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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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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朵美达的想法大胆,但支持她的这么做的并不多。很明显,她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于是先斩后奏。

    “你怎么做到的?”格丽丝指着法庭的椅子,“我认真地,你该死的到底是怎么控制她们抽到的是谁?”

    “我不用控制。”安朵美达一副胜劵在握的表情,“有斯佳丽特特区法官等效权力注册律师一共十五人,而在这十五人中排列组合出七个人,对于我都没有什么区别。”

    “哈?”格丽丝挑眉。

    希瑟插嘴说道:“剩下的几个包括我们首相——英格瑟姆阁下,凯兰德国首相,中立国特区的大公,不管怎么抽都跟我们有关系。”

    格丽丝对安朵美达报以白眼,“你好自为之。”

    “我能赢。”

    “你最好保证你能赢了这个该死的案子。”格丽丝有些懊恼。

    希瑟能够理解她的情绪,因为安朵美达这么做的确让她们陷入僵局,丧失部分的主动权——在案例法体制下,立案后法官权力主要是维护法庭秩序,让案子严格按照程序流动,但是对于结果却没有干涉的权力。

    法官们甚至不允许接触关于这个案子的各界舆论,防止出现先入为主的既定印象。

    考虑到整个案子是她们几人背后一手运作,现在这些规定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因为陪审团只能做出来肯定或者否定结论——于我们当前情况来说,是神殿有没有存在的必要。”安朵美达说道,“剩下的事情就是看法官自己的了,你们有国家作为支持,无论是君主制还是立宪制的,只要你们还是三军总司令,政府都会无条件认可你们的决定,但阿洛伊西娅女士不是贵族出身。”

    她话说到这份上就够了。

    无论希瑟等人愿意与否,想要走不流血神殿变革,势必要借助法律渠道,而对于一个法律工作者来说,安朵美达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胜诉败诉不过是一念之间。

    ——谁能讲一个更好的故事、谁能够打动人心、谁跟法官的关系更好,谁赢的可能性就更大,就算法律制度再公平公正,背后运作的余地也很大。

    安娜也有一部分私心。

    对于这件事来说,胜败与否她都是首当其冲第一人,如果希瑟格丽丝这些女王国王完全坐在幕后,在必要的时候就可以撇清自己的关系,把她抛出去来挡住悠悠之口。

    安朵美达才不傻。

    希瑟大约能够知道安朵美达的动机——在场的人没有不知道的,但是该下水的都被扯下水了,她对此也保持沉默。

    对于内维尔来说,她与爱丽丝都是贵族,立宪制体系下政府可以宣布不为皇家行为负责,但维利叶首相被牵扯进来,那才是真正的退无可退。

    “你认识斯佳丽特特区地检的检察长吗?”安朵美达突然问希瑟,“她也是卡斯帝人。”

    “谁?”希瑟没有什么印象,卡斯帝她眼熟的,能叫上名还从事法律业务的贵族女士多了去了——法律医学两门学科耗费精力巨大,学费高昂,且日后从业与政治没有直接联系,基本上是被贵族垄断的职业,“说名字。”

    “杰西卡·克拉克,有印象吗?”安朵美达问,“她是这个案子的公诉代理人,但她驳回了我的动议。”

    希瑟对这个名字想当……熟悉,熟悉到她顺手把一叠文件扔到了桌子上,发出了挺大的一声响。

    埃莉诺吓了一跳,挑眉,“你前女友?”

    “我倒是希望这么简单。”希瑟叹气,“我会去找她谈谈。”

    “你把她怎么了?”埃莉诺问。

    希瑟在法庭记录上宣誓签字,低头说道:“她……母亲是卡斯帝第二帝国末代公主,她年纪比我大,还有旧臣的支持,卡斯帝第七次修宪后她继承权当年在我前面。”

    “保重。”埃莉诺幸灾乐祸的说。

    “你跟阿瑞亚在密谋什么?”正在埃莉诺不能免俗,因为别人的倒霉事莞尔之际,希瑟突然扔过来了这么一个问题。

    埃莉诺顿时沉默了,“你知道多少?”

