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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相信,吴用一定派人出去了,而且就是从这里,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刘敏也相信,吴用一定派人从这里出去了。
因为,吴用的一切动作都太反常了,或者说在看似正常的行为里,有太多反常的信息在里面。
首先,吴用在论战的时候,先说道、天、之后就跳到了将,直至最后都没有提“地”半个字。
这在很多人想来,很正常,毕竟战场地利上的优势在他们这一方,梁上人马没有半点优势,所以吴用才不说。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从开始,吴用就一口笃定他们埋下了失败的因,然后侃侃而谈的都是他们的优势,唯独忽略了地利。
这一点,蔡京和刘敏从吴用谈完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奇怪,所以,他们也没提,免得中了吴用的圈套。再说,就算吴用不说,所有的人心里都知道这一点,也就够了。
但是,范权像是一个考了一百分而没有得到家长表扬的孩子,很气愤地提到这件事,然后吴用的话题才扯开。
更凑巧的是,吴用用《孙子兵法》来论战,而范权最近好像也在研究这本书,于是吴用顺势用了激将法。
这很成功,因为你在一个人最自信的领域说他很差劲,很容易激怒对方,就像你说一个大厨,他做的拿手菜很没水平,那个大厨一定会反击的。
范权中了吴用的激将法,等吴用分析完后,他自然会找到吴用留下的这个破绽抓住不放,于是地利的话题,自然而然地由他替吴用讲了出来。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啊。
吴用很想讲“地利”,但他没有提,等着范权,等着其他人,一定有用意。
可是,吴用接下来的分析又很正常。
如实的开头,一步步的分析,分析方腊的鬼斧,分析王庆的能力。这很正常,因为两人于他们现在取得地利优势有很大的关系。
但是,如果旁边有一个人在听的时候,那就不正常,因为这是吴用告诉对方城里的情况。
——这也是吴用想要透露的第一个信息,很重要的信息!
可惜,蔡京也好、刘敏也好,他们没有发现,也没有觉察。
之后,吴用自然而然地引出了他们地利优势在消减的话题,范权自然反驳。
于是,吴用向那个人透露了第二个信息。
——柳城大阵是药师六花阵!
可是,就算知道了这些,那个人未必能出去,未必知道如何找到梁山的兄弟。
于是,吴用借着范权的话题,说到了破阵的事情,说到了破阵,顺便提了一句跟着他的脚印会出去,看似一句斗嘴的话,却让蔡京和刘敏感到了不同寻常。
沿着吴用和晁盖来的脚步,从擎天大厦往回走,到了那里?
到了吴用和晁盖来的地方。
他们来的地方有什么?
有七星聚义的人马,也是至今没有露面的人马,更是破阵的人马!
更何况,吴用连阵都告诉了那个人!
于是,蔡京和刘敏起了疑心,然后开始从头想这件看似是范权挑起的事情,然后发现这是吴用的一个圈套,然后猜到了吴用真正的用意是将这里的消息告诉另外一个人。
而让他们确定有人离开的是,吴用听到范权说“道、天、地、将、法,你我各占一优…”之后的大笑,看似嘲笑范权,但是他们觉得,没有必要大笑。
所以,这大笑背后一定有隐情,而这唯一的隐情就是吴用在掩护那个离开的人。
有人离开,带着很重要的信息离开,这绝对不允许!
蔡京用话试探了两句,却没有从吴用身上,甚至晁盖的神情动作里,看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可是,那个人是谁,又是什么时候来的这里,是吴用带来的,还是很早就潜伏下来的呢?
蔡京不相信是吴用带来的,因为,在吴用和晁盖进来的时候,他们看得足够仔细,探测的足够仔细,所以人不是他们带来的。
那么,这个人又是何时进来的呢?
刘敏从监视器处走了回来,他没能从监视器看到任何人。
“给我,看好北方!”
然后转头看着吴用,道:“你的人不可能出去。”
吴用笑道:“既然说我们的人出去,为何不派人去追呢?”
刘敏眼睛死死地盯着吴用,道:“你觉的这是个好办法吗?”
吴用笑道:“知道有人离开,当然要追了。”
刘敏沉声道:“知道这个人善于隐藏,你觉得我们派人去追有用吗?再说,我可不敢确定,你不是故意引起我们这里混乱,然后让那个人藏在我们派出去的人身上,借势而逃呢?”
吴用叹气,道:“那就真可惜了。”
刘敏沉声道:“不可惜,你从北方来,那我们就在北方守住就好了,只要他在大阵,就一定会露出破绽的,不是吗?”
吴用再次叹气,道:“真可惜,我原本以为你们会派人出去的。”
“你的话,我们会信?”
吴用郑重道:“这次,是实话。”
刘敏转过头,看向蔡京。
蔡京也看着他。
“吴用,你所有的话,所以的预言,都将变成一句笑话!”
