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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儿这天,季家上下都忙活了起来,那些女人空有一副好皮囊,连做饭也不会。
厨房里的两个大厨师忙的晕头转向,又是炸鱼又是炸菜,季老爷子和季江琛位高权重,晚上要去现场看春节联欢晚会,所以中午这顿饭就显得重要起来。
作为一个“外来人”,林惊宇在季家做客显得格外拘谨,一言一行都要考虑以后在做出来。
晚饭后大人坐在客厅看电视打麻将,许多小屁孩毫不顾忌寒冷,组队去外面放烟花爆竹。没有季老爷子在场,气氛随便许多。
“这就是林伯的孙子?”季家剩下的四个老头围成一圈,吓的圈中央的林惊宇冷汗“唰唰”往外冒。
季三爷豪气地拍拍林惊宇肩膀:“不错不错!是个结实的汉子!”
林惊宇囧了。坐在一边的季沫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两个小梨窝若隐若现。
“林惊宇是吧?以后在b市可要多多照顾我的小孙子,要是他犯了什么错,尽管揍!爷爷批准!”季三爷再一巴掌拍下去,林惊宇差点被他那铁砂掌给拍吐血。
一屋子人其乐融融在守岁,季沫坐了一会,掏出手机看到上面已经十点了,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
可能是这样温馨的气氛影响到自己了吧?季沫收起手机,趁所有人不注意换鞋出门了。
所有人……不包括谋谋这只奇葩的鸟!
仗着有利的体型,谋谋一路跟到季家车库,看着季沫坐上一辆车,季沫一关上车门谋谋就再也没法跟过去了。
“主银~~你不要谋谋了吗~”谋谋停在车头上,一双绿豆小眼在黑夜里格外精明。
透过玻璃看到还有这么一个麻烦,季沫无奈地把车门打开,谋谋欢欣地飞进车里,观察季沫的一举一动。
“主银~你要去哪里呢?”谋谋歪头看季沫,它的记忆里明明没有主银学开车这一段,为什么主银突然会开车了?难道是在自己不在的那几个月学会的?主银好厉害~
季沫耐心解释:“去见一个人。”
顺利地把车开出季家,季沫轻车熟路地绕了大半个京城,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区门口。
门口保安问了一下就放季沫进去了。
来到一个单元楼下,季沫紧了紧外套,带着谋谋上楼。途中并没有停顿,一直去了楼顶。
楼顶上的铁门虚掩着,季沫推开时连一点声音也没发出,靠近栏杆的地方坐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季末。
季沫不用看都知道。
“你怎么会来?”
季末看到来人后脸上的惊愕连夜色也掩饰不住。
季沫:“我来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季末习惯性地皱皱眉,起身靠在栏杆上,说:“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季沫也趴上去,谋谋自己飞到一边玩去了,楼顶上是绝对的凉快,站在这里你时时都能感到一阵又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来。
“不知道你在哪里,我还过来干什么。”季沫低声说着,似是叙述,又似是叹息。
每年都一个人过,每年都如此寂寞。难道名字是“寂寞”的谐音,就注定要一世寂寞吗?
“那你找我又有什么事?”面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季末莫名其妙的放松,好像他们本来就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而且比方湛还要老的朋友。不得不说,季沫给季末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即使他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星期。
按下去问季末“为什么没句话都是疑问句”的冲动,季沫苦巴巴地笑,原来面对着“自己”是这样一个感觉,好微妙。
“能有什么目的呢?贪财?不可能,贪色……”季沫低声咳嗽,自己还没有自恋到这种程度呢!
“咳,贪色是不可能的!我来找你是为了陪你过年。”
季末迷惘道:“过年……?”
“每年都是一个人……”
季沫把手里提着的,刚才绕了大半个京城才买到的驴打滚放在栏杆上:“我买了你最爱吃的驴打滚,一起吃吧!还有其他的东西,今年过年我陪你,以后也会陪你的!”
上一世没有人陪自己过过年,小时候一家三口的记忆早就模糊不清了,季沫深深地清楚着,季末现在心里肯定感动地堵成一堆,激动的难受。
季末露出苦涩的笑:“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爱吃驴打滚的?连方湛都不知道……”
“切,你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人了,快吃快吃。这么晚还买小吃的地方还真不好找,一会儿就要凉了。”季沫故意轻松的说,拿起一块驴打滚塞到季末嘴边,戏谑地说:“怎么着?难道还想我喂你?大、叔、叔!”
被人喊了叔叔,还是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少年,季末脸上立刻浮出温暖的笑容,学着季沫的口气:“我才二十六,小、弟、弟!”
看到季末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了,季沫在心底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哄小孩不容易,哄“自己”更不容易啊!
