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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你是我的全部。
沈千鹤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兰驹梓看来，这个问题比较难说，因为沈千鹤比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了。
从这短暂的接触中来看，兰驹梓一开始觉得沈千鹤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年轻人，但是后来从交谈中，以及对于过去的问题里，沈千鹤所表现出来的却不仅仅是有想法这么简单。
反正沈千鹤给他一种充满违和感的感觉。
后来兰驹梓也没有再在沈千鹤探索些什么了，而是专注于和沈千鹤讨论如何与小圆圆有更多的话题，并且两人开始研究起了漫画的起源和故事如何叙说。
等唐祁来接沈千鹤的时候，他就发现橘子工作室已经是纸张的海洋了，随手捡起一张纸，都能看到成型的草稿分镜或者已经角色的人设，唐祁对于这两人的画画速度吃了一惊。
沈千鹤和兰驹梓这样的状态保持了两天之后，唐祁强制的将沈千鹤抱走了。
唐祁：“我不要千鹤变成烂橘子那样的臭大叔！”
兰驹梓：“我不是烂橘子！我不臭！”
沈千鹤：“还没画完……”
可是当沈千鹤被唐祁抗回家之后，沈千鹤才回过神，自己已经在帝都几天了，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手机早就没电了，难怪最近没有电话。
沈千鹤刚找到充电线开始充电的时候，没等他开机，唐祁就将他抱进了怀里。
“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做点什么吗？”唐祁有点不开心，明明他是沈千鹤新上任的男朋友，但是沈千鹤一点都不在意他。
而且，沈千鹤到底在他不在的时候和兰驹梓谈了点什么。
为什么他会觉得兰驹梓对沈千鹤的态度有点奇怪。
看起来也没有多少变化，甚至两人讨论的时候更加放得开和激烈，但是唐祁就是可以看出来，兰驹梓根本不敢跟沈千鹤谈论某些话题。
比如人性这点。
这是唐祁从兰驹梓每次谈论人设的时候都不会深入谈看出来的。
但也许是他想多了？
沈千鹤不自在的撇过头，他现在还没有适应好自己和唐祁的关系变化，但是心里还是清楚两人算是在一起了，这感觉倒是新鲜。
“我觉得我得回去了。”
沈千鹤看着时间，也快新年了，过年得回老家。
“你什么意思？”唐祁伸手轻轻抓着沈千鹤的下巴，“说好了陪我过新年呢？”
“并没有说好。”沈千鹤转身推开唐祁，然后将手机拿了起来，现在的电源差不多百分之三，可以开机了。
刚打开后，沈千鹤的手机就开始响了，是秦琅的电话。
“喂。”
“……”
“喂？”
“这两天怎么不接电话！”
秦琅在电话边突然大声说话，让沈千鹤有点懵了。
秦琅从来没有这么大声的嚷嚷过，可见这两天沈千鹤一点消息都没有让他很慌。虽然他之前想让沈千鹤的父母多留意点，可是他的父母却十分信任沈千鹤，觉得沈千鹤在帝都有朋友，不用担心这么多，加上他们觉得沈千鹤已经大了，也不喜欢父母管着，所以沈千鹤的父母还真就是十分放心的就这么一直不联系沈千鹤。
只有秦琅在那里干着急，甚至还已经准备订机票回去帝都了。
他那时候就不应该被扔上飞机。
他应该在那个助理离开飞机后立刻离开！
“……抱歉。”沈千鹤摸摸鼻子，确实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毕竟秦琅是因为他才被唐祁的助理强制弄离开的。
“什么时候回来？”秦琅缓了口气后，勉强让自己恢复平时的语气，只是因为现在满脑子无从发泄的憋闷，让他的声音不似平时的平静。
“这两天吧。”沈千鹤刚说完，唐祁就把电话抢过去了。
“小千鹤才不会回去呢！”说完就挂了。
沈千鹤的脸当场就沉了下来。
“你怎么这么幼稚？”
“千鹤。”唐祁并没有接话，而是难得的严肃，“我吃醋了。”
沈千鹤被唐祁不按常理的反应也噎着了，认识唐祁越久，就越发现他对于唐祁的初次印象真的慢慢被破碎。
沈千鹤想了一会儿后，最后还是妥协了，没有继续搭理秦琅，只是发了个微信给秦琅说暂时不回去，不用担心的信息。
秦琅差点将手机捏爆，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沈千鹤的人就是他了。
但是为什么，沈千鹤一点都不在意他。甚至还一直远离他。
为什么沈千鹤就不能好好看看他。
沈千鹤和唐祁浪了几天后，在新年前回去了，按照沈千鹤来说，要么，唐祁就让他回去过年，要么，就一起回去过年。
唐祁看沈千鹤那么坚决，本来想那就陪着沈千鹤回去吧，然而他的家人突然叫他回家了。
而沈千鹤回到家的时候，因为有说一声，所以到了家里的时候就受到了又约到一起的两家人们的欢迎。
沈千鹤看着这两家重组的幸福家庭，偶尔也觉得有点搞笑，年年都一起过年，感情有这么好吗？
而且从秦琅口中知道，他们对自己很信任。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其实也是可有可无吧，毕竟他们都有了各自的孩子，沈千鹤甚至还在想，如果他不回来的话，那么这两家人还会凑在一起过年吗？
不过这也无从得知了，因为这些大人是有大人的活法的，即使心里什么想，也都不会表现出来，特别是不会在这个夹在这两个家庭中间的沈千鹤面前表现出来。
“锅锅。”
“锅锅。”
