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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一行,在躲在屏风后的周老夫人突闻噩耗,身体承受不住一下晕倒昏迷时结束。
周彦在听到消息时脸色一下变得难看,却是对着他,不像是因担忧妻子的病情而焦虑,更像是家丑突然被客人撞破的羞恼和尴尬。
“这……这是……”他干巴巴的嗫喏几句,最后反而将气都撒在下人身上,“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夫人身体不好还不仔细照看着,带她出来乱晃做什么?”
众人连忙抬着依然不醒的周夫人进了内堂。
言律见之,赶在周彦开口前便施了一礼,自请离开,“既然前辈家中还有要事处理那晚辈就不打扰了。”
“嗯。”周彦点点头,随后有些迟疑道:“至于小女或是你……一事,毕竟还没有完全证实,老夫也是想着毕竟死者为贵,所以你也不想看到街上的人们讨论自己的娘亲吧?”
言律心中一动,敛眸掩下一腔心思,恭敬道:“是,晚辈晓得了。”
周彦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吩咐下人送他离开。
在回去的马车上,青竹好不容易安抚下自己激动的心情,这才奇怪言律,竟是一直都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不论是在提起自己娘亲的时候,或是在找到可能是自己外祖父的亲人的时候。
他自小陪在言律身边,亦见过那个女子,自她离去,时间寥寥,不过一年的相处时间里,温柔、善良、柔弱、单薄多病的身体,与她说话时,好似多喘一口气都能把她吹化了一般,这便是青竹全部对那个女子的印象。
因为身体的缘故,她几乎一直都卧病在床,那时的言律腿脚还没有残废,又正是该溜猫逗狗的调皮年龄,却从来都不出去与其他孩童玩耍,只是守在娘亲身边,陪着她,伴着她,照顾她的身体,替她解闷。尤其是那最后一段时间里,言律更是直接夜宿在她脚踏上,事事亲为,从不假他人之手,如此,可见母子两的感情有多好。
更何况,自言意娶了朱氏之后,越发沉默的言律,懂事听话,不争不抢,青竹看在眼里,深知他是因言意的不闻不问偏心纵容而寒了心,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哪里能没有孺慕之情,希望天伦之乐呢?
所以,如今既好不容易找到了亲人,还是娘亲的父母,自己的外祖父,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言律反而一脸严肃,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他在这里纠结,从来就藏不住事的脸上一会高兴,一会疑惑,许多表情交互更替可谓精彩缤纷。
言律轻叹一口气,忆起方才周彦的警告,那分明就是不想和自己有半点牵连,但是青竹他不知道,所以他只能开口提醒道:“青竹,今日在尚书府发生的事情,切记不要宣扬出去,连渲儿和秋菊她们都不要告诉,只要你知我知即可。”
青竹不解,“少爷,这是为何?”若说是外人他知道少爷是不想宣扬惹麻烦,但是为何连自己人都不能知道呢?
“不为何。”言律肃着一张脸,沉声道:“你只要记着不准对任何人吐露哪怕半个字,否则,必然引祸上身!”
青竹一惊,连忙捂好自己的嘴巴猛摇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少爷你放心,不管是谁,都别想从我嘴里撬出半个字!”
言律这才点点头。若他没有猜错的话,此后,他们与周府都不会有半点瓜葛了。
只是,周彦讲的那个故事,虽然看似毫无破绽,但是有太多地方都透着一些不对劲,那些被周彦特意含糊其辞一笔带过的地方,着实让人在意。
周彦的刻意遮掩隐瞒,和明明是千金小姐的娘亲却甘愿委身于言意,即使受着诸多委屈,也不肯提及身世父母,这其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言律目光沉沉,终究还是闭上双眼,略显疲惫的向后仰靠在座椅上,脑中的想法太多,他需要好好捋一捋,一点一点,慢慢来。
而这边,周府,众人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被大夫针灸喂药,终于醒过来的周老夫人,不过刚幽幽张开眼睛,一想起自己盼了多年一直祈祷依然幸存与这个世界某一个地方平安喜乐生活的小女儿,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她早在多年前就去世,自己身为娘亲却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就这样猝不及防之下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这让她怎能不心生悲痛,心伤垂泪?
周彦一进来,就见她一直哭哭啼啼,心中止不住的烦躁,“好了好了,你要哭到什么时候?”
“我的女儿没有了,还不让我这个做母亲的为她哭一哭吗?”周老夫人哽咽着,忽然想起什么,恨恨的指着他就骂道:“是了,你哪里能顾得了女儿的死活,当初不就是你逼死她的嘛?”
“你疯了!满口的胡言乱语,女子的三从四德都被你丢尽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丈夫?”被周彦一吼,吓了一跳的她心中越发委屈,又惊又怕下,哭得更加厉害。“我那苦命的女儿啊,你去的如此早,可让你娘我怎的活哟!”
周彦心烦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半晌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想哭,就哭一哭,只是别下人面前失了分寸,当家主母失态可是有违礼法的!”
周老夫人一听,擦干了眼泪,但还是期望道:“芳儿她早年失踪,也不知这几年过得可好?说来,今日来府上的那位公子可就是芳儿的骨肉?我依稀见他长得与芳儿有几分相像,倒是极好的模样。可怜那孩子也是早早就失去了娘亲,如今既将他找了回来,不如就将他接到府上来常住,也好与我做个伴。”
“糊涂!不说他即使是芳儿的孩子,也不过是个最卑下的商人,我好歹为官多年,怎能和这些人扯上关系,传出去,必定会让同僚耻笑的!”
“可......”
“没有可是,我说不准就是不准。”周彦大袖一挥,甚是强硬的阻止了周老夫人还要继续说下去的话,他气的连那嘴边的山羊胡子都抖动不停,“更不必说这厮还娶了我的死对头韩渲做妻子,那样一个未被天纲伦常的野蛮人,朝廷之上,这件事情一直都被人拿来说笑,若是将我和她扯上关系,那我还不如一死,一了百了!”
周老夫人见自己的丈夫说的绝对,只能默默地咽下自己一肚子的话,至此再不敢提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