    “我还是很了解阿瑞亚的。”希瑟侧头说,“我只叮嘱你一点,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不要信。”

    埃莉诺问道,“她守护英魂殿。”

    “你记得玫瑰史诗里面的故事吗?”希瑟说道,“人们在十月三十日的时候,将西柚柠檬派涂在墙上,来确保自己家里的女婴能够成活。”

    埃莉诺只不过是扬眉不语。

    “她杀了几千个无辜的孩子,把这个叫做公关——纠正一下定义,这叫屠杀,当需要用暴力与杀戮才能维持威信的时候,就证明这个领导人水平糟糕透顶。”希瑟摊手,“我觉得她想不出来一个太好的主意。”

    “我会酌情考虑。”埃莉诺只是含糊的说道。

    此时多方出手,谁也不能确保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因此大家都保持缄默。

    斯佳丽特学院区。

    “教授,”罗莎莉敲了敲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椅子里,头发纠结成雀巢状态,大大的金丝眼镜压在鼻梁上,让罗莎莉觉得教授的鼻子都要断了,书在空中借助魔力悬浮着,墨水也甩的到处都是,“打扰一下,您现在有时间吗?”

    教授推了推眼镜,“今天是答疑时间吗?”他疑惑的探出头去问助教。

    助教查了下日历,“是的,今天安排了学生答疑。”

    教授连忙站起来,拉开箱子,里面是冰镇的饮料,“你要红茶,奶茶,还是果汁?”教授举着草莓,“我从夏天珍藏到现在的。”

    “我要奶茶就好了,碳烤咖啡味,谢谢。”罗莎莉眼尖,能够从奶茶不同颜色里分辨出来味道。

    教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坐下,“我对你有点印象,总是做第一排的,是你吧。”

    罗莎莉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一直都喜欢古语言学,只不过我是的预科,没有考过来。”

    “那你是……”教授翻了一下名单,“你叫?”

    “罗莎莉·布莱克,”罗莎莉自我介绍道,“魔力表观遗传与人类行为。”

    “您母亲就是安朵美达女士?”

    没有出罗莎莉的意外,教授在看见她的个人信息后也惊讶的说道,“您母亲可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谢谢您的夸奖。”罗莎莉笑道。

    教授突然问,“你既然喜欢语言学,那为什么不转专业?你在嘉莉琳赛有法学的第二学位及从业执照,这都证明你绩点达到了转专业的限制。”

    “魔法类专业都是八年连读,最后授予phd及荣誉scd学位,因此只允许在整个魔法类的专业里互转。”罗莎莉有些歉意的说道。

    实际上她语言烂的一塌糊涂,就连自己的母语华光语她能能说成维利叶语系。

    要是她文学类的学科学的好,就去学法律了。

    教授相信了罗莎莉的托词,试问谁不喜欢一个认真听讲的好学生——这门课比较冷,他又是出名的喜欢挂学生,因此选课的人寥寥无几,而这时碰上一个满心热血的求知若渴的学生,他也很高兴,“你有什么问题吗?”

    罗莎莉把石碑从自己的包里翻了出来,“我前几天跟我的同学一起出去玩,无意中找到了这个东西,您看这是不是南方联邦哪个文明遗址的东西?”

    教授轻轻一点,石碑悬空,他凑过去看,“有可能是阿斯托瑞亚的东西,但不排除可能是内维尔文明的,因为黛娜城要修建军事基地,洛拉一世的坟墓就被搬迁了,从那里面掉出来的也说不准。”

    等他看见石碑上的文字,就咦了一声,“这是什么语言?”

    没有一个字他认识。

    “你等我一下。”教授站起来把书橱拉倒,“我记得我在哪里见过这个来着。”

    最后罗莎莉蹲在厚厚的希伯来文的字典上,喝着第四杯草莓汁,“老师,有了吗?”

