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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就快亮了。
雪,依然下个不停。
风,是小了,却依旧冷冽。
会议室,燃起了灯。
在街上探头被破坏殆尽的情况下,会议室暗了许多,已经让蔡京和刘敏看不清吴用和晁盖的表情和动作了。如果说城里的朱武、完颜光让人提防的话,身陷敌营的吴用和晁盖更得提防。
会议室安装了两种灯,一种是那种巨大的,装饰精美的大灯,上面有许多的水晶,开启的时候,美轮美奂,还有一种是镶嵌在天花板里面的小灯,就像是星星点缀月亮一样陪衬这那些大灯。
这时,会议室开的是这些小灯。小灯虽然照亮了会议室,但依旧让会议室笼罩在一种说明不明,说暗不暗的光影中,一如柳城如今的战局。
“西面的战局应该有结果了。”
蔡京轻轻说了一声,刘敏看着吴用,道:“吴学究,你觉得阮氏三兄弟活着的可能性有多大?”
吴用脸上依旧挂着笑,没有回答,但晁盖的身子却忍不住愰了愰,才站稳。
“如果三阮活着,那么西面的阵旗应该破了,但是,很遗憾…”
吴用微微摇头,道:“就算这个时间点他们没有破阵,也不能说他们就死了吧。”
刘敏笑道:“尚书王寅,飞虎大将军张威、飞云大将军苟正,加上虎王的纪山军滕戡,猛将縻胜,你觉得三阮能活着?哈…不要欺骗自己了!”
吴用没说话,晁盖放在会议桌上的宝塔却抖的更加厉害,似乎随时要倒掉的样子。
吴用叹了一口气,道:“晁大哥,战场无情,生死谁也不能定,但是…我向你保证,我定会替他们报仇!”
刘敏冷哼哼了两声,蔡京笑着摇头,道:“报仇,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你利用他们继续厮杀的借口,再说吴用,我一直怀疑你突然来到这里的动机,现在我倒是猜到了一二,没有你的阮氏三兄弟和刘唐,虽有猛虎之威,却少了对战场局势的预判,在占据上风的时候自然如鱼得水,可是,一旦落入下风,就会方寸大乱,那时候不死也会伤残,而你带着晁天王来到这里,陷自身和他与危境,何尝没有想要借刀杀人的意思,就算,你算到我们不能杀晁天王,但是你利用我们剪除偏向晁天王的人却是事实,这样,晁天王活着出去,也失去了与宋江斗的可能,你依旧为梁山再聚大业铺平了道路,好算计啊。”
蔡京的话,如暮鼓一般回荡在晁盖的脑海,身陷危境,三阮身死,这一切是不是吴用早就算计好的?
很有可能,吴用前世用的计不所谓不狠,为赚卢俊义上梁山,题了反诗,为了让朱仝上梁山,让李逵砍了还是小孩的小衙内,为了赚李应上山,假扮官差劫走家属,这一桩桩一件件…
吴用眯着眼,看着蔡京,蔡京看着他,微笑。
“我说过,我已经变了,就像你们都变了一样,不只是样子变了,连思考事情的方式也变了。”
吴用的话很平静,平静的如陈述一个事实。
“是吗?那么,你应该躲起来的,而不是在梁山人马,尤其是宋江一系人马出事的时候,冒着随时被杀死的风险来这里。”
吴用道:“兵行险招,方有奇效。”
“哈…我不相信你没有别的办法,你能从马灵退走的路线猜出柳城布置是六合阵,就算当时不能肯定,你多试几次,总能知道的,那时候你就能出去,而不是来这里!”
晁盖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开,看向吴用。
“这说明,你的心里还是更偏向宋江一系的人马,你害怕他们出事,所以你才需要用最短的时间了解柳城的情况,包括我们的布置,兵力,你还要用你的能言诡辩,扰乱我们的指挥系统,将战局拖延下来,这一切的一起,都是为了救宋江一系的人马!”
吴用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今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蔡京“哈”地轻笑了一声,道:“做父母的常常说这样的话,可是依旧会有偏向,更何况,你…”
“住嘴!”
站在吴用身后的晁盖猛然吼了一声,一章将会议桌上那摇摇晃晃随时可能跌倒的宝塔按进了木头里。
会议室猛然一静,晁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一伸手,将宝塔从桌子上倒提了出来,稳稳地放在桌面上。
“我们梁上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会议室再次安静,只有陡然灌进门缝的风,呜咽地尖锐地响了一声,然后消失,像晁盖心头涌起的那一瞬烦躁一般,消失殆尽。
吴用低着头,嘿嘿地笑了两声,转成了呵呵的笑声,像是一个偷了糖果没有发现,而别人替他背了黑锅的的小孩,先是按耐不住的笑,后来是放心得意的笑。
“吴用,你很得意。”
吴用笑道:“你们可以算对时间,算对地点,算对出现的人,但是,你们永远算不对我们的感情,因为…”
吴用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看着蔡京道:“因为,你们没有在梁山上待过!”
