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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二潜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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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不~~”老爷车一路畅怀奔驰,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喘息。

    在于子衿发完牢骚的一顿教育下,于子霆和白沐卿两人可算是一夜没合眼。就目前搜集到的情报做了一下总结:

    一是,目前知道真相的据两人所知的就只有冯彬义,芸亭和刘左昂。后者自然排除,他不来找自己麻烦都要谢天谢地,哪敢去招惹?目标便自然落到了冯彬义和芸亭的身上。

    但二来,瓶颈就出现了。冯彬义不敢说百分百知道全情,却打死不愿说出知道的实情;芸亭是最好套话的人,却差一个有力的证据让她承认与冯翔的关系。

    第三,就是李金不小心说漏嘴的那批货!顺着这条线索绝对可以查到蛛丝马迹。只是,对目前的于子霆来说,调查这根线索,需要人手和精力。

    经过诸多考虑,两人还是决定再去冯府碰碰运气!

    “冯彬义这个人这么倔,该怎么让他放下戒备道出实情呢?”

    “让一个人开口有千千万万种方法。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什么意思?”

    于子霆一个转弯,车子就开到了大路上。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冯彬义为什么能如此冷静地对待这件事。后来我想通了,不是冷静而是悲痛。太过于悲痛了,人反而不能将真实的感情表达出来。至于他为什么不说出知道的事,除了在毒品方面要维护冯翔的声誉外,还有一个可能是他有诸多顾虑无法说出口。”

    “做父亲的终归是想让自己的儿子死个明明白白的。但是重点是他顾虑的人是谁?”白沐卿一个诧异,猛地不安与于子霆四目相对:“或许,他顾虑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产业!”

    “我也这么想。”于子霆望着后视镜瞟了白沐卿几眼,说:“记得那天在冯府撞见了刘左昂他们。这说明他十有**知道幕后黑手,却并没有帮冯彬义讨回公道。足以证明,这个背后的黑幕,是连刘左昂也不愿轻易去触碰,或者说得罪的!”

    “天,我突然觉得我们是把自己不明不白地推进了火坑,现在每走一步都是舔着刀尖的节奏!”白沐卿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处,不安地后怕道:“刘左昂连青帮都毫不忌惮,唯一能让他顾忌的恐怕......”

    “日本人!”于子霆猛地一个大叫,两人都一脸恍然大悟地不觉惊颤:“这几年,日本人活动十分猖獗。尤其是在租界到处设烟馆,搞得乌烟瘴气。这么推断,我倒是想起没被停职前,曾经在林老大的办工桌上看到过日本人要求在金陵那边建设一座豪华赌楼的拟案。当时没注意,现在却越想越可疑!”

    “你是说金陵东路?”

    白沐卿虽然刚来上海不久,但是金陵东路是何许地方?帮会流氓,地痞盗匪,吃喝玩,烟赌嫖。众所皆知的藏污纳垢的地方!如果真如于子霆的回忆猜想,那么冯翔的案子可就真的不简单了!

    “但是金陵的地头蛇们我们就惹不起,若真再扯上日本人,”白沐卿暗暗不安地瞟向了于子霆:“恐怕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能够调查的范畴了!”

    “说实话,我现在倒真的有点后怕了。”于子霆定睛凝神地一个刹车,老爷车渐渐停止了喘息,他担忧内疚地看向了白沐卿说:“开始后悔把你牵连进来了!”

    “说什么胡话呢!”白沐卿撞了忧愁着眼的于子霆,兀自下了车:“只要证明冯翔的死和父亲没有关联,我反而松了一口气!”她讪笑道:“虽然貌似牵连出了更大的一个阴谋!”

    “对啊,我也觉得安心了。”于子霆紧跟上前,感叹说:“这几天的忙忙碌碌也该有个了断了!”说着,目光如炬地盯着冯府的匾额,昂首阔步地走了过去。

    冯彬义端坐在大堂正中央,没有生气,像死了灵魂般,看不见生的光晕。

    “我就知道你们还会来。”一句淡淡的自白,打破了现场的寂静。白沐卿和于子霆反而惊讶了一把,望着眼前这个单薄消瘦的老人。不免心生苦难。

    “您既然都心中有数,那么我们也就不卖关子了。”于子霆上前严肃地自我介绍道:“我是中央巡捕的探长于子霆。上次无意冒犯,还请冯老爷诸多谅解。”

    冯彬义放下端在手里的茶杯,这才细细地抬起眼皮看着于子霆,只是没有焦点。

    “于子霆,我知道你。”他悠悠地冒出这么一句话,目视两人后方已经悄无声息围上来的黑衣保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下去。

    “我知道你们没有恶意。但我没有什么要说的。”冯彬义言简意赅,明确地表明了态度。

    白沐卿看得见他眼神中透出的哀伤和寂寞,不禁,下了一个决定!

