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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康公主派来的人传达了其意思。辰絮知道景含幽也在那里,于是也就答应了。重新换了一套衣裳,带着载福就跟着出门了。
诗岚苑在皇宫的东南,地理位置比较偏僻。不过胜在安静,此处花木繁盛,辰絮倒是很喜欢这里。
进了诗岚苑,几位公主已经在正殿里等候了。因为恩康公主即将远嫁的事,公主们每天都会过来坐一坐。也不相约,就是没事过来坐坐,有事便不来了。所以人虽然从来没全过,却也总是很热闹。
辰絮走进正殿,迎面就看见景含幽走了过来。
“大姐说要当面谢谢你送的礼物。”说明了原因后,景含幽为她一一介绍各位公主。
这里很多人辰絮都是认识的。各国公主间也经常会有往来,辰絮不认识的其实就是比景含幽小的几位公主。
“顺恩郡主易迦辰絮见过各位公主。”一并见过礼,辰絮跟着景含幽走到一旁落座。
恩康公主早就见过辰絮,不过那时辰絮还是赫赫有名的镇国颐敏公主,那副精明干练的样子,曾让她极为羡慕。女子貌美如花,却无需以色侍人,这是恩康公主真心赞叹的。
没想到风云突变,一夕之间,眼前这个女子就成为了亡国公主,背负上献城卖国的骂名,被藏于羽烟宫。自己这个五妹是个什么性子,恩康公主还是了解的。所以宫闱里景含幽和辰絮的那些传言她其实是相信的。
再次相见,眼前的辰絮早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镇国公主的气势,却愈发柔弱娇媚。纵然恩康公主只是个女子,也忍不住想将她掬在手心里怜惜。
一个人的气质,怎么会在短短数月之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恩康公主的目光落到了景含幽的身上,柔嘉到底做了什么,让易迦辰絮变成现在的样子?
与此同时,端慎、德宁、丰成、庆阳这四位公主也都在细细打量着辰絮。论美貌,她们之中确实无人能和辰絮媲美。辰絮的美,此时已经是一种罪过了。她因为自身气质的改变,从前那种清冷而不敢直视的气场已经完全褪去,变成了如今柔弱而引人采撷的诱惑。
“看到顺恩郡主,我才终于明白五姐为何要将人藏进羽烟宫了。”丰成公主笑道。
景含幽的眸光望过去,却不说话。
“这样娇花一般的人儿,又是那样的身份,若不是五姐你动手得早,只怕用不了三天就要被人摘了去。”丰成公主继续道。辰絮是亡国之人,若是如其他易迦皇族一样住在破旧的将军府中,早就成了历国权贵们的玩物了。
辰絮垂眸,面对这样的话语也不见丝毫情绪波动。
“丰成你说得是。我可不就将辰絮放到自己身边保护起来了吗?辰絮是我的人,任何敢伤害她的人,都要问问我答不答应。”景含幽不愿和丰成公主做一些无谓之争。她师从飞叶津书院,眼界远非这些整日待在深宫里的人所能比。些许毫无意义的争抢,她都是能让就让,这才让丰成公主以为每次和她对上,自己都能稳占上风。加上最近西云太子来朝,那是冯贵妃的母家,冯贵妃最近春风得意,丰成公主自然也越来越嚣张了。
“五姐,我不过是随意说说,又不会抢了你的辰絮,你何必这么紧张呢?”丰成公主的目光望向了辰絮,看到她依旧低着头一声不吭,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
“郡主,你为何一言不发?莫不是五姐面前,不敢出声了?”丰成公主是遵照了一般人的思维。既然辰絮现在被景含幽保护起来,那么自然要看景含幽的脸色过活。所以在景含幽面前不敢随意说话也是正常。
景含幽听到这话却忍不住苦笑。辰絮在她面前不敢出声?这是多么大的误会啊?辰絮不说一些不中听的话刺激她,她就要高兴好半天了。身边这位看起来柔弱无比的女子,时而说些残忍的话把她的心划得道道伤口,时而又温柔体贴让她醉死温柔乡中,总之就是弄得她有一种无法掌握的感觉。可人就是有这样的执念,越是无法掌握,越想掌握其中。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被辰絮迷住了,连自拔的勇气都没有了。
