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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一场战争。”千万烈焰燃起,火山喷涌,塌陷的灰尘铺天盖地,魔神展开自己乌黑的翅膀,遮蔽地狱所对的那一方天空。
“我们跟人类的区别是什么?
我们拥抱死亡,我们热爱战争,这两点成为了我们与那种怯懦生物的根本区别。
我们所要争夺的是什么?
不,我们争夺的不是权力,不是财富,而是在蓝天之下的自由呼吸。
六相神制定规则,但我们从来都不是她们所偏爱的一方。
既然没有人会为我们考虑,我们就自己制订规则——我们所需要的规则,适合我们的规则。”
魔神尾音渐渐的消失在空中,她张开双手,绣着金色不知名花朵的袖子与她的翅膀融为一体,整个地狱鸦雀无声,片刻后呼声惊天动地。
“乌拉——”
桃乐丝手交叠抱在胸前,直到魔神瞄了她一眼,她才如同大梦初醒般的举起手鼓掌。
“所以,现在怎么办?”阿瑞亚打破沉默。
“几百年?”希瑟突然提出来了一个时间量词。
“什么几百年?”埃莉诺斜靠在大厅的落地花瓶侧,唰的一下将折扇甩合,“你想说什么?”
“如果跟地狱开战,这场战争能控制在几百年之内吗?”希瑟解释道,但扫了阿瑞亚一眼。
“真的没有别的退路吗?”约瑟芬自觉的沉默一会,但还是忍不住开口。
“哈,亲爱的琼恩,对所谓的玛琳阁下有点信心。”希瑟半开玩笑似得说道。
但她的心情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轻快。
希瑟了解魔神,而她基本上是唯一一个曾经正面过魔神的人。
位于南半球的香缇军事实力在她统治的那一代达到顶峰,而这种情况下尚不能够与恶魔或者幽灵一战。
内维尔军事一直走的是非正常风——依赖龙骑,狼,独角兽,一切非正常生物。
维利叶军事极大程度上依赖魔法——只要是碰到魔法禁行就直接死菜。
好像唯一正常点的还是圣伊芙琳……
希瑟突然想出来一个挺荒诞的想法,她刚想开口说什么,一个黄色毛茸茸的物体从天而降,直勾勾的栽进院子正中央的喷泉里,把守卫这里的天使们吓得都围了过去。
阿瑞亚翻了个白眼,但抬起手,制止天使们的进一步动作。
这个喷泉是阿佳妮女神的所属物,对于她们来说这东西要不是太沉太大早就捧上神台了。
如果栽下来的不是神兽,她绝对会下令一剑斩了。
“嗨。”斯芬克斯从水池里钻出来,“我对九柱神起誓,这不关我什么事。”
红色身影从它身后一闪而出,银发估计原本盘的很仔细,但现在也乱了,格丽丝从水池里把自己的王冠捞出来,“大家想我了吗?”
几人一时面面相觑。
“伊丽莎白,”希瑟点头,“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格丽丝把王冠戴正,“两件事,一,魔神正式对忒提斯西陆各国宣战,我之所以还用宣战这个词是因为恶魔大军压境,还没有开始正式进攻——感谢英格丽女神,魔法防护域拖慢了它们的进度。”
“她或他。”阿兰耶妮永远都死扣字眼。
“我学理科的。”格丽丝横了阿兰耶妮一眼,“这时候请别在意语病问题。”
“第二个……”
“你找到杀死魔神的办法了?”埃莉诺突然插话,“因为你已经知道斯芬克斯能够带你来到这里。”
格丽丝从胸衣里面掏出来一块石碑,“黛薇之书,如果英魂殿有所谓的书记员,请记录发现者为罗莎莉·布莱克,要我说,斯佳丽特欠这孩子一个荣誉文学博士学位。”
“书记员——不对,书记官还忙着整顿英魂殿。”阿兰耶妮被格丽丝给带跑了。
她把石碑对空抛给希瑟,“你也许想向她致谢一下。”
“72页,三段,四行,唯吾肉中肉,血中血,骨中骨,方可取吾命。”
“196页,四段,六行,吾之敌夺吾神之圣辉。”格丽丝拿着一张已经湿了,皱起来的纸,用一口蹩脚的以诺语念到,“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272页,五段,七行,光阴似火焚万物。”格丽丝啪就击掌,“各位,有什么想法吗?”
希瑟看着石碑,最后没忍住笑了出来,“谁翻译的石碑?可以把他辞了。”
“斯佳丽特的教授啊。”
“辞藻挺华丽的,嗯,就可惜不知所云。”希瑟没话找话夸了那个老教授一句。
“终末之时,光阴降临,祭火为躯,墨色发,灰色眸,口中千舌,可云百种言,身负万翼,可达圣辉所不能及之处,庇护圣人,洗涤世间罪孽。”希瑟重述了一遍,把黛薇之书递给了阿瑞亚,“所以这跟光阴似火焚万物有什么关系吗?”
