒水,冲药,凉了凉,一口喝下。此间,她的目光刻意避开魏冬阳。她还看到客厅桌子上散落着她买回来的零食,都被开了口,一看就知道魏先生只是浅尝几口。她皱了皱眉,心想,这还是环保人士?简直在糟蹋粮食!
零食边上,还放着被喝下去一半的红酒。
零食就红酒?
这是哪国的吃法?
她二话不说,走过去把零食收起来,放好。那红酒还是原封不动地在那儿。
看着她快差不多忙完了,魏冬阳指了指沙发,说:“方默,坐下,我们谈谈。”
方默撇了他一眼,本能地拒绝:“很晚了。”
“晚吗?你不常常加班到凌晨,这时间很合你正常作息。”魏冬阳好像很了解她。他吐了口气,掏出之前出去买的一包烟,缓缓点上。
之前,他等了方默一个多小时,还没等到她回来,实在是太无聊,后来看到方默买的一堆垃圾食品,好奇地拿出几袋,打开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零食实在不适合他吃,于是他翻出一瓶红酒,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这才觉得嘴巴里的味道不那么别扭了。
又等了半个小时,不由得开始烦躁,全身上下到处都不是滋味。
他从来没试过这样等一个人,这种完全不知道结果的等待让他不舒服。等待对他魏冬阳而言,是陌生的一件事。于是他出门,开着自己的车子,在外面兜了一圈,买了一包烟,就买了一包烟,回来的时候,心里还在想,方默这下总该到家了吧。
结果方默还是没有回来。
如果换做之前,他也许会再也不搭理这女人。
当他再次坐在沙发上之时,忽然想,方默是不是也曾经这样等过他呢?尤其刚结婚的那会儿,方默也没去上班,每天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有些不敢继续想下去。回忆这几年,他何曾在乎过方默的想法呢?
因为这惭愧的念头,让他能够继续安静地等下去。只当是还结婚当晚的那个人情好了。那天晚上,他也让方默一直等到天亮。
方默毕竟不是他,除了这儿能去的地方真的是很少。
魏冬阳第一次发现,自己这才开始认识方默,尤其看到方默进屋之后那探头探脑的样子。
说实话,他多少年没抽烟了。
方默看到他抽烟,深深皱眉,说:“你抽烟?我从来都不知道,还以为你不抽烟呐。”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魏冬阳看着袅袅烟雾,“我只在大学的时候抽过,都戒烟七八年了。你很厉害,方默!”
方默费解地看着魏先生,“我?”
“是啊,因为等你实在太无聊了,突然就想抽烟打发时间。”
“你……你在等我?”方默再次皱眉,闻道烟味之时,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魏冬阳直接把烟头投进就瓶里,说:“当然,我在想,是不是你就真的不回来了。”
方默耸肩,说:“魏先生,你等我干什么?我以为你今晚肯定不会回来的。”
“我说过会回来。”
“我也说过不回来,可我还是回来了。所以,你说你会回来,不一定你真的就会回来。”
“你以为我是你吗?”魏冬阳倒吸一口气,对她的狡辩感到胸闷,他决定问另外一个问题,“方默,为什么挂我电话?”
“因为……”方默想了想,笃定地说,“手机没电了。”
“哦,原来是手机没电了。我还以为你被人绑架了,手机电池被别人故意抠出来。假如二十四小时你没有开机,或者没有回家,你说我该不该去报警说有人失踪了呢?”
说实话,他差点真这么认为。如果没看见和方默拉拉扯扯的那人的话,兴许,他真在天亮的时候满世界找方默。
方默无言以对。
她觉得,魏先生是在没事找事。
“……还是说你遇到能让你不顾一切的男人了?”魏冬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方默,“那男的,看着很不错。是你的客户吗?”
方默有些震惊,腾地站起来,“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不对,这样问有歧义,她赶紧修正,“你怎么知道我跟朋友在一起?”
魏冬阳冷哼一声,说:“你不也看见了我跟朱亚茹在一起了。”
方默脸红了,两只手绞在一起,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明明应该是她责问魏先生才对,怎么……她真是太蠢了。此刻不应该把魏先生当成自己的日思夜想的人,而应该把他当成自己的客户,要据理力争。
据理力争,方默在心底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抬头,大义凌然地瞪着魏冬阳。
“我跟白杜,是大学同学。可是,魏先生,你跟朱亚茹关系可就不一样了。所以,你希望我看到你们的时候怎么做呢?”稍顿,方默撇撇嘴,语气多了些嘲讽,“看见一次也就算了,还要看见第二次……难道你敢说,朱亚茹和你只是普通朋友?”
魏冬阳咬了咬牙,“是啊,朱亚茹和我的确关系非同寻常。”
方默愣了愣,虽然早知道,但亲耳听到魏先生承认。她的心,还是会莫名抽痛。她跟魏先生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坐实夫妻之名,又来了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知道了。”她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后就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魏冬阳看着她的样子,不知道从哪冒出一股无名火,说:“方默,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我跟朱亚茹,就算有关系,那也是过去式。事实现在你是我妻子,你跟我的关系才是真正的非同寻常。你问我朱亚茹是谁,那我告诉你,她是我的初恋,后来分手了,就这么简单。你还想知道什么?”
“……”
魏冬阳几乎强迫自己耐着性子说下去:“你若以为我跟她在一起会发生点什么,那我也没办法。反正我经常要遇到各种各样的女人,以后有你天天纠结的时候。只是你不再这样莫名其妙挂我电话,如果有什么话,最好摊开来说,我会尽量解释给你听。我之前说过,从今往后,会对你好。”
方默突然坐到沙发上,弯腰捂住胃,额头冒虚汗,有轻微的呕吐欲望。
魏冬阳皱眉,“方默,你怎么了?”
方默摇头,冲进洗手间。她想,那胃药,怎么突然就不管用了。
后来,还是魏冬阳强迫性地把她拉去医院,挂了急诊。
医生说:“暴饮暴食了吧?不注意休息了吧?老吃辣的吧?都急性胃炎了。”
魏冬阳看着她的样子,积压了一晚上的怒火突然消退。
他本来还想爆发一下的。
方默,又让他出乎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