蔡京没有,因为他是身居高位的太师,刘敏没有待过,他是略有小智,便被重用的军师,他们没有梁山人马的经历,也就没有梁山人马的感受,就像我们都知道失去亲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嘴上会说“我们知道你很难过”,但实际上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感受对方在经历着怎么样的难受,只有等到某一天,自己亲身经历过,才会明白,那痛苦是超越语言的。
蔡京抓住了晁盖听到三阮死去的信息后的心神动摇,趁机离间吴用和晁盖,可是,晁盖的忍受能力还是出乎他的意料,当然晁盖最后的判断也让他再一次的失望。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就像前世一样。”
晁盖冷哼,将头扭开,不再搭理蔡京。
吴用冷哼了一声,道:“你不用在这里卖后悔药了,倒是城里的情况,我不觉的你们能乐观到拿出大量的时间来挑拨是非。”
刘敏笑道:“你觉的,朱武已经找到足够的人手了。”
吴用嘴角向右上撇了撇,道:“你为何不想成,朱武去千湖只是顺道,他已经在路上将人找齐了呢?”
刘敏笑道:“自千湖光柱起来,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为何城里没有动静呢?以朱武的筹谋和他召集的人手,到现在至少应该破了一个阵基了,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根本没有找到可用之人。”
吴用轻哂一句,道:“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比如…蔡太师,我觉的你应该想到了。”
朱武从长街离开有一段时间了,千湖光柱光芒散尽也有一段时间了,为何朱武那边会没有动静?从眼下的局势来看,时间是梁山人马致命的杀机,朱武想要救人,就必须在短时间内破阵,可是,朱武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动静,或者没有任何的行动,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一个人,想要跳得高,就必须先蹲下,一个人想要谋取更大的成功,就会的学会厚积薄发,学会忍耐,然后等待最佳的时机,朱武,没有行动,就是在等待。
那么,他在等待什么?
蔡京抬头看着吴用,道:“我不觉的朱武仅仅凭借着李俊等人,就能一口吃掉我们两个阵基。”
“你说,朱武在谋划吃掉两个阵基?”
刘敏有些不敢相信,就算在阵外,以朱武手中现有的兵力,根本办不到,更何况,他现在在阵里。
“哈…哈哈…吴用,你在讲笑话吗?”
吴用轻轻摇头,道:“我早就说了,你们不够了解他啊。”
刘敏还在笑,却听得王庆怒喊了一声:“闭嘴!”
刘敏的笑尴尬地挂在脸上,慢慢消失,蔡京的眼睛眯了起来。
吴用脸上挂着淡淡的嘲笑。
方腊和田虎都看向了王庆,因为王庆很少发火,尤其是这种大火。先前袁朗自作聪明,让破阵功亏一篑,他也只是轻声警告了一句,让袁朗补救,可是这次,他却发火了,很大,很暴躁,似乎胸中有一口非常非常燥热的闷气在燃烧。
“主上,我…”
王庆看着刘敏,站了起来,不是站在地上,而是,站在会议室的椅子上,伸手握在刘敏的脖子上,猛地将刘敏的脑袋磕向会议室的长桌。
刘敏已经遇感到了王庆要做什么,可是他没有反抗,任由王庆将他的脑袋磕在桌在上。
“砰!”
重重磕了一下,王庆松手,又慢慢坐回椅子上。
刘敏的额头破了,鲜血从脑门心流出,淌过眉心,在鼻梁上分开,沿着鼻子漫过两个嘴角,滴滴答答地滴在地面。
“你的脑袋,该清醒清醒了。”
“我…知道错了…主上!”
刘敏低着头,安安静静,客客气气地,像是一个认错的孩子。
蔡京在心底叹息了一声,道:“说吧,那两个点。”
王庆扭头看着蔡京,眼神很冷。
“西南和南面!蔡太师,你说你能守住一个点,我们才将西南“下”方位的阵基让你守,为何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被破了呢?”
蔡京,作为参站的一方,甚至是最早的倡议者,因为指挥权的失去,主动提出守一方,还保证没有问题,可是,就在刚才,他派人守的那个点,也被攻破了。
“蔡京,你没有话说吗?”
方腊沉声问蔡京,蔡京微微低头,不语。
“放弃吧,只剩两个阵基的你们,如何抵挡内外交困的攻击,更何况…”
吴用眼睛扫了一样在场的诸人,道:“更何况,大辽的人马已经参战了!”
会议室再次骚乱起来,大辽不是不可能参战的吗,现在怎么冒出来了?
“大辽确实参战了。”
蔡京抬头看着在场的诸人,如果大辽没有参战,朱武不可能几乎在同一时间攻破两个阵基。
现在,真的只能放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