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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
“不行的,洛小姐。外面——”
“——我说,开门!”洛卿依双手环抱于胸前,神色冷凝,眼神凛冽的看着临沂。
这是一间客栈的房间,内部空间不太大,只能容纳一张雕花拔地床,一个铺着绯红蝙蝠抱桃文桌布的暗红圆桌,三个木头圆凳放在桌下隐隐约约显露出来。床头还有些瓷器花瓶之类的。
天色大亮,柔软蓬松的白云一团团的铺散在蔚蓝的天空上,向下方热闹的街市投下块块灰色的阴影。空气中带着初夏的闷热与脂粉味,阳光洒向房内的光线也是纯粹的白光。
洛卿依站在房门前半米的地方,半阖眼睫挡住漠然的眼神,面色如常的望着挡在门前的临沂。
临沂面红耳赤,浑身颤抖。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慌乱的闪躲着,明明窘迫的好像下一秒就会逃走,可他还是抖着指尖坚持不让洛卿依出门。
“不行的,”临沂用身体将木门挡的结结实实的,他急的脑门冒汗,手心潮湿,清秀干净的脸庞为难的皱成一团像个干瘪的橘子。“洛小姐你真的不能出去,外面很危险的,你出去后会死的。”
他小心的瞥了眼身姿纤细、面色苍白的洛卿依,在心里暗暗的说:他是对的,外面那么危险,有许多人想要杀她,有许多危险的东西。洛小姐身体本就虚弱,若是出去了就一定会死的。
他不想洛小姐死,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一定要阻止她的死亡。
“真的是我会死,还是这只是你想让我呆在客栈里的借口,”洛卿依拂开鬓角边的碎发,脸上的淡然温婉完全消失变得咄咄逼人,“临沂,你心里到底想做什么。你真的认为外面会有危险,而不是你的一厢情愿。”
“我……贫僧没想做什么,”临沂慌了一下,强行镇定下来,吞吐吐吐的说,“可外面真的有危险,洛小姐出去了会——”
“——我再说最后一遍,开门。”
“可真的……”临沂在洛卿依的逼视下咽下嘴里的话,他心里不情愿,磨磨蹭蹭的挪着小碎步让出房门的位置。
洛卿依放下环于胸前的手,冷冷的瞥了眼神色委屈的临沂,上前打开房门。
临沂眉头紧锁,目光凝重。在洛卿依开门的瞬间,他快速拽掉旁边帘子上的一颗桃木珠子。指尖翻飞,手掌下翻,那颗珠子便如离弦之箭猛地射出,正中门外抬着匾额的店小二脚踝。
洛卿依打开房门,眼前顿时一花,迎面一堵坚硬的木板。她没有防备,本能的往后仰,脚底一滑,整个身子向后仰去。
临沂急忙冲出去,手刚伸出去就觉得脸在烧,似乎不经意的透露了小心思。
他只是想告诉洛小姐外面是危险的世界,这是正确的做法,他为什么要羞愧。临沂虽然这样对自己说,可还是免不了羞红脸颊。他忙跑过去,弯腰,用自己的背部挡住洛卿依的后仰。
门外抬着匾额的店小二连连道歉,疑惑的望着自己的脚踝,小跑着离开二楼。
屋内的两人背部相触,互相都绷紧了身体。夏衣单薄,只一瞬间的触碰就能感觉到彼此的温度。
洛卿依慌忙起身,跳到窗边。许是阳光过于炽热,她摸着微微发烫的脸颊,瞟了眼比她更羞赧的临沂不由得轻笑出声,嗓音带着许调笑,“小和尚,还真是多谢了。”
“你看,贫僧都说了外面有危险的,”临沂脚底摩擦着地板,指尖在青衫袖口的掩饰下悄悄摸到后背还有些余温的地方。他抿着嘴唇,羞涩的笑容里有着淡淡的得意,“洛小姐,外面真的有危险,还是不要出门比较好。”
“这是意外。”
“一切的死亡都是由意外造成!”