两人在楼顶闹作一团,开心地吃着季沫带来的东西。全都是两人喜欢的食物很快被解决干净,季沫靠着季末的背,觉得连吹在脸上的风都柔和许多。
季末:“虽然我们才见过两次,不过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很放松的感觉,很温暖的感觉。”
那当然,咱们俩可是一个灵魂!季沫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能亲自靠在“自己”的背上,一起在楼顶吹风说话。
更没想象过,只有两个人一起过年的情景。
那边的季末还在说着,从自母亲去世父亲娶了后妈后就再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年过,到长大后也是独自一人过日子,从没遇到一个能过一辈子的人……
这些季沫都知道,都知道。季末没有说出的,说出来的,他全部都清楚。
父亲娶的后妈,简直比灰姑娘的后妈还要恶毒,十二三岁的季末常常只有一小碗饭,过年过节连屋门都不许出。更遑论一起过年什么的了。父亲爱赌,后妈更爱赌,后妈带来的大女儿也娇纵无比,一家人简直不把季末当亲人看。
后来已经在上高中的季末无缘无故地挨了一次毒打,后妈冤枉他拿了家里的钱,连季父也在一旁帮腔,季末一怒之下彻底和这个家断绝关系,自己勤工俭学读完高中,考上大学。
这样让人心酸的历史,季末根本不会向别人提起,既然是历史,就让它过去吧。何必要纠结在再也回不去的记忆上呢?
楼顶的风很凉,吹多了会感冒,于是季沫开口:“我们回家煮饺子吃吧!快十二点了。”
他用的是“我们回家”而不是“去你家”。虽然季末不敢肯定季沫知道不知道自己家住在哪里。
季沫站起来拉都不拉季末,反正他知道如果伸手去拉季末,会被他一巴掌拍开,还不如不这么麻烦呢。
下了楼,季末更确定季沫知道自己家在哪里了。
因为这个小区是母亲住过的地方,所以季末心情不好的时候总爱来这里楼顶吹吹风,自己早就搬到离公司不远的公寓楼里去了。
“家里没饺子是吧?我们先找一家超市买点饺子。”季沫正儿八经地开着车,坐在副驾的季末惊讶,但更多的是怀疑。
“你调查我?”
对于你我何必去调查,季沫回答:“根本没有调查你的必要,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对于季沫的解释,季末深疑不信:“那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在哪里,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会去那个小区,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季沫没法和他解释,车里一片沉默。
这时,被遗忘的谋谋气愤地在后面扑腾:“主银~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刚才差点把我忘在那个楼顶!”
听到还有第三“人”,季末转头就看到一只五彩金刚鹦鹉蹲在车座上,瞪着小眼看自己。因为过年头上还被强制性地戴了顶傻里傻气的小圆帽,配着它那以红色居多的羽毛,看上去极为喜庆。
季沫开车之余,狠厉地扫了谋谋一眼:“忘恩负义不是这样用的!”
季末问:“这只鹦鹉是?”
“它叫谋谋,一只脑残的鸟。”
谋谋不依:“主银~你变坏了变坏了!嘤嘤嘤嘤!”
季末深深看了谋谋一眼,评价:“的确……脑残。”
嘤嘤嘤嘤!你们都是坏人!谋谋捧着受伤的小心肝,独自在后面自怨自艾。
吃过饺子,已经快到十二点了,不用打开电视,外面越来越远盛的烟花就足以证明一个旧的昨日将要过去,一个新的明天将要到来。
季末开一瓶红酒,端到季沫面前:“介意喝一杯吗?”
“当然不介意。”季沫从没这样开心的过年过,季家的温馨还不及季末一根手指头。虽然自己和“自己”过年的情景的确诡异了一些。
两人碰杯,季末和季沫不约而同皱皱眉,看到对方相同的动作后不约而同地笑了:“红酒喝着味道奇奇怪怪的,不如去喝白酒?”
两人同时说出这句话,季末一怔,随即开玩笑道:“要不是你是高中生的样子比我小不了多少,还真以为你是我儿子呢……”
季沫忍不住笑骂:“谁是你儿子!乖,快把你私藏的茅台拿出来。”
价值不菲的红酒被随意地扔进垃圾桶,往杯子里倒满满一杯白酒,两人盘膝坐在阳台的地上。
碰杯。
喝酒。
开怀大笑。
季末笑地眼角溢出泪水,有些哽咽的说:“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开心的过过年……谢谢你,季沫。”
季沫也从没有这样过年过,拍拍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季末,笑道:“谢什么?如果你想,我陪你过一辈子的年……只要你不嫌弃。”
重生过来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查清自己为什么会重生,到底季末出了什么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自己”会不会遇到一个合适的,然后就那么结婚生子呢?如果遇不到,那自己陪着他,就这么像朋友一样过一辈子……也,行吧?
季末带着温和的笑:“可能这一辈子你都要陪我了……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找到另一半……”
我也不确定。季沫犹豫再三,吞吐地说出:“那我陪你,咱俩一起。”
“好。”季末亲切地揽住季沫的肩膀:“我们的名字只差三点水,你说,这是不是所谓的缘分?”
“可能是吧!或许,前世我们就是一个人,只不过老天爷花了眼,把我们给拆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