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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半圆,但,不浪漫。
柳城的夜是热闹的,也是冷清的。
热闹的地方,在城里,哪里有彻夜喧嚣的酒吧,有彻夜闪烁的霓虹灯。
但是,在这旧的城区,等夜深了,天冷了,人就会变少,进而安静下来,沉淀这些穷苦人家一天的悲欢、哀愁以及继续明日的生活。
因为,夜静了,蔡京听到了飞鸟扑腾翅膀的声音,然后他就知道,一只有一只鸟在他们的身边,听着他们的谈话,只是因为太过投入,忘了外面的世界,直到此刻暴露出行踪来。
蔡京看似走的不快,却并没有被陆谦等人拉开多少。
屋顶上,猫奔跑的飞快,偶尔抬头看着夜空中飞的黑鸟,跨过宽宽的街巷,起跃之间,以及越来越快。
地面上,狗的速度更快,比所谓的好车都快,所以,它已经到了飞鸟的下方。
陆谦追着黑狗,紧紧跟着。他知道当蔡京说追的时候,他必须要追上前面的那只鸟。跟着蔡京这些天,他学会了许多,思考的方式也与以前不一样了,现在,蔡京争取到了栾廷玉,与祝氏三杰达成合作,这是他们眼下的秘密战力,这样的他们才能发挥最大作用,就像隐藏起没人知道的秘密才秘密,没人知道的战力,才叫隐秘战力。
可是眼下,有人知道了,那就…
要么是个死人,要么成为朋友。
追逐在进行,栾廷玉一直跟在蔡京身旁,他不会着急,因为他相信祝龙、祝虎、祝彪,抛开先前的恩怨,他曾是他们的师傅,所以他选择相信他们。
黑色的飞鸟在空中飞着,它似乎并没有发现下面的情况,如往常一般,按照往日,经常的路线飞行,一直向前。
“似乎…”
栾廷玉有些疑惑,因为如果天空飞的那只鸟一直在屋顶听他们谈话的话,此时被他们追逐就应该采取一些应对策略的,比如利用滞空的优势,根据地面街巷、行人、车辆的状况,让祝氏兄弟追逐变得困难,不会像现在这样,简简单单。
“小把戏,它就是把看见当做没看见,让我们以为自己判断错误了,可惜它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栾廷玉皱眉,思考。
旁边,祝朝奉赶了上来,道:“夜晚,鸟也要休息的。”
“可那是猫头鹰。”
“你觉得猫头鹰夜晚也需要休息?”
“你见过猫头鹰会在居住区出现,何况现在正往闹市区飞。”
栾廷玉看着两个老人,心中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某些事情上与两位老人存在很大的区别。
破旧的城区越来越远,明亮的、光鲜的、吵闹的市区逐渐出现在视眼。
猫头鹰在飞,但猫已经跟不住了,因为这里的高楼外面是用玻璃做的,它无从借力,也就无从紧紧地跟着。
在地面,黑狗也遇到了问题,因为在猫头鹰的下方,那是一条夜市,即使到了这个点,依旧人流攒动,不只阻碍了它前行的道路,更阻碍了它的视眼。
街很长,等猫从高处落在地面之后,它们失去了猫头鹰的身影,而陆谦同样遇到了这人潮,走不快,也就看不到高楼背后的情况。
冬夜、月明,空气冷而清。
有一个年轻人从旁边的树林出来,在人群中走了走,甚至在公园的水边坐了很久,才起身离开。
这地方与方才的热闹夜市隔着五条街,在这里有一个公园,算是柳城新区比较边缘的地方。这个公园于其他的公园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在小的山丘上种满了松树,在山顶上,有个小广场,在广场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雕塑,在公园的背阴面,是一个假山,在假山的下面是一个小型的人工湖,如是到了夏天,会将湖里的水抽到假山上,形成假山流水的景象。
这里离夜市已经很远,但是依旧有附近的居民在这个公园里散步,因为不管多远,只要有小区,就有人来住,因为他们在买房的时候就在想这里会成为新的闹市,担心未来的房价比现在的更让他们接受不起,所以买了,然后住进来。
年轻男子不是去往公园的下面,而是向公园的顶部走去。远远地就能看见那座巨大的雕像,雕的是本市一个历史名人,具体多有名,在史书有没有记载或者记录,本地人夜说不清楚,就算能说得上来的,也是言语不详。但不论怎么样,他就是被雕在哪里,没有人考虑他是否愿意。
对于历史名人或者说死人,这里的人总是怀有几分敬畏之心,所以习惯性地给烧个纸点个香之类的,可周围又都是树木,尤其是松树,很容易造成火灾,这给当地管理部门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于是有聪明的人说,既然不能杜绝这种崇拜,那就放开,只是不能再烧纸了,便在外地引进了一颗巨大的松树,对外宣称是松王,想要祈福的,就栓跟红丝带吧。
于是松王代替了哪位不是很出名的名人,成了众人淘福气的地方,而它夜渐渐失去了原来的本色,成了一片红,反倒在这载满松树的山坡上,成了万点绿中一点红了,远远开来,也是有几分诗情和画意。
夜风微微,明月如灯。
那颗松王很明显。
青年男子从蜿蜒的小径上上来,直到那颗松王的前面停了下来。
“好险啊,差点被他们围了。”
“你被发现了,他们又是谁?”
