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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为猛烈的那个天雷落下之前,心魔已经成功地控制了方青子的灵魂,并迅速逃离自己破碎的**,将自身隐藏于方青子的**之中。可天雷之力本来正是一切邪气的克星,纵然心魔得以逃脱,却也身受重伤,陷于昏迷。而方青子的灵魂,则本着自有的一点灵性,再入轮回。于是,就有了我的诞生! 我终于知道血魔为何会称呼我为他的兄弟,因为我与心魔,本就是一体双生。在前世记忆豁然苏醒的同时,我也拥有了心魔的记忆。 生我一年时,父母为我举行“抓岁”之礼,花花绿绿琐物中,我盘膝而坐,神态俨然。伸出左手,执佛珠一串,口中念曰:“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颠倒梦想,究竟涅盘”。父母相顾失色,恐我为某大德高僧转世之灵童而惴惴不已。伸出右手,执小钢刀一柄,诵曰:“我本心魔,误入蹉跎,何时可脱,浴血成河”。父母皆大惊,欲掰开我右手,却为我轻转刀锋所伤。 从是日起,我母笃信佛陀,长年吃斋茹素,欲减我前生罪恶;我父恼羞成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沉迷于醉乡,不再思此恶果。我三岁时,偶遇义母,她神色慌张,求卜于过往仙客,得一偈曰:“粗眉卓竖语如霜,闻说不平便放杯,仗剑当客千里去,一更别我一更回。庞眉斗竖恶精神,奋尔腾空一跃身,背上匣中三尺剑,为天目示不平人”。苦思不果,遂收我为义子,每日灌输我佛之慈悲、道之自然、儒之孝悌。历三年,我自懵懂到精通,自婴孩到顽童,语藏机锋,话带禅机,被乡里誉为神童。 十三岁,得遇名师,修道,有所小成。不敢妄自傲慢,潜心修行不敢稍辍。 十七岁,道有所成,试修剑仙一脉,虽浅尝则止,成就却与同期师兄有天渊之别。自傲之心油然而起,不觉锋芒太露,伤人无数。 十八岁,夜读《道德经》,见“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心有所感,遂偃旗息鼓,无复昔日之狂妄。 二十二岁,佛道双修,剑道亦大成,自觉无敌于天下,遂四出挑战,则败绩无数。惨淡而归,求师父指点迷津,师父摇头苦叹:“良材美玉为前世罪衍所困,终难大乘。”我郁郁而归,是夜,发一大梦。 梦中,一青年与我情同手足,说愿与我共同修行不世神功,却之不恭,我欣然接受。 又历三年,觉虽无大成,亦有小就,遂再出挑战,则当者披靡,无一活口。 惊恐之余,自困荒山面壁思过数十载,不觉天地变。待我出山时,父已老朽,母去无踪,义母亦无踪,只觉天地之大终无我容身之处。回转荒山,结草庐而居,依旧日所学开宗立派,桃李满门。 弹指三七岁月匆匆而过,满门弟子集聚,贺我百岁寿辰。是时,我虽有百岁之龄,却为青年之貌,众人以神仙呼我。寿宴之上,难免忘形,酒如穿肠毒药,蚀我清醒之志。昏然间,只觉口渴难耐,挣扎跳跃翻滚,肌肤欲裂;后忽觉天降大雨,我于雨中欢呼,掬雨水解胸中无名之火,只觉入口甘甜无比,浑身舒泰。待清醒时,只见满门弟子,面目狰狞,惨死于庭。我则置身于血河之中,口中仍余弟子喉头之肉,恍惚间飞奔而去,再不敢过此伤心之地。 流落于山野之间,间或吸婴儿血液为食,日久,为人所见,请数术士降我。以一敌六,尚觉轻松自如,玩弄敌人于股掌之间,兴尽之后尽食之。次日,有高人路经,与我大斗三百回合,力竭而死,我敬他之为人,埋其肉身于荒野。又三日,有血雾过,雾中一人见我如见亲友,执手问近况如何。 我呐呐无语。求其细数我往昔生平。此人指我本为心魔,前世与其兄弟相称。百多年前听闻某高僧行将坐化,觊觎其无上法力,欣然前往,百般诱惑。奈何高僧定力惊人,与我缠斗七日夜,在我即将功成之时,高僧竟以肉身封印我。我惶恐之极,虽无性命之虞,却也损失甚巨,无奈重入轮回。更因未能及时吞噬高僧魂魄,落得个性格怪异,喜怒无常,忽善忽恶。 后得血魔之助,用三千处女血炼制至邪之血,以克高僧魂魄之正气,事成。