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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希城外,慕容雪村身后是四万人马,战火的硝烟的冉冉升起,慕容雪村身后的将士不断的击鼓。
曲靖江站在城墙之上,轻蔑的看着天宸军队:“慕容雪村,上次是你走运,竟被你暗算了,如今,我定是要一雪前耻。”
慕容雪村拉紧缰神,沉稳却不失威严道:“早闻胡人骁勇善战,慕容雪村今日但求一试。”
“好。”曲靖江大叫一声,锐利的眼扫向身边的随从,“开城门。”
听到战鼓的声音,倾颜悠悠一笑,她信慕容雪村,信他手下的军队。
而慕容雪村,亦是沒有让她失望。
当长矛凌厉的挥向曲靖江时,曲靖江并是慌了,刀光剑影,两军兵力相当,却似乎有些招架不住天宸将士。
曲靖江一乱,竟是沒有多过去,他捂着受伤的胸口,充满着不甘心。
为什么,天宸士兵全不如那一晚狼狈?他终于知道了,那天,慕容雪村故作狼狈而逃,要的,就是他追过去。
原本,正面开战,纵使他天宸将士在骁勇善战,以他两倍的人马,天宸依旧是寡不敌众。
而他,居然毁了这种优势。
冲锋的号角?
是他听错了吗?真的是冲锋的号角,他心中一喜,或许是援兵來了。
他大吼一声:“弟兄们,别怕,援兵來了,鹿死谁手尚未明了。”
慕容雪村轻蔑一笑,笑曲靖江那种人匹夫之勇,笑他后知后觉,他的长矛再次凌厉一扫:“你且看看,那是谁的军旗。”
远远望去,一个刺眼的“宸”字。
竟是天宸的援兵。
还是从他南希城出來的。
他突然对自己感到万分失望。
倾颜所率的五千人马一到,天宸士气愈加亢奋,而大同那边,充满着死亡的气息。
倾颜笑,如同罂粟悄然绽放,美却致命。
这一局棋,她本就抱着必胜的决心。
他曲靖江的个性,她倾颜早就是了如指掌了。
她凌厉的长剑狠快准的刺向曲靖江,他本就是负伤累累,这让他看不清招数的一剑亦是沒有力气招架。
曲靖江不敢置信的握住刺进了腹中的剑,不甘心问道:“你是谁?”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只看到女子美得倾世的笑,和她语气中的不屑。
“你沒有资格知道。”
倾颜示意天宸将士停下來,大同本已绝望的士兵都愣住了。
这个女子是要放了他们吗?可是,刚好见证过她如何狠心的杀死了他们的将军,他们怎么敢相信她会放过自己。
倾颜白衣轻飘,即便是血腥弥漫的战场,即便是她的白衣染上了鲜血,她依旧宛若人间谪仙,如雪莲一般傲视,清冷,却美。
她唇边微带笑意,无暖,却甚冷:“放下兵器者,留命。”
她的话,很轻,轻得仿佛在风中一吹就散。
却偏偏像有魔力般让大同士兵放下武器。
有不从想要有所动作者,她皆是一枚银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针穿喉。
倾颜满意的看着那群士兵,风轻云淡般道:“攻进南希城。”
攻城,何等惊心动魄之事,在她的语气中,就好像是不经意的一件小事一般。
将士们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即便是女子之身,却也能无形之中胜过千百男儿。
南希城守城见大势已去,亲自开城迎接。
天宸军队安然进入,不伤大同百姓一分一毫。
倾颜挑选了一处清幽的小院,见慕容雪村还跟着自己,微微挑了挑眉:“将军也累了好几天了,且先回去歇着吧。”
慕容雪村神色很是复杂,欲言又止的看着倾颜,最终,还是无奈的摇头:“罢了,颜儿!”
他转身的那一刹那,她眸间一紧,他的左臂甚是不自然。
“等等。”她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不动声色的捏住慕容雪村的左臂,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疼痛尽落在倾颜的眼中。
她缓缓松开。
“你受伤了。”她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
慕容雪村故作轻松一笑,眼角不间意露出岁月的痕迹,细微的的眼纹很是明显:“我这把老骨头了,这点小伤不碍事到,倒是你,颜儿,可得仔细些自己的身子。”
到最后,他的语气竟是万分沧桑。
她低眸,清淡道:“你不应被曲靖江所伤的,他不是你的对手。”
她的语气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不带任何关心,就是简单的道出自己心中的不明。
他尴尬一笑,极其不自然道:“若我不受他一道,又如何让他轻视我,又如何让他追我?”
