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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府外,隔着半里路程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站在略高处,回身看了看身后那座通天府城,微做叹息,继续向着南方偏西而行,这便是苏白,一人一包裹简单出行,他没有穿着绫罗绸缎,只是一身粗布衣,就这么离开了通天府。
这是苏白第一次离开通天府,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一走什么时候还能回来,或许永远都回不来了。
这座连接南北的古城对他最大的思念已经离去,他再无牵挂,了然一身。
对于苏白而言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如果继续待在通天府里可以衣食无忧,可以一辈子不用为了繁琐之事烦恼,但那不外乎是闭门造车、坐井观天。
尤其是苏白见到了战神,见到了那个蓝衣仙子,他更加迫切的想要出去走走,去寻找他的机缘,去追寻他的道,也许这一生都无法实现,但起码在他死去的时候他可以毫无遗憾的告诉自己,他曾经付诸过努力。
一双脚走在地上,一步两步不算什么,但一走就是一天,脚踝酸痛,整条腿都好像要断掉一样,苏白这会儿才深深地体会到当初苏毅所说的话,知道了道路,想要走过这条路有很多方法,走路也好,骑马也罢,都要掌握方法,都要明白运使这些方法需要什么技巧,才能无往不利,走的更远。
明白道理简单,知道方法也不难,但运使这些技巧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那是要循序渐进,一点一滴的积累起来的经验,就好像孩童学步,懵懂蹒跚,跌跌撞撞那是家常便饭。
苏白一路上停停走走,沿途观赏景观,看山看水看世界,路过的人、物、景致一个也不放过,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门,离开通天府,许多在书上见过的没见过的都让他看了个遍,心情也慢慢的从丧失双亲的痛苦之中解脱出来。
只是他这一路走来,走了一天都没到达伏龙岭,要知道伏龙岭距离通天府的直线距离也不过二十余里,眼见天色渐晚,前方道路不明,苏白就在半路遇上的一个驿站住了下来。
月正高,照的大地好似披上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很是美丽,尤其是站在窗口眺望远处,天地都在夜色之中寂静沉睡,这等景象是苏白在通天府中所见不到的:“书中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才出门多久,天地在我心中的印象都大有不同,天下之大若是游历一番岂非美事。”
夜晚的风凉飕飕的,苏白一日行走颇显疲累,伸手关窗准备睡去。
咚……
噔……
噹……
忽然间,也不知从哪里传来了阵阵琴声,苏白驻足,靠在窗口,他微微闭目倾听那琴声。
那是一首沁人心神的乐曲,琴音一出,给人一种高大威远,仿佛山峦、山岳一样壮丽的韵味,让人心胸开阔。然而,琴音到了后半部先是曲率蜿蜒流转,如涓涓溪流,又如泉眼无声惜细流,紧接着一个急俯,飞流直下,激昂澎湃,如大江之水滔滔不绝。
那曲律听的让人陶醉,但苏白听着这曲子却感到了一丝悲伤,甚至是懊恼、悔恨,深更半夜究竟是谁会弹奏这么一首曲子,让人费神思考。
跟着那曲律,苏白下了客房,推开了门,追着琴声而去。
那琴声来自山林绿野,幽深僻静之处,他一路拨杂越障,走过林间荆棘,与一条小溪旁走过,那琴曲渐行渐近,小溪尽头却是清潭一处,清潭南面却是一处连绵山峦,五峰相叠,巍峨雄壮,与这一曲琴曲颇有异曲同工之处。
在清潭北侧,一块巨大山石上面,月光洒在一个黄衣女子的身上,散发出层层光辉。女子盘膝而坐,身前就是一张古琴,那琴浮与半空,高低远近正好适合这女子弹奏。
苏白小心翼翼的靠近,在距离那女子十丈左右的位置他停了下来,盘膝而坐,静静的聆听着。