我遂拜此人为兄长,相伴游玩于神州奇山大川,手足之情日深。后又遇一奇人,自号“天魔”,术法高强,神力天成,尊我二人为兄长,自甘于后。从是时起,血、心、天三魔横扫一切术界高手,当者披靡!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我三兄弟终因太过招摇,招人所忌,树敌太多,落得个可悲下场。当日,术界十大门派围攻我们兄弟,并由一道人主持大局,立起先天八卦阵,困我等于阵中。为了掩护大哥与三弟,我拼尽全力冲入阵中,大哥虽然顾念我的安危,却也不愿全军覆没,他祭起漫天血雾,毒杀修真者无数,借敌人分神之际,带领已受重伤的三弟舍我而去。 看着血雾中大哥的背影,我有了必死的觉悟,先天八卦阵将我身上的至邪之血消融殆金,更将我的本体焚烧成灰,就在准备炼化我元神之时,残留的高僧魂魄竟忽然苏醒,离奇救我一命。事过之后,大哥四处寻找我的下落,一日终得团聚。我们兄弟二人正执手言欢,山路处却转出一年轻道人,高声道:“无量寿佛!心魔,你还是执迷不悟吗?” 我的心中忽起波澜,善恶两念争斗不止,大哥拉过我的手说:“兄弟,你有伤在身,魔性已浅,速速离去,待他日有所成就时,你我兄弟尚有重逢之日。”对大哥深鞠一躬,我落荒而逃。虽然我记不起前世的兄弟之情,可今生的恩情我却永不敢忘。风,吹过耳边,带来那年轻道人的声音:贫道方青子…… 自那日起,血魔彻底消失,听闻他败在方青子的手上,落得个被封印的下场。而我,逃至北方,觅得一清净之处,苦练魔功,为的是他朝铲除方青子,为大哥报仇雪恨。十年整,不眠不休,杀尽一万婴儿所祭炼的万魂幡终有所成。我仰天长号,掬一捧清水洗去十年陈垢,面目依旧,却多了三分邪气。为求更高胜算,我不惜童子之身,苦练房中密术。筑鼎炼丹,采阴补阳,御女无数,终丹道大成。 万事齐备时,已是一甲子后,约战方青子,他风采依旧,而我亦远胜从前。 他劝我回归正道,我却难舍血魔恩情,一战,再所难免。 大道渊源,始于老子,太上之道,清净无为,无所为,无所不为。我以释之根基,修道之法统,可谓正;我以魔之本性,修巫之秘术,可谓邪。正邪集于一身,仿佛我的本性一般,忽而正,忽而邪。方青子则平心静气,如不波之古井,傲雪之青松,纵我攻势如潮,却难奈何于他。心头火起,我祭起万魂幡,刹那间,万魂飞舞,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方青子见此邪物,愤而大骂道:“老禽兽,敢尔,竟造如斯杀业!” 天雷过处,万魂幡应劫而毁,我恼怒异常,张嘴吐出苦练内丹,欲与方青子同归于尽。他却不肯与我正面相斗,只是缠斗不休。为引他与我肉搏,我已顾不得许多,卖下一个大大的破绽,续势待发,争取一蹴而就。他果然中计,近身,手掌中雷光闪动,是掌心雷! 我已无处可躲,生受他一掌,只震得我**粉碎,魂魄分离。幸好我丹道已成,忙将受伤之魂魄裹附在内丹上,勉强聚成形体,乘他力尽之时,直取他的心脉!我狞笑道:“方青子,堕落吧,从高高在上的道界领袖,堕落成我心魔的玩偶吧!” 他竟不受摆布!手打指印,引来天雷地火,要与我同归于尽。雷火,焚烧一切,又一个天雷落下,我闭上眼,等着毁灭的到来…… 命运似乎总在跟我开着玩笑,当我再醒来的时候,竟发现自己已经被困于一个婴儿的身体内。而那婴儿正被我那失踪的、本应早就死去的老母亲抱在怀中,她的身边,赫然是我义母!仔细算来,自我降于人世到与方青子同归于尽之时,历时一百六十余年。而我义母竟青春如故,想来也是术法高强之辈,只是我那老母略显沧桑,想是修为低微之故。可我,怎会再入轮回的?我百思不得其解。 时光荏苒,不觉那婴儿已逐渐长大,而摄于义母的威仪,我未敢妄动,沉睡于那孩子的心中。默默的期待着,变数的开始。近日,那小子不知为何竟会感到迷茫,而我,则借此机会得以积聚力量,准备乘虚而入。当他豁然通悟前世今生时,我则乘其不备在他的心中种下了种子,而现在,是收获果实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