既然被人点了名,辰絮总不能继续不出声了。她抬起头,朝着丰成公主笑了笑,“丰成公主说得是。辰絮是柔嘉公主的伴读,自然要听柔嘉公主的吩咐。”那十足的小媳妇样儿,让所有之前见过她的人都有一种“这人不是易迦辰絮”的感觉。
丰成公主道:“郡主对于新身份适应得真快啊!从前是镇国公主,易国多少军机大事出自你的决定,没想到短短数月就已经完全卸去武装爱红妆了。五姐啊,你可真会教人。”
辰絮继续低头垂眸,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丰成公主见挑拨了半天也不见两人有半点火气,颇觉得无聊,便也不再说话了。
场面有一些尴尬。德宁公主为人厚道,问了辰絮一些生活起居的问题,辰絮一一答了。
德宁公主道:“郡主,柔嘉的性子刚烈,有时候做事会鲁莽一些。她若是慢待了你,你记得来找我们说。”
辰絮面露笑意,“多谢德宁公主的关心。辰絮蒙皇恩封为郡主,入住羽烟宫伴读柔嘉公主,已经感激涕零。柔嘉公主对辰絮很好,辰絮再不敢有所奢求。”
如此一个温婉和顺的人,却是身负真龙之命。德宁公主心下微叹,女子不该太出色的。
端慎公主排行第二,也早已经订了亲。恩康公主出嫁后,很快就该轮到她了。所以对于这种离愁别绪她最为感同身受。她同恩康公主的情况差不多,生母位份不高,所以自己的地位也很低。在这种公主间的聚会上,她一般是不发表什么意见的。
皇上这时派了人过来,又赏赐给恩康公主一大堆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众人谢了恩,回手就要将东西收好。一群公主们说归说,到底是来帮忙恩康公主筹备出嫁事宜的。不好光说不动。虽然有宫女嬷嬷们动手,也总需要一些人来指挥的。
忙着忙着,景含幽一回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辰絮不见了。她心下一惊,急忙在正殿里又寻找了一圈,确实没有。她也没惊动什么人,独自出了正殿,却在正殿外面的凉亭里看见了辰絮。她正在和端慎公主说话。
景含幽暗自惭愧了一下,她只看到辰絮不见了。对于自己这个二姐也失踪的事,却完全没有发现。既然是这两人在说话,她不好上前打扰,于是就站在正殿门外远远地看着。
不多时,辰絮回头时看见了她。两人立刻结束了对话,一同走了过来。
端慎公主虽然是景含幽的二姐,但是对于皇后亲生的景含幽来说,端慎公主的地位可就低了不少了。
“柔嘉,你们聊,我先去帮忙了。”端慎公主简单说了一句,就转身进了正殿。
“你们说了什么?”景含幽问辰絮。
“端慎公主也想要一些香膏。可又不想让别的公主们知道。”辰絮叹了口气,“我看她也挺可怜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端慎公主论样貌,在这几个公主中也算出挑的。可惜地位比较低,平时除了公主应有的份例之外,也没什么额外的收入了。生母是个婕妤,母家也是小门小户,所以能够搭给她的银钱几乎没有。端慎虽然是个公主,这日子过得却是紧巴巴的。方才她看到了恩康公主那两盒香膏,觉得味道甜香,甚是喜欢。所以趁着旁人不注意将辰絮拉出正殿,私下相求。
香膏是辰絮亲手所制,无非就是多费些时间,倒是没什么要紧的。因此对于端慎公主的要求自然答应。端慎公主却怕姐妹们知道了笑她有了非分之想,所以特意叮嘱辰絮要保密。
辰絮是嫡出公主,生来就是真龙之命,从小千娇万宠,没有体会过端慎公主的尴尬境遇。不过她在飞叶津书院生活了十年,那里多得是这种庶出的小姐和公主们。有时听她们讲讲自己的遭遇,她也明白这其中的辛酸苦辣。因此对于端慎公主多了一分同情。
“二姐确实不容易。”景含幽也叹了口气。转头看着辰絮的表情,“你还好吧?”
“嗯?”辰絮不懂她的意思。
“方才丰成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辰絮失笑。“你以为我是能被丰成公主几句话就打击到的人吗?”
