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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这门课的助教方弦,也是我的第一个学生,办公室在工程学院二楼。”
于是被讲师隆重介绍的年轻学生对着面前的镜头和唯一一个到达现场的学生深深鞠了一躬,笑容温文尔雅:“大家好,我是科技史这门课的助教方弦,以后会由我负责给大家批改作业和考卷。所以大家不记得讲师的脸没关系,最好还是记得我长什么样子。这样以后万一没及格,起码在路上偶遇了我,还可以揍我一顿寻个仇。”
第一次见到这位长相漂亮,穿着一件白衬衫带着无框眼镜的师兄的时候,是在那位唯一会来学校上课的老师的第一节课上。起码在当时,裴兼一边“哈哈哈哈”地笑着,一边对这位师兄还是颇有好感的。
她记得那节课下课的时候,方弦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跟她打招呼:“呦,小师妹,你居然真的来学校上课了。我跟着当了好几年助教,第一次看到真的有学生来上课。”他说着随手搭着自己导师的肩膀,没大没小地调侃,“呦,老师啊,是不是很激动,居然真的有学生来上课了。啊,不行,我一会儿去收拾收拾办公室,防止小师妹真的手写了纸质版作业交到办公室,结果我连作业箱都没来得及买。”
“你要是肯稍微认真一点工作的话,你就应该已经是教授了。”年轻的老师顺手把方弦搭在肩膀上的手掸了下去,拢了拢手里的讲义,“我们开始上课吧。”
裴兼那时候还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无比正常、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师兄骨子里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方弦在学校的传闻里是个非常光风霁月的人物,十四年就修完了三十年制的大学课程,体能出众,在各个社团也是风云人物。另一点是,在这个崇尚辩论的星球之上,他的谦逊和少言获得了不少人的好感,曾被誉为学院的清流。
等到现在,裴兼看看如今这个即使是外表也已经越来越不正常的男人,突然有点恍惚。她轻轻笑了一声,然后伸手,把满袖子的东西扔了下来:“暂时牺牲血条增加力量的药,束缚行动一分钟以上的绷带,淬了神经麻痹类轻毒.药的小刀,嗯,还有那边领主有个只要对视六十秒就能百分百控制你行动的技能,这是我之前的打算。”
园索笑了起来,看着裴兼把手里所有东西都扔到了旁边地上,然后摊开食谎扇给他看:“我现在没说谎,所有东西都已经扔了,我们来一对一地打一场好了。”
园索的等级其实不算高,才七十二级,看得出来仗着职业优势平时没好好练级。不过且不提整整二十级的差距在无域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就算他们两人都不在无域,裴兼也是打不过园索的。
“能把我的血条降低到一半以下,就算你赢,小师妹。”园索带着一种甚至是温柔多情的笑容,毫不客气地一脚把裴兼踹飞了出去。
裴兼的血条瞬间就因为不足一半而蹦了出来,她毫不犹豫地吞了一颗血药把血条恢复到八成以上,在园索下一击抵达之前伸脚格挡,成功地挡下来了这一击,不过这一下显然造成了不小的冲击,眼见着她头顶的血条又空了一截。
“说实话,小师妹。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以为你应该是个能够接受各种各样的癖好的人。”虽然远远比不得上奚信,不过相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园索攻击速度非常之快,手脚几乎在空中出现了虚影,“我真的这么以为过。”
裴兼咬着牙一下一下地格挡,一旦有空隙立刻不计成本地往嘴里倒血药恢复血条。这个过程看得旁边的奚信克制不住地拔出并且握紧了手里的剑,而另一边的猫猫几乎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我天,血药不要钱是么!有钱人的世界完全看不懂……剑圣,你放松点,你的剑快被你捏断了。”
等园索大概是有点疲劳、攻势稍微缓慢了一点,裴兼才得以喘了口气回答道:“哈,我看出来了,深有体会。”
她这倒不单纯是一句嘲讽,她会发现园索收藏人体器官这个爱好,很大程度上确实是园索自己让她发现的。一边是兼职作业批改和答疑的助教,另一边是唯一一个每天到学校上课的学生,一来一回几回过去也就熟悉了。
本来助教和学生走得这么近是个很大的忌讳,大多数老师都会担心这样期末考试批阅试卷的公平度。不过园索素来公平公正的名声在外,加上科学史实在是不算一门非常重要的学科,虽然也被投诉了几次,不过校方也只是不轻不重地警告了两句作罢。
裴兼一直都记得,园索约她一起去的那一场拍卖会,严格的会员准入制度,高端华丽到令尚且还是个学生的她眼花缭乱的室内摆设,令人难忘的动作优雅的服务生们,以及——
令人作呕的拍卖品,和那个一贯温柔儒雅的师兄脸上少见的痴迷神色。
再后来,裴兼几乎是一路捂着胃跑出了拍卖会会场,跑到路边吐了一地。负责清洁城市的机器人人性化地拎出了漱口水和手绢让她擦了擦嘴,并且通过城市系统喊来了裴醉送她回家。
她到底是没和任何人说这件事,不过她在很久之后、完成了作为一个程序员的学习之后想起这件事,克制不住好奇很没有职业道德地黑进系统查看过方弦的资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除他在儿童时代曾经失踪过一次,统共七天,以及之后不久有一次违法捕杀了一只野生鸟类、并且分尸制作了器官标本而获得的警告,以及他大学阶段选修了各种各样标本制作的课程。
——到底是除了他自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
假如进入那个拍卖会会场的,是现在这个裴兼,她一定能够笑着撑到拍卖会结束,或许真的能够继续和他当朋友。然而在当时,这件事情彻底压在了她心里,成为了一块很难淡化的阴影,并且持续作痛。
“我至今依然想不通,为什么你觉得不能接受呢?”园索看起来依然气定神闲,大概是没用全力,“小师妹,我购买我的收藏品都是通过合法途径,没有任何地方违背了你所知道的法度,就算一开始觉得恶心,但是到底什么地方不能接受呢?”