沈邈和秦恩，也就是沈千鹤的两个弟弟见沈千鹤回来后，一人各抱着沈千鹤的一条腿。这两个孩子已经会说话会走路了，虽然还是跌跌撞撞的，但还是让人不禁恍惚时间过得有点快。
“你们好，沈邈，秦恩。”沈千鹤点头，随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后就准备往自己房间去，却见两个弟弟都不放开自己。
“锅锅为什么不叫苗苗苗苗？”沈邈声音像喊着口水，沈千鹤差点只听到“喵喵喵喵”。而秦恩也一样：“锅锅为什么不叫乖乖乖乖？”
“你为什吗要学窝说话？”
“你才学偶说话捏！”
还没等沈千鹤想好怎么回答这两个弟弟的问题，沈邈和秦恩就两人就吵了起来。
“弟弟们很喜欢千鹤呢。”妈妈感叹的说着。
沈千鹤耸耸肩，然后也不管这两个沉浸在两人世界里的弟弟了，他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就看到了秦琅坐在他房间里，看着他抽屉里的画。
“谁让你动我东西了？”沈千鹤皱起眉头，然后将画本从秦琅的手上抽了回来，沈千鹤也看到了秦琅看的那一页，是一起自己凭印象画的唐祁。
想起来了，这个画本里面有不少唐祁的身影。
抿抿嘴，沈千鹤想起了自己现在和唐祁有了不一样的关系后，现在看到自己以前画的东西，都会情不自禁的羞耻起来。
“你为什么脸红了？”秦琅握紧了拳头，可是语调保持好了心平气和的模样。
沈千鹤合上画本，睨了一眼秦琅，“你在质问我什么？我刚才在问你为什么动我的东西。”
沈千鹤这个眼神刺激到了秦琅，他猛的站起来，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我就看看不可以吗？以前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到了，现在大家像你说的那样过得很好了！那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
秦琅现在眼睛发红，如果不是眼镜挡着，沈千鹤便可以看到秦琅满目的委屈。
“你真的有做到吗？”沈千鹤并没有因为秦琅的话而不计较，以前的自己对秦琅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情，但那时候那件事情也对秦琅有好处，这个世界的沈千鹤不想提，那么也不想从秦琅的嘴里听到，所以这真的让沈千鹤特别烦躁。
沈千鹤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善良，但偶然也会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像秦琅描述的那样无情，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对秦琅好一点？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秦琅现在的样子和以前大相径庭，以前他忍耐着，压抑着，但是现在所有忍耐的压抑的都快被沈千鹤磨光了，沈千鹤不理他没关系，对他冷淡也没关系，但是为什么沈千鹤要听唐祁的话？为什么沈千鹤会让唐祁替他挂了电话？
为什么以前只有他能够理解的沈千鹤，开始变得难以看懂了？
“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看看我！？”秦琅大步的走到了沈千鹤面前，将他的画本扯了一下扔到了一边去，双手按着沈千鹤不让他动，“虽然我已经长大了，我也在慢慢变强，我甚至以为自己不再需要依赖你了，但我知道我发现做不到。”
秦琅的声音突然很轻，可是手上的力气却很大，大到抓疼了沈千鹤。
沈千鹤闭着嘴巴不回话，只看着秦琅发疯。
“从那时候开始，你就是我的全部，千鹤。”
——“你是我的全部。”
“啪——”沈千鹤瞬时间给了秦琅一巴掌，秦琅错愕的侧着头，眼镜都被打歪了，他没想到沈千鹤会突然打他，这一巴掌一点都没有留情，秦琅的脸迅速肿胀了起来，而且还有着些许的耳鸣。
“醒了吗？”沈千鹤揉揉被秦琅按疼的肩膀，“醒了就滚出去。”
沈千鹤指着房门，秦琅缓缓的抬起手，捂着自己的脸颊，然后垂下头，落寞的准备走了。
“秦琅。”沈千鹤在秦琅走到了门口的时候，突然叫住了他，秦琅猛地抬起头，以为沈千鹤不准备赶他走了，却见到沈千鹤直直的看着他，并且用着十足强硬的语气说：“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全部，我那时候并没有救你，是你自己拯救了你自己。”
秦琅根本就不想听沈千鹤说这个，直接转身离开，秦阿姨问他怎么了的时候，秦琅也没有停下脚步，直接离开了沈千鹤的家。
“这孩子怎么了？”秦阿姨有点担心，便跟了上去。
沈千鹤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弯腰捡起了被秦琅扔到地上的画本。
沈千鹤将画本翻到了最后一页，这一页秦琅大概没有看到。
这画的是沈千鹤自己。
这上面的沈千鹤是很多年后的样子，坐在轮椅上，笑得天真无邪。但是仔细看，就可以看到画里的沈千鹤额角和手背都青筋暴起，笑容也有点过分的牵强和用力。背景的花草树木都显得十分刻意，本来应该温暖欣喜的自画像被画得就像刻意制造出来的幸福假象一样。
这是现在的沈千鹤，在“记忆中”看到的，另一个自己。
重新合上画本，沈千鹤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这下有点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