吴用看到了刘敏更加坚毅的目光,那是一种做出觉悟后的坚决。
……
风雪长街,困兽迷途。
有一只黄褐色相间的老虎在风雪中打转,在老虎的旁边,有两个浑身鲜血的女子相依相靠在一起,在雪地上,有一个脸色苍白,满头白发的男子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如老僧入定。
他,确实准备入定,可惜没能成功。
因为悔恨,因为自责,自责自己的失策,自责自己能力的有限。
心不定,如何入定,何况这自责,这悔恨如魔魇一般,纠缠在脑海。
“杨兄弟…唉…”
朱武睁开了眼,一声低语,道不尽心中的苦闷。
化成老虎的陈达听到了这声叹息,但是他没有办法,连安慰的话都不会说,他只能相信,朱武一定能渡过心中这道坎。
风雪长街,有人影子风雪中出来。
那人身材修长,在风雪中走的极慢,一步一步,但是每一步都迈得很优雅。
风吹大衣,雪做背景,一切都成了衬托他飒爽英姿的布景。
陈达虎眼一睁,朝着来人虎啸了一声。吼声如雷,风雪朝来人漫卷而去。
“畜生,就是畜生!”
陈达的那声虎啸还没有缓过气来,便听到了身边有人声。
陈达没有惊讶,没有惊慌,前爪猛然向声音来的方向挥去,头也向那个方向扭去。
眼光处,他看到了一个带着带着礼帽,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然后是温和的笑。
虎爪拍了过去,那个男子没有动,也没有躲,而是挥出了拳头。
那是一双带着黑色手套的拳头。
虎爪与拳头交叉而过,激乱了半空的飞雪。
“嗷…”
一声惨呼,化身成虎的陈达在风雪中倒飞而出。
陈达以为自己够快,可是对方的快完全在他意料之外,对方拳头上的力道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对方那一拳,正好击打在虎颚上,所以,陈达的下巴脱臼了,牙齿掉了三颗,随着鲜血一起飞溅在空中。
“我来杀你们的。”
穿风衣的男子摘下礼帽,轻轻地放在胸口,微微地鞠了个躬,像是一个优雅的绅士。
可是,他的话,让人觉得很不绅士。
远处,陈达挣扎地站起来,想要走过来,歪歪斜斜地走了几步,便昏死在了雪地上。
朱武站起来,道:“我们不想死。”
穿风衣的男子直起身子,将帽子上的积雪拍了拍,重新戴好,道:“抱歉。”
秋月已经凝神戒备,在男子抱歉说完的时候,急声道:“照顾好天寿!”
挥刀,向前。
因为那个男子说完抱歉的时候,已经到了她的身前。
黑色的刀劈出,对方依旧不管不顾,一拳击来,错过刀锋。
秋月眼睛睁大,将挥出去的刀强行下压,准备拼着受对方一拳,也要斩对方一条手臂!
穿风衣的男子依旧面带温和的笑意,另一只拳头已经递了过来。
“噹!”
如两块铁撞在了一起。
秋月的身子如炮弹一般向后倒飞而出。
那拳头与刀身撞击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荡,胸中如有万股气流在奔腾,然后在倒地的时候,喷出了两口鲜血。
“我是来通知你们的,不是来征求意见。”
男子说完,迈步,走到朱武的跟前,举起了拳头。
朱武没有后退,因为他的身后是浑身是血的天寿,所以他不能退,也退不开。
拳头落下,朱武闭眼,然后身子带着天寿向后倒滑而出。
前方,有“噹、噹”的声响,震的他耳膜发疼。
“咦~”
黑衣男子发出轻微的惊叹,因为眼前有一个女子横着长刀挡住了自己拳头。
朱武睁眼,看到了秋月横刀挡在男子前进的路上。
“秋月姑娘!”
秋月没有回答,连动作都没有,她如被施了魔法一般,静静站立在风雪中。
“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女士。”
男子再次挥拳。
秋月没有动,刀没提,眉没皱。
然后又是一声“噹”的巨响。
秋月的身子向后滑了一米多,身子依旧笔直,如一块木头桩被那男子打的移开了一段距离。
刀,还在胸前,没有挪动半分。
眼,依旧睁着,没有眨一下。
嘴,依旧抿着,没有动一下。
男子迈步,再次到了秋月的身边,再次举起了拳头。
眼前的女子依旧没动,依旧用双手将那把黑色的刀横在胸前。
但是,有鲜血从眼眶、从嘴角、从耳边溢出,如一条红色的蚯蚓,弯弯曲曲,布满了脸。
男子叹气,举起的拳头放了下来,因为眼前的人早已经没有了知觉,只是凭着本能支撑着身体不倒,支撑着手中的刀不放下,支撑着站在自己的前方。
“他们值得你这样吗?”
发自心底的疑惑,淡淡的发问,最终消散在风中。
因为眼前的女孩没有办法回答他。
朱武和天寿愕然地冻在风雪中。
那个跟他们一路走过来的女孩,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用尽了最后的意念,在保护着他们。
终于……
眼泪划过眼角,寒风吹着朱武满头的白发,让他更像一个走到人生尽头的老人。
天寿挣扎了几下站起来,颤颤巍巍地站在寒风中。
如果要死,她也要像秋月一样,站着。
朱武仰望苍天,苍天如幕,风雪遮眼。
“对不起…”
风衣男子似乎感受到了朱武和天寿悲怆的心情,悲怆的气氛,脚步走的很慢。
一步一步,然后停了下来,低头看街面。
那是一片一片的红雪,鲜红色的雪,在他的脚边落下,有的落在了他的礼帽上。
黑衣男子抬头,红雪自高空落下,织成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这是苍天最后的悲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