    的确,偌大的冯府大宅除了冯彬义以外,其他的全是下人和刘左昂派给他的保镖。看似人多,却毫无意义,反而徒增了一丝凄凉感。

    一个没有期待之人的地方,再多的人也只是犹如华而不实的家具一样,单纯的摆设罢了。

    “冯老爷,”白沐卿平静地走上前,不带一丝犹豫,轻声问道:“这几天我们到处调查,关于冯少爷的死因多少已经心里有了底数。想来作为父亲的您应该是最希望真相大白的那一个。您不愿意说,自然有您的苦衷,我也不想再强求。但只有一个问题,希望可以得到求证。”

    “你说。”冯彬义坦然地看着白沐卿,眼底很是清澈。

    白沐卿迟疑一秒,谨慎地侧耳吐露道:“是否和日本人有关?”

    闻言,冯彬义面无波澜的脸,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诧异和震惊,以及恐慌。但随即,他便又恢复了神殇的表情,淡淡道:“你们既然都知道了,就不要再为难我了。我只想安静地残度余生。”说着,转身离去。却被白沐卿叫住了。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否进一步说话?”

    “我已经无话可讲。”

    白沐卿莞尔一笑,真诚回应道:“不,是我想要和您讲讲我的故事!”

    “沐卿!”

    身后传来于子霆警告的叫喊,但她没理会,眼睛只是平静地凝望着冯彬义沧桑而又千回百转的脸。

    他没说话,转身往里面走去。白沐卿紧跟其后。

    半小时后

    冯彬义背对着白沐卿,仰头沉思。仿佛他还没有消化掉她讲给他听的这个故事。然后,他幽幽地转过身来,眼含微光地张了张嘴:“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哼哼~~”白沐卿微微笑道:“因为我知道您和其他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走到了他身边,照着他凝望的地方抬头望去。

    “天空可真是广阔啊!”白沐卿感叹一声,转头指着自己的胸口淡淡微笑:“这里!您的心跳声很平静,在这个喧嚣的时代,平静得很安详又很动人。”

    “哈哈~~~”冯彬义突然大笑了起来,好像白沐卿刚才讲的这番话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

    但是,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冯彬义笑起来的样子,一番慈父的模样。她以为,他再不会笑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我该是当做赞美还是褒义过后的贬义呢?!”

    “当然是赞美!”白沐卿一口应道:“我可从来不在长辈面前开玩笑。”

    “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关于你的事。”

    “谢谢!”白沐卿感激道:“那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说。”

    “您为什么相信我所说的?”

    冯彬义这时才仔细地打量起了白沐卿,下耷的眼睛蕴含着一股苍劲的犀利感:“因为你有着和他一样坚定不移的眼神。还有,你的眼睛无比的清澈,仿佛要看透一切一样。虽然现在还有点迷茫,但是迟早有一天,它会指引你,做你想要做的事。我是不会看错人的!”

    “呵呵~~虽然不懂您讲的话,但我可以当成是赞美之词吗?”

    “当然!”

    “谢谢!真的,很感谢您能告诉我这些。再次感谢您!”白沐卿对冯彬义深深鞠了一躬。

    “你别感谢我,我只是将知道的关于他的事告诉你罢了。如果你说我是混乱年代平静的心跳声的话,那他就是最坚定的眼神。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一直以来,我都这么想。”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您!”白沐卿再次谢道:“您和我的父亲一样,是值得敬佩的人!”

    “可惜你我再也无法亲口这么对他说了。”冯彬义长叹一声,仿佛将这一世的感慨道尽:“我无法帮助你们,这里有我的苦衷。也感谢你的体谅。但是有些东西,我想还是可以帮得上忙,至少,对我来说,也是赎罪!”

    白沐卿诧异冯彬义的这番自责的言辞,却见他已经将一叠书信交到了自己的手中,说:“这是他们之间往来的信件。我想,有了这个,足以让她开口了吧!”冯彬义颤着手抚摸着一叠厚厚的信件,就像是在抚摸着冯翔本身一样。双眼蕴含着混沌的液体。

    “这也算是我替翔儿给她的一个交代吧。”说着,冯彬义依依不舍地将搭在芸亭写给冯翔书信上的手收了回去:“你们要想知道的全在这里了,别的我不能再跟你们说半个字了,为你们好。”

    “谢谢!”

    白沐卿心里沉甸甸的,百味杂谈。不是因为冯彬义的感伤,而是为他的心知肚明。他看透了一切却只是沉默地煎熬。尽管不忍再去揭开别人的伤疤,但白沐卿知道,像冯彬义这么明白大义的人,是不可能仅因一句‘残度人生’而委曲求全。

    除了冯翔,他还有想要保护的人!

    白沐卿感慨转身,朝远处的于子霆走去。

    中途她不时回头望着他,那具枯瘦的空壳,如何载得下饱受煎熬的寂寞的灵魂?想必,早已随着去了吧。

    “为何向他表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于子霆颇带责怪的口吻。

    白沐卿只是淡淡地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想象着他是我的父亲,他需要慰藉。”

    “那你呢?”于子霆无奈地搓了搓白沐卿呆呆的脑袋,长长的秀发被弄得有点毛糙。

    只是这次,白沐卿没有还手打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