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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初听宁韵肯这样掏空心思的帮自己,心里感激的很,把这些话悉数记了下来。待听她说要给宁父写诗文,顿时又犯了难,摆出了一副苦瓜脸。
宁韵笑了笑,宽慰她道:“我午后都会练字,你只管差人悄悄管我来要。以后若是有其他急事,或是什么事儿拿不定主意的,也尽管差人告诉我一声,我必不会推辞。至于宁家其他人,你只需记住一点,父亲只要有一日是要你入宫的,那他们就不敢拿你怎样。”
白小初连连点头,情绪转忧为喜,道了一阵谢后,又内疚起来,露出歉意万分的表情。就像拿了别人的好东西,心生愧疚,却又偏偏不想还回去的那个样子。
“妹妹,你对我这般好,让我……不瞒你说,我起初醒来的时候,着实高兴了一阵子,可转而又想到你……是姐姐对不住你,以后若我进了宫,定会记着你的好。”
“姐姐无需自责。我本就不愿入宫,这样反而解脱了。算是你我各取所需吧!”宁韵对白小初的态度一如以前,不够亲热却也不疏离。毕竟有姐妹情分在里头,她每一次帮忙都是真心实意的,现在也是一样。
白小初以为宁韵说得是托词,脸上内疚更深了。也难怪她这样想,她做了“宁韵”才知道,这宁家的财富竟比自己原先想象的还要多出好几倍来,是白家和史家都不能比的。发生这样的转变,哪个能甘愿呢其实,哪怕在宁家的日子不好过,她对这次转变也是万分满意的。她原本一直觉得,自己过得不好,全是因为当年母亲选错了路。现在换过来了,她也就全无怨怼了。对这宁韵,反而生出更多姐妹情谊来,倒希望她也能过得好。
宁韵也不管她怎么想,只说自己的:“我不求姐姐别的,在我宁家房间里床头匣子里,有个暗红色的木头盒子。改天姐姐若是得空,可否差人送给我?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是我哥哥生前送我的一些小礼物,让我好睹物思人罢了。”
白小初还指望宁韵以后的帮助,哪还有不应的。就算里面是金元宝,她现在也是舍得的。今时不同往日,宁父对她的吃消零用一直大方的很,并不差这些。而且,她打心底里也是希望宁韵能过好的。
白小初忙应了,又坐着说了会儿话,多喝了一盏茶,便欢天喜地地走了。
她倒是积极的很,在太阳落山前,就把宁韵要的东西给送来了。
宁韵颤着手打开,里面除了几样哥哥送的几样小礼物,还有哥哥生前惯用的笔砚,除了这些,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玉质印章。
宁韵把这枚印章拿起来,紧紧握在手里。
有了这个东西,哥哥的文画,就不会流落在那些铜臭之地了!
到了夜间掌灯时分,史令沣才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回来。这次倒没去书房,反而直接跨进了正屋。
宁韵已经用了晚饭,此时正穿着便衣,慵懒的依靠在临窗大榻上翻着一本没名字的画册。
“你还喜欢看这些?”史令沣正在丫鬟的伺候下净手,转头瞥了一眼宁韵,又想到在落影轩初见她时的情形,就好奇问她:“可是会作画?可有喜欢的名家名作?”
宁韵把书合上,往腰后塞了个青缎靠背大引枕,舒服的倚靠在上面,回他:“我哪知道什么名家名作。不过是胡乱翻翻,看着这些个花鸟兽虫解解闷罢了。二爷书房里的书太少,若是有更好的,我就不看这个了。”
基于平等合作关系,宁韵已经习惯了在他面前称“我”,而不是原来的“妾身”。好在史令沣也不拘泥这些小事儿,对她说话也很随意,跟朋友一般轻松自在。
史令沣知道她明明喜欢羽公的画儿,却不承认,是在说谎,却也不戳破,只笑了笑,道:“书房里的书还少?魏家那小子曾经还指着我的书房,说那里是无处插足的文山书海呢!你想看什么,只管跟若筠要去,她都能给你找出来。”
宁韵想起那日去书房溜达的情形,心想:就你那半面墙的书架子,还叫多?熙熙攘攘就那么几本,而且还都是她十岁前就早都看过的了。难不成大周其他武官家里都不摆书的吗?
宁韵刚想张口笑话他几句,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就是书房墙角摆放着的几个大箱子的情绪,脑中略一思索,临到唇边的话就改了:“我就说么,就架子上那些书,也能叫文山书海?原来都在箱子里了。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会有哪个不把书摆在架子上,倒全压箱底儿的,二爷你也不怕生霉蛀了虫?”
说到这儿,宁韵忽得想到一种可能,拧着眉道:“难道是……二爷可不像这般胆小的!”
宁韵是有些被气着了。
早就听说,史令沣年少时学问极好的,可不知是什么原因,连院试都没考,就弃文从武去了。听说,如今这把总的职位,还有史夫人娘家的门路在里头。表面看着,是养母疼爱养子,给养子谋了个缺以做生计,果真如此么?鬼才信呢!明明是怕养子出息了,才想出这么下三滥的招儿截断了他的出路。养子寄人篱下,养母费心给谋了个缺,他自然不好拒绝。即便执意要从文走科举的路子,怕是也是有心无力,最后只能被迫接受。史夫人倒好,既赚了宽厚的好名声,又弄毁了原本在仕途上大有希望的养子。
可是,史令沣看上去,不像个好欺负的啊。怎么就能这般退让,不仅进了军从了武,还把书都放起来了呢?
“胆小”这个用词儿,史令沣显然不喜欢,眸色都冷了下来。不过,却不是针对宁韵的。
他见宁韵以小见大,从他自夸书多,转而就猜到了史夫人的计谋,心中倒又高兴起来:他就是喜欢她这个聪明劲儿!前世若能遇到一个这样聪明的妻子,他也不至于那么孤单了。
他不是胆小,只是在顺应前世的轨迹,在等待时机。而且,从武能让他更好的抓住那个历史契机。反倒是遇到她以后,事情却有些乱了。
这些话,他自然不能说出来。
“我若怕她,那日可就不替你出头了。你倒好,才过了几日,便把我的恩惠全抛脑后了。孔夫子说得果真不多,当真是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说着,就已经在榻上坐了下来。
男性气息突然临近,让宁韵有些不适应,于是身子朝旁边一侧,一边低头又翻起了画册,一边闷声道:“都说了,事儿是你挑起来的。你帮了我,咱们互不相欠。”
史令沣就笑了:“别的夫人都是以夫为天,你倒硬气的很,还算着明账,说‘互不相欠’呢。早知道,那庄子和铺子就不急着给你寻来了,有了靠山,哪天弃我跑了都不知道。”
可别说,宁韵还真有这打算呢!
被说中了心事,宁韵顿时有些心虚,坐起身来挽救自己的“硬气”形象:“二爷觉得亏了?那我再送你一个消息。母亲她这几日心情不好,我已经找了个由头告了几日假,免得触了她的霉头,二爷若没事,就也别去上房了。”
接着,就把午后去上房看到的同史令沣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