景含幽看着她露出的笑容,竟然看得有些痴了。从前,每次师姐被自己的行为弄得无语的时候,就会露出这种笑容。无奈却又宠溺的笑容。
“你还是爱着我的是不是?”这种话,景含幽轻易不敢问出口。她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可是就在刚才,她伸手勾起辰絮的下巴,轻轻地问出了这句话。
辰絮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别开脸,拒绝来回答这个问题。
景含幽竟然松了一口气,还好,总算不是否定的答案。
几天之后,辰絮准备好了香膏,带着载福去了端慎公主所住的琅华馆。
琅华馆位于皇宫西南,也是一处比较偏僻的所在。辰絮第一次来,路上见到很多树木林立,总觉得一不留神就会迷路的样子。端慎公主在正殿里接待了她。在自己的地方,端慎公主明显放松了很多,和辰絮对起话来思维也敏捷了不少。
接过香膏,她打开闻了闻,“好像和大姐的那两盒不一样。”
“辰絮觉得,公主更加适合这个味道。”这一盒香膏的香味更加淡,但是就可以持续更久的时间而不会消散。
“一缕幽香,凝而不散。郡主是如何制成这么好的香膏呢?”端慎公主挑了一点涂在手背上,幽香沁人心脾,淡而清心。
“这是易国皇宫里秘制的手法,其实并不复杂。不过非易迦族人不得相传,还望公主见谅。”辰絮说着施了一礼。
端慎公主急忙搀扶她起来。“郡主这话可就是让我无地自容了。我不过是随口问问,郡主不要放在心上。”
两人各自落座,辰絮又教她一些养颜美容的法子,端慎公主听了顿觉受益匪浅。
“难怪易国出美人。照这些法子养出来的人,只怕想不美都难。”正如面前这个易迦辰絮,柔弱无骨,娇懒无力的样子,真的看得女人都动心了,何况是那些男人?
看天色不早了,辰絮起身告辞。端慎公主居然很舍不得她走。亲自送到宫门口不说,还一个劲儿叮嘱让她时常过来坐坐。
“端慎公主对郡主很是亲近啊。”载福笑道。
辰絮笑笑。若非端慎公主处于低位,也不会和自己这般亲近。人在什么位置决定了什么样的想法。那么处于高位的景含幽……辰絮想到这里摇了摇头。她和景含幽之间,不能以这样简单的方法来论。
往前走了一段路,却是越走越偏僻。辰絮停下脚步,看了眼四周的景物,确定这是自己没来过的地方。“载福,这是什么地方?”
她回头,却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载福不见了。她的眸光瞬间锐利起来,那种娇弱的气质背后,一股威压四方的气场逐渐显现出来。
她没有继续呼唤载福,更没有四处乱走,只是站在原地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你是哪家的小姐?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一个穿着蓝色华服的年轻男人从树后走出。
辰絮后退了一步,低头施礼道:“我是顺恩郡主易迦辰絮,不知这位公子是……”
“在下卢跃峰。”男人的神情说不出的骄傲。
辰絮虽然不认识他,听他报名却还是知道这人是谁了。卢跃峰,当今皇帝景腾的亲妹妹玉山长公主之子,封号武易侯。
“辰絮见过侯爷。”
卢跃峰见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感到十分满意。又向前走了两步,近看之下,更觉得辰絮生得倾城之姿,心下有些热血沸腾。他也不算酒色之徒,只是看到这般柔弱中还透着妩媚的女子,心中难免有了不该有的念头。
卢跃峰很少进宫,所以并不知道辰絮是谁,但是他知道姓易迦的都是易国皇族。一个亡了国的人,那不就是任人宰割的命运?
“郡主如此美貌,不知可曾婚配否?”如此直接地问一个姑娘家,可是失礼至极。卢跃峰仗着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对方又是个亡国之人,便也不顾礼法了。
“侯爷这话当真失礼,辰絮无法回答。”辰絮再度后退,奈何卢跃峰步步紧逼。
卢跃峰大笑,“本侯这话是失礼了。可是对着你一个亡国之人,本侯还要顾及礼法吗?”