松林,有风,变成松涛,有声音传来,很平淡。
“祝氏三杰,蔡京、陆谦、祝朝奉。”
“那个磨刀人呢?”
“栾廷玉。”
松影摇晃,清光流泻,然后万籁声寂。
年轻人坐了下来,叹气道:“还是我聪明,将那几人引到闹市,随后在高楼顶上藏匿了一段时间,才悄悄地过来,他们打死都找不到的。”
青年说着话,松林中却已经没有了回声,他也就觉得兴趣阑珊起来,双手抱着头,背靠着这棵松树躺了下来。
“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回答他的是无声,也是有声。
无声是因为松里没有人出声,有声,是因为有风吹过,很大,松涛阵阵。
青年男子微微皱眉,斜躺的身子直了起来,道:“真是…”
话,说不下去了,因为在他的脚边,有一只黑色的狗看着他,那是一只纯黑色的狗,连眼白也是黑的。
在半山坡的松林里,有一只猫飞奔跳跃而来。
“好可爱的小狗。”
青年男子弯下腰,满眼的笑意,看着黑狗,甚至伸出手,试探地准备摸一下狗的毛发。
这是一个正常人看到一只可爱的小狗、小猫都会试图去做的事情,可是,这次好像不是,首先,这只狗,它不可爱,不只是张的不可爱,更因为它的脾气也不可爱。
“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
青年男子的手停在了空中,如被开口说话的狗震惊了一般,退了半步,立即站起来,嘴里喊道:“妖怪啊…”
向山的后面跑去,哪里有一座巨大雕塑,他想将自己藏在哪里。
这也是一个正常人看到会说话的狗之后的正常反应。
但是,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因为在他跑到雕塑下面的时候,从雕像背后的阴影里走出唔个人,然后他被其中人一把推了回去。
青年男子站在小广场中间,看着从雕塑后面走出来两个老人,一个员外、一个乞丐,还有一个拿着刀的男子。
狗慢慢走了过来,猫已经上来,猫脖子上,有褐色的蛇吐着芯子,摇着尾巴,嘶嘶作响。
它们在青年男子的后面,紧紧地盯着他。
青年男子叹气,道:“何必呢?”
“你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蔡京笑着说,青年男子笑道:“是啊,世间最灵敏的是狗鼻子,何况是一只会说话的狗。”
“那么,现在,我们要杀你,你有话要说吗?”
笑着说要杀对方,还在征求对方的意见,这是一件很荒谬的事情,但在场的人没有人觉的荒谬。
青年男子笑道:“我如果能打得过你们,我绝对会说随便,但是,我打得过你们吗?打不过,所以我很不同意你们杀我。”
蔡京笑道:“给我一个理由。”
青年男子微笑,道:“让我想想。”
“时间很宝贵哦。”
青年男子说:“如果我说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你们不要问我是谁,怎么样?”
蔡京笑道:“这个命题不成立,我不知道你谁,如何判断你与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呢?”
“人与人得有点信任吧。”
蔡京摇头,道:“我是人,但你不是。”
青年男子苦笑,道:“我再想想。”
明月当空,月光如流水,微风吹松,松涛如深谷闻溪流。
青年男子在场中央打转,在想办法。
蔡京闭着眼,等松涛声过,睁看眼睛,道:“看来答案不在你这里啊,飞天虎,扈成!”
场中的青年男子猛然愣住,道:“你….这都知道!”
蔡京笑道:“这次,猜的。”
“我靠!”
中年男子知道自己中计,懊恼地拍着头。
“那么,扈三娘,你可愿意现身!”
蔡京说出扈成的时候,祝彪几人就有些惊讶,等蔡京说出扈三娘时,祝彪的神色已经大变,狗的形状一下子回到了人型,一个中年的男人,脸色发黑,额头皱纹堆叠,一脸的苦难相。
“三娘,你在吗,你出来啊。”
“你说话啊,我不介意你上一世的事情,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原谅你了,也原谅你大哥绑我献降的事情,我…你…出来啊!”
祝彪在小广场上奔跑,从东面跑到西面,从南面跑到北面,看着山坡的松林,一声的呼喊,一声声的陈诉。
可是,没有回声,只有风吹松林,簌簌做响。
祝彪苦哭流涕,蹲在原地,双手死死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脸埋在双臂里。
明月,无声,泣声,哽咽。
“彪儿,你…”
“你出来啊…”
扈成在边上看着祝彪如此,脸上显出不忍之色来,沉声道:“就算她出来了,又如何?你要让她怎么说,你又要她怎么做?”
祝彪愣愣地看着扈成,不知如何回答,只低喃自语道:“是啊,出来又如何,我们…都不是原来的自己了,更何况,我…现在…这个样子…呵呵…呵呵…”
在这明月夜,在这短松冈。
今生再见,却…
尘满面、鬓如霜。纵使相逢应不识!
不用相顾,已无言,
不用料想,肠已断,泪,何止千行!
是他的,也是她的。
这世界啊…这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