那琴曲一遍一遍,每一遍的韵律都自相同,那琴曲之中所饱含的一丝与这曲子截然不同的韵味也是如此,而且一遍比一遍更加深刻,深入人心。
也不知弹了多久,是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苏白已经忘记她弹了多久,他的身心都沉醉在这琴曲之中。
琴曲收音,琴音随绵延的音符消散在山林绿野、镜湖群峰之间。
“仙子琴音让人身心尽悦,能有幸得以耳闻,真乃三生有幸。”苏白睁开眼,看向那巨石上的黄衣女子,单单是她面前那架悬空而立的古琴,苏白就知道她乃是修道之人。
黄衣女子冷冷的看了一眼苏白,噗之以鼻:“读书人个个都是这样,懂也说好,不懂也说好,似懂非懂还是说好,看着一副君子模样,实则都是些伪君子。”
听到黄衣女子的话,苏白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仙子又怎知我不懂呢?我自幼习文,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这琴艺多少懂些,虽比不上仙子在琴艺上的造诣,但这一双耳朵还是十分挑剔的,寻常曲子根本听不进去。”
“哼!”黄衣女子再度看了一眼苏白,将目光投向清潭对岸的山峦:“观你年岁不若十几岁,还是少年模样,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也敢在此口出狂言。”
“仙子的琴曲给人一种高大巍峨,仿佛山峦、山岳一样壮丽的韵味,让人心胸开阔。随之曲韵由大到小蜿蜒流转,如涓涓溪流,又如泉眼般惜水而长流,紧接着一个急俯,飞流直下,激昂澎湃,如大江之水滔滔不绝。”苏白回味着刚刚听到的琴曲,说出了自己从中听到的感触,但道最后他眉头一皱,看向黄衣女子:“但是……”
听到苏白的话,黄衣女子一抹淡淡红唇微起,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眸闪露出惊讶的光芒,尤其是到了最后苏白一句‘但是’彻底引起了她的注目:“但是什么?”
黄衣女子急切的问出声来。
“仙子心中似有遗憾,所以曲率虽然堪称完美无瑕,但却融汇了仙子的遗憾,使得这曲子之中有一股让人感觉悲伤、悔恨甚至是懊恼的情绪在其中,特别是在后半段,这种情绪使那奔腾不息的大江之水有了决堤之势,给这完美的音律添上了这一点瑕疵。”
虽然黄衣女子的面貌看的不甚仔细清晰,但那惊诧的神情他还看得到,苏白接着道:“这首曲子给人一种知己知音的感觉,好像这湖水与那巍峨的山峦,彼此遥望,却只有彼此了解对方,惺惺相惜,若是我没有猜错,仙子应当是失去了知己、知音才会如此,而那知己知音的失去或多或少与仙子你有关吧?”
叮……
一滴泪从黄衣女子光洁的脸颊滑落,触地生音,甚是美妙,只是一滴泪却让人无法用美妙去形容,多少有些伤感。
但再看黄衣女子的脸,悲伤只是刹那,之后便做喜极而泣一般露出笑容:“小凡,听到了吗?若你还在该有多好,人生一世知音难觅,纵是成仙得道,知己又有几何?”
黄衣女子转眸看向苏白,刚刚的不屑、鄙夷以及小视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欣赏,是喜悦:“刚刚多有冒犯,还望公子莫怪。”
说话之间,刚刚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也换做了公子,说话之间也是天差地别。
“能得仙子另眼相待小生庆幸之至,怎会怪罪。”话罢,苏白连忙施礼:“刚刚匆匆交谈,还未问及仙子芳名?小生苏白。”
“苏公子当真乃是纤纤公子,不是那等借着公子之名招摇过市欺瞒善良的纨绔子弟。”紫羽仙也回了个礼:“小女子紫羽仙。”
一个小女子紫羽仙一出,当真说出了她的性情,她知苏白乃是一个普通凡人,而自己早已修道有成,两者之间云泥有别,可她硬是用一句话便将自己推到了和苏白平等的位置,显现出了她对苏白的绝对尊重和重视。
正如她那句话说的一样,知己难觅,纵是成仙得道,知己又能有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