辰絮已经看出眼前这人是会武功的,无论高低都肯定比她强。此处地方偏僻,又有树木掩映,真要出了什么事,恐怕连个救自己的人都没有。想到救自己的人,她心下苦笑。就算青天白日的,难道这皇宫里就会有人救自己吗?除了……那人。
“侯爷,辰絮还有事,先告辞了。”感觉到危险临近,辰絮低头施了一礼,转身就走。
没走两步,就听到背后有风袭来,应该是身后人出手了。她头也不回,脚步一错,避过了对方的手。
卢跃峰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这么一个柔弱女子会避过自己的出手。“有点意思。”嘴里说着,他已经再度伸手朝着辰絮抓了过来。
辰絮刚刚避过那一下已经是勉强,没有内力支撑,她的武功完全就是虚架子。转身勉强避过又一下,她的人已经被逼到了一处角落里。背后就是大树,面前的卢跃峰已经欺身到了近前。辰絮知道自己避无可避,于是干脆没有再躲。
对方的手一下子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卢跃峰这一招本来是怕她再跑,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手了,也有些意外。手中的肌肤细腻柔滑,卢跃峰忍不住又握紧了一些。
辰絮觉得呼吸困难,却也没有开口说话,她只是戒备地看着卢跃峰,想着自己脱身的可能。
“郡主身法不错。可惜终究只是花拳绣腿。你这样的美人儿,不适合练武功。”卢跃峰的身子越靠越近,最终将辰絮困在了他和大树之间的狭小空间里。
“侯爷,我是柔嘉公主的伴读。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柔嘉公主不会善罢甘休的!”辰絮的脖子被掐着,这几句话说得极为困难。此刻脸色涨红,看得人心疼不已。
卢跃峰也舍不得她这个样子,手松了松,给了她呼吸的空间。辰絮剧烈地喘息着,整个人都在颤抖。
看到她辛苦的样子,说不清为什么,卢跃峰竟然心软了。他的手离开了辰絮的脖子,改为扶着她的香肩帮助她站稳。
“郡主,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没有事?”
辰絮向旁边侧了一步,躲开了卢跃峰的手。“多谢侯爷关心,辰絮没事。如果侯爷垂怜,请放辰絮离开。”
卢跃峰讪讪收回自己的手,“郡主,我……我并非登徒浪子,你不要误会了。我这就送你回去。”
他态度前后的巨大转变,让辰絮也有些搞不清这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辰絮忍不住抬眼看了看他的表情。
卢跃峰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女子的眼眸能够如此的动人。秋水盈盈,灵动中还带着一点戒备和担忧,像只受了伤的小动物,让人有种将她带回家里好好喂养的冲动。
“多谢侯爷。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辰絮可不敢再让他送。一来传出去名声不好,二来若是他反悔,自己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一路走到小路的尽头,前方就是一条更加宽阔的道路。载福这时候正在地上哭呢。
辰絮过来问:“你怎么了?”
载福的脸上有一道擦伤,一看就是撞到了树上擦出来的痕迹。“郡主,太好了!奴婢还以为您迷路了呢。奴婢不注意撞到了树上,当时就晕了。等醒来后就找不到您了,喊了也没有回应,吓死奴婢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奴婢也活不了了。”
辰絮有些无语,害得她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一个大活人居然能撞到树上,你是兔子吗?