裴兼居然被这个逻辑堵得一时想不出回答,这一晃神差点被对方一拳砸中脸,好不容易避开了对方的攻击才抽空开了口:“就算当初确实是合法的,那你现在肆意折磨别人就是对的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轮不到别人来判断对错。”园索不甚在意地笑了起来,“他们要去找宝藏,他们要去满足自己的野心,本来就是亡命之徒,我提出要求,没有逼迫他们接受,他们自己认为寻求财富的喜悦超过了被挖下一块身体的痛苦,这是他们的选择,和我有什么关系?有人因为穷困而持刀杀人,难道我们要责怪的是生产刀的人么?”
“强词夺理!”
“彼此彼此。”
裴兼忍不住重重地笑了一声:“以前学院传闻师兄你为人谦逊,不擅长口舌辩论,现在看来传闻真是大大地低估了师兄你啊。”
园索面无愧色地收下了这句评价,顺带一脚把裴兼逼退了半米:“多谢称赞。”
奚信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两个人的动作,看得出来虽然裴兼完全落在下风,但是靠着她身上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血药却也并没有陷入死境,他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那个,领主……”
“嗯?”猫猫转头,非常好奇奚信这时候想问什么。
奚信挠了挠头:“……他们俩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猫猫嘴角抽了抽,然后总结了一下:“哦,就是两个案底都不怎么清白的混蛋努力逞口舌之快,都试图占领道德制高点,所以不断互相攻讦。”
裴兼&园索:“……”
在猫猫的总结过后,场上难得地安静了一会。到这一刻为止,裴兼保守估计已经补过了她自己血条七八倍那么多的血药,然而且不论能不能打中园索一下,事实上,到现在,她甚至没有能拿到一次进攻的机会。
“听说小师妹你好几次到处匡扶正义?”园索笑了笑,突然切换了话题,“可还有意思啊?”
裴兼不冷不热地回答:“有没有意思好像都和师兄你没有关系。”
“你和运营者一定有着某种交易吧?”园索轻描淡写地把这么一件事情说了出来,“我印象中的小师妹可不是一个会守着二十几级过这么长时间的人,在我的记忆里,裴兼这个人手里没有几张底牌就一定睡不着觉。我所能想到的唯一的、能让你处于现在这个阶段的解释,大概就是你和运营者有所联系。”
裴兼猛地退出去十来米,盯着再度欺身而上的园索,也不否认:“也很了解我。”
“所以,有意思嘛?”园索笑眯眯地一个扫堂腿把裴兼撂倒在地,一脚踩在她背上,然后俯下身,对着她的脸,“明知没有希望,结果还要俯首求人,即便知道是困兽之斗,也不肯认命地挣扎着想要跑出去,有意思么?”
裴兼被戳了痛处,用力挣扎了两下,没能爬起来,只能徒劳地反手抓住踩在她背上的脚:“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但是我知道的是,运营者能造出这个游戏,说明他们和我们的力量对比可不是猫和耗子那么简单。”园索脚上再用力,看着裴兼的血条开始向下掉,“和运营者做交易,我猜猜看,我的小师妹一定是想救更多的人对不对?与虎谋皮也不过如此吧?小师妹,别白费力气了,又或者,你继续白费力气吧,等你死了,把你这个头颅送给我,装在那边的躯干上面怎么样?”
裴兼突然冷笑了两声,忽然抬起头,嘴角带上了无比傲慢地笑容:“那又怎么样?!我是在抱着愚蠢的希望挣扎,我是知道能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是在对运营者可怜巴巴地摇尾乞怜,那又怎么样?!!”
她的笑容瞬间放大:“那又怎么样?!方弦师兄?!什么都不做,放弃挣扎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嘲笑挣扎到最后一刻的我?!”
她鲜红的指甲因为用力而刺进了园索的小腿,下一秒钟,园索头上弹出了被清空过半的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