她低头把玩桌上的茶杯,唇边带有几丝漫不经心:“好气魄,不枉我娘当年为了你所做的。”
慕容雪村一怔,深邃的眼眸充满着不解,正欲询问,倾颜却淡淡一笑:“罢了,往事,说多了,倒添惆怅。”
慕容雪村隐约觉得她有意掩瞒什么,罢了,她不想说,他亦是不问,哪怕关于甯芜。
他这一生,亏欠她的,倾尽一生,倾尽來世都偿还不了,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他只想,尽全力,顺从她一切心愿。
她要帮苏梓宸夺天下,他慕容雪村誓死守天宸。
她恨世愤天毁天下,他慕容雪村亦是不畏骂名替她毁。
“接下來……可要再攻一座城池?”慕容雪村问道。
她杏眸微眯,唇边漾出两个煞是好看的笑涡:“我要的,不是南希城,亦不是别的,而是,整个大同。”
慕容雪村愣了。
她想要倾覆了大同河山,她不仅是为了苏梓宸,也是为了甯芜,为了她的师父。
既然,她想要倾覆,那他,亦是义无反顾。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她眼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略带幸灾乐祸的口吻:“耶律光齐知道,定是会乱了吧!那就乱吧,正和我意。”
最后,她的眸中的狠厉不夹杂任何掩饰。
那样的明显。
即便沒有上一辈的云海深仇大恨,她亦是想要将耶律光齐碎尸万段,就凭他对她倾颜数次暗杀,就凭他一直拿密药帮助自己的敌人。
她都理由沒有让他耶律光齐继续坐拥大同万里河山。
慕容雪村突然有种预感,将会有一次比这次攻城更要惊心动魄的战役了。
甚好,前事,终该有一个了断。
他长叹一声,默默的转身。
唯有他最好的一句话,仍在大厅中荡漾。
“好好照顾自己,别累着了。”
她轻轻地闭上眼,想要挥去自己所有的杂念。
慕容雪村,对她很好,很好。
她也知道她的苦衷,
只是,无法释怀。
这些年的痛,太刻骨铭心,即便不经意的提醒,也能让她如万千蝼蚁侵蚀一般疼痛。
“小姐。”
听到未晞叫唤,她缓缓睁开眼,平静道:“何事?”
未晞单膝跪下,利落道:“未晞有一事不解,还请小姐明示。”
“说吧!”倾颜有些疲劳的说道。
未晞深知世事的眼对上倾颜探究的视线,下定决心般的,直接问道:“为什么要烧粮草?”
她轻轻一笑,原來竟是这个,难倒了向來稳重细腻的未晞。
她也知道,攻城之后,粮食是能为己用之,而她却在开始,多此一举的烧毁,未晞不懂,为什么无故放掉这块肥肉。
她的眸中略微有些小得意,缓缓解释道:“若不这样,曲靖江如何会大怒,如何会率性出兵,又如何受天宸大军埋伏?”
未晞听懂了她的意思,原來,胜利,归于曲靖江易怒,而敌军粮草,却是导火线。
未晞顿时肃然起敬。
那么睿的一个女子。
即便好男儿无数,也是比不过一个她的。
世间,又怎会有她那般的人?
或许,她也只会在亲近人面前,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她悠悠一笑,朱唇轻抿:“但愿,耶律光齐也不会让我失望。”
未晞点了点头,低头向她汇报,语气极为欢快:“曲靖江也做了一件好事。”
倾颜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轻描淡写道:“可是只烧了一半?”
未晞点头。
“我早就猜到了。”她轻抿一口茶,丝毫不在意道。
突然,似乎是觉得自己身上怪怪的,她看了看已经不再干净的白衣,微微蹙眉。
“我这并让人备水。”她仿佛早知倾颜的心意,轻道。
倾颜轻轻的点头。
她伏在案桌旁,是否应该给苏梓宸寄一封信呢?恐怕,他那边的探子早有回报吧!
思虑片刻,她还是执起笔,大致交代了全部事情,和接下的计划,顺便还小心翼翼的认了个错。
她倾颜天不怕,地不怕,唯怕苏梓宸不说话。
看着暗影养的鹰飞走,她的眸中褪去了冷意,嫣然一笑。
她,很想,很想苏梓宸。
“小姐,水备好了。”未晞站在身后轻唤。
她眸光一淡,缓缓转身。
水,甚暖。
她轻轻的闭上眼,脑中皆是最近的刀光暗影。
原來,不是不害怕。
而是,心里有个牵挂,有个愿望。
再也沒有什么可怕的。
她要替他定江山。
她要了却她的血海深仇。
她想要尘埃落定,同他携手一生,笑吟天下。
她想要他的高头大马,十里红妆。
她想,耶律光齐不会让她失望的,一定不会。
她亦是会再赢一局。
江山如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