“要不要紧?还能走回去吗?”说出这几句话,辰絮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方才她一直强忍着,不想在卢跃峰面前露出什么破绽。这会儿看见自己人,才感觉到身体不适。
载福捂着脸,点点头。抬头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吓得不轻。“郡主,你……”
“别说话,我们走。”辰絮勉强支撑着,拉着载福就往回走。路上遇到了快速赶来的景含幽,看到辰絮,她一下子就把其抱进怀里。“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辰絮不意外她会赶来。自己的身边一直有监视的人在,树林里发生的情况,景含幽一定会知道的。只是她没想到景含幽会来得这么快。
或许是因为景含幽在身边,辰絮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松了下来,整个人立刻浑身瘫软,倒在了景含幽的怀里。
感觉到怀里的人一下子重了起来,景含幽就知道情况不对。低头一看,辰絮抓着她的衣襟央求道:“带我回去。”
于是路上的宫女太监们都看到他们的柔嘉公主抱着一个人施展轻功回到了羽烟宫。
“快请太医!”小太监刚要去,却被辰絮拦下。
“不需要太医。我不想见别人。”她抓着景含幽的衣服,抓得那样用力,指甲都已经抠进了自己的肉里。
景含幽看到这样的辰絮心都被揉碎了。她挥退了所有人,小心地安抚着床上受了惊的人儿。
“辰絮,没事了,我在你身边。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她一点点将辰絮的手掰开,看到手心里星星点点的血迹,心疼得不行。
辰絮没有哭。她躺在床上,看着身边这个女人,心里翻江倒海。她一直以为自己要复国就必须慢慢建立自己的势力,而这就需要依靠景含幽。她以为如果不是景含幽,换做其他人,只要能够达成她的目的,她都是无所谓的。可是今天她才知道自己错了。身边的人不是景含幽的话,她完全无法接受。就算用复国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也没用。为了复国她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可是她没有办法把自己的身体交给景含幽以外的人。
什么都可以牺牲,唯独这一点,是自己最后的尊严和私心。
“含幽,我是你的。只是你的。”辰絮眼角有泪珠滑落。一颗两颗,一串两串。晶莹剔透的泪珠颗颗砸在景含幽的心上,她的手温柔地抚摸着辰絮的泪颜,感受着手上温热的液体。她的心很疼,疼得她都有些无法承受了。可是景含幽却不准备采取任何行动缓解这种疼痛。她要陪着她的辰絮一起难过。
刚才收到环芳跑回来通报的消息,她感觉自己的心都缺了一块。她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只是一边施展轻功赶去一边祈求上苍保佑不要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好在,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可是,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卢跃峰今天是进宫来看皇太后的。之后就顺便四处转转。寻常去的几处景致他都看腻了,所以甩开了太监独自一个人闲逛,这才遇到了迷路的辰絮。他承认自己是看中了这个女人。但是还没到强行无礼的地步。他是长公主的儿子,也是娇生惯养,看上哪个女人,哪里还用强行?是那个女人躲开了自己的招式,才让他愈发对其感兴趣。那么柔弱的一个人,竟然还会几下子武功,实在有意思。
傍晚出宫的时候,卢跃峰特意向身边相熟的太监打听了辰絮的事情。太监一听是辰絮,立刻道:“侯爷,奴才劝您一句,顺恩郡主的主意您还是不要打了。她是柔嘉公主的人。”
“这个我知道。她说了,她是柔嘉公主的伴读。”卢跃峰并不觉得一个伴读有什么了不起的。
“哎呀我的侯爷,您真是……奴才跟您说句实话,您可别说是奴才说的。顺恩郡主和柔嘉公主是……是那种关系。”太监到底不敢把话说得太难听。这要是让景含幽知道,他的小命就没了。
看太监为难暧昧的神情,卢跃峰也是熟知宫闱隐秘的人,一下子听明白了。“当真?”
“侯爷,这种事奴才哪敢乱说?”
前面已经到了宫门口,卢跃峰出了宫,心里还在盘算着方才太监的话。
“她居然和柔嘉公主是那种关系?”卢跃峰摇摇头,无法理解。
夜里,辰絮醒来。她微微动了动,身边的手臂就缠了过来。
“怎么醒了?”
“你一直没睡吗?”她转头,看到了景含幽晶亮的双眸。
“睡了,只是你一动,我就醒了。”景含幽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还在想白天的事?”
辰絮摇头。“想那些只会让我不开心。含幽,武易侯虽然无礼,但是终究放我离开了。我不希望你因此得罪了玉山长公主。”
“放心,我自有分寸。”景含幽将她抱在怀里。
辰絮听着她的心跳,安心了不少。这个女人,自己究竟该如何对待,她已经有些迷茫了。
长公主府。
景含幽坐在客厅里和玉山长公主喝茶聊天。
长公主笑道:“柔嘉啊,你可是好久没来看姑母了。”
“姑母这是在怪柔嘉了?柔嘉执掌飞云骑,公务繁忙。要不这样,姑母去和父皇说说,撤了柔嘉的飞云骑指挥使一职如何?”