“可能后一句比较押韵。”格丽丝承认老教授的翻译要命。
“我们要找一个怪物吗?”埃莉诺想不出来这描写说的是什么鬼。
“我怎么可能知道。”整本书写的都十分晦涩,用了无数的自创词,仿佛是专门为了让人看不懂。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格丽丝也有些揣揣不安。
希瑟表示需要跟议会商议才能给她回复,这是一个缓兵之计,因为她没有想好要不要正面魔神。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的那个正经八本的养母朱莉跟所谓的妹妹柯拉两人的行为替她做出来了决定。
香缇远离漩涡中心的忒提斯,北方战火一触即发,南方却仍旧歌舞升平。
最近,香缇迎来一件盛事。
*师柯拉要成婚了,丈夫是下香缇的重臣。
联系到朱莉是下香缇的女王,所以对于香缇全境而言,这门婚事的政治意味很复杂。就连上香缇的重臣都不再轻举妄动。
人们对这场婚姻到底是架空了香缇最伟*师的母亲,还是不得善终拭目以待。
“法师陛下,香缇国有一个古老的传统,”夜晚来临,晚风将帘子吹起,祭司半坐在柯拉面前,将香料药粉扔进祭火中,她凌空在胸前点了六下,“在冰月的第三场雨后,四轮弦月相互垂直之时,吞下蒲公英熬成的汤令自己行经,经期第四天夜里,就能够梦见自己的婚姻。”
“听起来很不错。”年轻的法师兴趣缺缺。
祭司告退,将蒲公英柠檬鸡肉汤留下。
柯拉觉得这个传统不过是为了防止新娘在婚礼上突然行经尴尬,并没有别的意义,但在那个晚上,她真的做梦了。
祭司第二日早上来了,询问征兆。
法师回答:“我看见了橄榄。”
这是和平的象征,祭司兴奋的宣布婚礼照常进行,大部分人也松了口气,因为这场婚礼也许不会带来内战。
但是他们想多了。
柯拉并没有如实转述她的梦。
在梦里,夜空冰冷,空气凉薄,一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站在山坡之上。
柯拉仰望,惊出冷汗。
女人是悬空的,翅膀是由透明冰雪组成,因此融入夜空的点点星光之中。
仿佛是感知到柯拉的目光,女人飘然来到她的面前。
“你是谁?”柯拉颤抖着问,但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话,她惊悚的看着女人。
女人穿着金色的长裙,样式奇怪,鼻侧戴着小小钻石,视线没有焦点——她精致脸上那大大的杏仁眸黑白分明,但细看能够发现,那不过是镶嵌在白玉上的黑色钻石。
冰冷的手摸在了柯拉的脸庞。
“奇怪。”女人说道。
“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女人说,笑的很古怪诡异,随即抽出刀,割开手腕,鲜血滴在柯拉眉心间,殷红色一点。
“不过我祝福你。”女人手指蘸着鲜血,抓着柯拉的手,在她腕上涂抹了一个诡异的图案,“因为我们之间有着寻常人所没有的联系——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见到我。”
“我将保护你免受黑暗侵袭。”女人保证道。
她语气柔和,内容诡异,但柯拉却觉得心安。
柯拉在梦中惊醒,挽起袖子,却发现手腕上戴着镯子。
镯子是一整块猫眼石打造的,图案是镂空的孔雀翎毛,希瑟·玫兰妮三世送给她的临别礼物。
她打了个冷战。
忒提斯北方两国的文化认为孔雀翎毛意为永恒,会带来幸运,但在香缇国里,孔雀翎毛的象征是死亡。
这种说法从所谓黄金时代——伊万杰琳统治时期开始的。
柯拉见过画像与雕像,而凯蒂丽尔·伊万杰琳法师永远是以头戴金冠,身穿淡蓝色长裙的形象出现,张扬高傲的不可一世,而裙子上永远都绣着张扬的孔雀翎毛。
她跪在卡特琳娜女神的雕像前——在忒提斯她被称为阿佳妮女神。
“请保佑我。”柯拉第一次诚恳的说。
婚礼在第二天如期举行,柯拉穿上用鸽子羽毛缝制的披风,画着有生以来最浓厚的妆,握着来自下香缇将军的手,站在神殿高台之上。
将军叫奈芙,戴着银冠,穿着绿色的长袍,脸上总是挂着笑。
柯拉选中他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他长得好看,另一个是据传他名字是为了纪念凯蒂丽尔法师。
她已经能想象出远在另一个半球的希瑟听见这个名字会有什么表情。
奈芙年纪不大,还小柯拉六岁,相貌英俊,在下香缇有流言说他身居高位的原因是因为他是朱莉太后的裙下臣。
虽然柯拉追问时朱莉以一句“哦……没印象,我这段时间比较喜欢女的,如果他没超过二十岁那就跟我没关系”把这个流言彻底打回了。
当然柯拉本人也因为这句话而风中凌乱。
柯拉握着她丈夫的手,绕着祭火走圈,一侧的侍女举起一篮一篮的花瓣与米粒,拼命地向下抛洒着。
婚礼奏乐用的是西塔琴与竖琴,而琴声突然一乱,如珍珠倾倒一般,几个音节后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奈芙转过头,血溅在他脸上。
他抬手把血抹去,看着柯拉手持长剑,插死有着獠牙的狼人。
一连串的笑声在空中划过,恶魔们的翅膀如同蝙蝠,将阳光遮掩。
朱莉从座位上站起,魔杖宝石光泽一闪,整个神殿落在魔法阵的保护之下。
“你们的胆子不小。”朱莉说道。
魔神坐在树枝上,“好久不见啊,小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