    “我就知道我见过。”教授举着一本书跳出来,“这是黄金时代的兰格语,传闻是神与天使的语言。”

    “那您知道这说的是什么吗?”罗莎莉眼睛一亮。

    教授挽起长袍的袖子,用魔法将字符提取出来,字符漂浮在空中,教授举起字典,字符旋转,跟字典一一对应。

    很快就出来了几个字。

    “我的英格丽女神。”罗莎莉看见开头的铭文,愣在当下。

    ——黛薇之书。

    “神话居然是真的?”教授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传说兰格语是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他很快的调整过来,“可惜它失落了。”

    罗莎莉明显注意力已经不在这里了,念出来第一句话,“自创物之初以来?”

    她与教授同时心里一沉。

    这个东西不像她们想的那么无关紧要。

    灯光绚烂,令人头晕目眩,恰到好处的色彩为画作渲染出来触动人心的神秘景色。

    女仆端着淋了枫糖果露的香草冰淇淋,鲑鱼,还有片成半透明躺在冰上的牛肉卷,蜜汁鸡块,各种口味的曲奇,一口一个的柠檬慕斯,玛芬夫人来往人群之中。

    杰西卡端着香槟酒,笑意盈盈的应对着客人。

    “是的,很感激您的到访。”

    “不,我并不打算今年竞选卡斯帝的首相。”

    “哦,如果我要当最高法院的院长,那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杰西卡笑着应付说道,但她说话腔调那一瞬的不自然还是被朋友抓住。

    “等你上任的时候,别忘记了我们这些损友。”朋友说道。

    看着自己好友离开,杰西卡才出了口气,今天是她与画廊举办的慈善拍卖会,她希望万无一失才好。

    但希望美好,现实残酷。

    杰西卡才叮嘱完女仆几句,就看见一个眼熟的人端着一杯白兰地站在当地画家的得意大作面前。

    “玫兰妮。”杰西卡不得不走上前去,礼节与等级制度要求如此,即便她恨不得用最恶毒的语言来诅咒希瑟,“陛下,好久不见。”

    “这幅画是仿得娜塔莉亚?”希瑟指着白塔,“透视画法挺眼熟的。”

    “是不是所有知名的艺术手法都出自内维尔?”杰西卡冷笑说道。

    “我听说你在谋求忒提斯国际最高法庭院长的职务。”希瑟说话的语气漫不经心。

    杰西卡却气愤起来,“拜您所赐,不是吗?您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我奉劝您,我伟大的女王陛下,请您静静的享受自己的胜利,何必来我的面前炫耀?”

    “博内特家为你的竞选捐助了三百万币,也许谢谢你这句话比较合适。”希瑟说。

    杰西卡的笑容冻在脸上,“你让我回避?”

    “你针对的是我,我看得出来。”希瑟把画幕盖好,“但是你的一时任性或者冲动,有可能会毁了整个忒提斯。”

    “以前是,现在还是,你为什么就喜欢跟我过不去?”杰西卡尖锐了起来,“你为了变更继承权顺序把我灌醉,扔在高庭的议会里,现在又想这样让我出局?我不会放过这个案子——因为这个案子如果赢了,我就名垂千史,没有人记得法官是谁,而大家都知道检察官是谁。”

    希瑟瞥了杰西卡一眼,“我是法官。”

    “我可以把钱退给你。”

    “那么你看起来像受贿。”希瑟说。

    杰西卡哑然无语。

    “提一个条件吧。”希瑟直接说道,“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的。”

    “原因。”杰西卡说,“我可以退出这个案子,但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抓着卡斯帝不放?”

    “这是宫廷。”希瑟把酒杯放在女仆的托盘里,“当年兰斯还活着——要不赢,要不死,没有中间选项。”

    杰西卡被希瑟语气里的隐含意义吓退半步。

    “如果兰斯继承了内维尔皇位,我会拿掉博内特这个姓,爱丽丝会宣布南丁格地区独立。”希瑟轻声说,“所以感谢玛德琳,整个内维尔至今完整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