长公主笑骂道:“你这丫头,几个月不见,愈发的牙尖嘴利。你执掌飞云骑是正事,哪能说撤就撤?居然拿这个来玩笑姑母,真是白疼你了。”
景含幽起身走到长公主面前,撒娇道:“姑母,你是最疼柔嘉的。柔嘉怎么敢玩笑您啊?”
长公主伸手在她的小脸上摸了一把,“你知道就好。今日来做什么?肯定是有事吧。”
景含幽听了这话收起了撒娇的神情,正经起来。“姑母,跃峰表哥呢?”
“他出去了。怎么?你是来找他的?”长公主奇怪道。景含幽和卢跃峰平日里并不亲近,所以她虽然猜到景含幽是有事前来,却没想到是来找卢跃峰的。
“柔嘉有个伴读,姑母您知道吗?”
长公主还真听过这件事。不过这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听过也就忘了。这会儿想了一会儿,总算记起来了。“是那个亡国公主?”
“是的。她叫易迦辰絮,是易国的镇国颐敏公主。如今被父皇封为顺恩郡主,作为柔嘉的伴读,常住羽烟宫。”景含幽简单地介绍着。
长公主点头。她也不是个傻的,昨天儿子去了宫里她是知道的。今天景含幽就上门来找卢跃峰,又介绍了这个易迦辰絮,发生了什么事她已经能够大概猜到了。
“柔嘉,你的伴读和跃峰有什么关系?”
景含幽眸光一冷,“跃峰表哥昨天对辰絮动了武,抓住她意欲强行无礼。”
长公主虽然猜到了大概是这么一件事,却没想到为了一个女人自己的儿子居然动了武,还强行无礼?不过是一个女人,至于吗?长公主府的门第,看上哪家小姐对方不是乐上了天?何况是个亡国公主?
“后来呢?”
景含幽的情绪稳定了一下,“后来跃峰表哥放手了。”
长公主松了口气。真要出现了这种丑闻,那个女人就不用说了,主要是对她的儿子名声不好。“既然没有发生什么事,那柔嘉你今天来……”
“姑母,辰絮是我的伴读,就是我的人。跃峰表哥再风流,也不该将手伸进我的羽烟宫,这样说出去,柔嘉还要不要带兵了?一个连自己身边人都保护不了的统领,如何带领着飞云骑保护整个帝都的安危?”
这话这么一说长公主就明白了。原本景含幽因为个伴读跑来兴师问罪她还有点不快,可是听了景含幽的这番话,她就完全理解了。
确实,这件事的重点不是卢跃峰动了辰絮,而是卢跃峰动了景含幽身边的人。这个性质可就变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何况是个人?
“柔嘉,这件事是跃峰做得不对。姑母替他给你赔礼了。这样,你今天先回去,等他回来我训斥他一番,然后改天让他进宫亲自去给你赔罪。”长公主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景含幽也只能点头。
“多谢姑母。”
卢跃峰今天去了帝都最著名的秦楼楚馆春风楼,点了最红的头牌胭脂姑娘。可惜一番*下来,竟然觉得索然无味。看着身边的女子,脑海里就会出现昨天手掌下那个易迦辰絮的模样。那种难受至极却要强忍着的模样,如同烙印一般印在了他的心底。
傍晚,他回到长公主府,立刻被长公主叫了去。
“你昨天在宫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长公主面沉似水。
卢跃峰早就从下手口中得知今天景含幽上门,心想应该是来告状的。这件事他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横竖没出什么事,不过是过了几招,掐了一下脖子,能有什么要紧的?
“娘,昨天在宫里闲逛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姑娘,她说是柔嘉表妹的伴读。”
长公主一听这等于就是承认了。“你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开个玩笑,逗逗她。没想到她居然头也没回就躲开了我的招式,我觉得好奇,就多过了几招,谁知道她是个花拳绣腿,几下就被我抓住了。娘,我也没把她怎么样,最后就把她放了。”卢跃峰说得理直气壮。
“你个冤家!还振振有词!柔嘉今天告上门来你知不知道?天底下那么多女人随你挑,你找谁不好偏去招惹这个易迦辰絮!你知不知道她是谁?”长公主原本没当回事。可是等景含幽走后她派人打探了一圈回来,可就不这么认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