临沂离奇的愤怒起来,一股莫名其妙的像是积累了许久许久的无能为力席卷全身。灵魂像被撕裂一样,痛的让他看不清洛卿依的表情。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两颊晕染出病态的潮红。
他不明白,为什么听到洛卿依这样漫不经心随意的一句话就那么生气。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震怒下的绝望那么真切,就好像他真的经历过洛小姐的死亡似的。
临沂清隽的面孔慢慢变成像是面对千古难题似的永远束手无策的神情,他看到了洛卿依惊惧的眼神,心中一痛,痛的他不自觉的弯腰用来挡住自己扭曲的脸庞。
他捂住了眼睛,可一颗颗透明的泪珠还是从指缝中流下来,打湿地上褐色的地毯。他先是无声哭泣,然后像是痛苦到极点一样发出撕心裂肺的抽噎声,那一声声断断续续的哭腔,让人怀疑下一秒他会不会因为窒息而晕过去。
临沂这像是疯子一样的癫狂善变让洛卿依有些恐惧,她呆立在窗边良久,见他只是歇斯底里的哭泣没有伤害她,便有些于心不忍。
洛卿依小心翼翼的走到临沂身边,抽出袖中的手帕递给他。慢慢拍着他的肩膀,说些干巴巴的安慰。
“我……嗝,贫僧无事……嗝,吓到洛小姐了吧,十分……抱歉,”临沂搞不懂自己这阵恐惧从何而来,但这不能阻止他发泄后被悔恨与羞怯的情绪给掩埋。他咬紧下唇,只觉无颜面对再面对洛卿依。
洛卿依看戏的兴致被挑起来,她按住临沂的肩膀哄骗性的让他抬头。
临沂控制不住的抖着肩膀小声抽噎,清秀干净的脸哭的满是泪痕。黑葡萄似的眼瞳被泪水清洗像是一块剔透纯净的黑宝石,里面清楚的映出洛卿依的身影。
他两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春日桃花似的绯红,傻愣愣的半张着嘴唇,可以看见淡粉色的两片薄薄的唇瓣微微张开,露出里面瓷白牙齿与乖巧羞赧的艳红舌头。
他现在这副呆傻的模样像是被人欺负的小孩,委屈难过中又暗藏着想让人讨好的期待。
“小和尚,你怎么总喜欢哭?”
“贫僧也不想的,可……可看着洛小姐就觉得想哭,”临沂仰视着洛卿依,无意识的将心里的话说给她听。他难为情的涨红了脸颊,难堪的揪着袖口使劲擦拭着眼泪。
“我看着很吓人?”洛卿依以袖掩挡住嘴角的坏笑,心里升起想欺负小和尚的欲-望。她半生平淡无趣,唯一的乐趣就是捉弄别人,看着他们为难焦躁还乖乖的照她吩咐做事。
她走出房门,轻叹一声,“小和尚不回答,怕是心底认定我是个很可怕的人了。”
“不是,绝对没有,洛小姐是贫僧见过最温柔的人,”临沂连忙摆着手回答,他起身,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洛卿依身后。
“小和尚能见过几个女人,我这个最温柔的人恐怕是不作数的。”
“不,我见过的其实也挺多的。”
“小和尚见过许多女人了,”洛卿依猛然回头,浅褐色的眼瞳里是浓浓的调笑,“和尚可是要求清心寡欲的,没想到,你倒是见过许多女人。”
临沂惊愕的哎了一声,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站在原地,用求饶的眼神眼巴巴的盯着洛卿依。
洛卿依轻笑出声,眉梢眼角都是愉悦的色彩,明媚开朗的像是初夏澄澈的天空。“小和尚,我们先吃饭吧。”
两人走到客栈一楼,点了几个素菜馒头。
临沂端正笔直的坐在饭桌前,青衫裹住下的身体挺拔清隽。他神情严肃木讷,一双眼睛却却左右瞟着。从左边看到右边,再从上边看到下边。放在身旁的胳膊紧绷着,似乎随时准备捞起洛卿依逃跑。
“小和尚,这里可不是龙潭虎穴,”洛卿依吐掉客栈里无味苦涩的茶水,抽出袖口里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嘴边水渍,似笑非笑的说,“难不成这里也有危险?”
“确有危险,”临沂郑重其事的点头,紧皱眉头,紧张兮兮的盯着周围吃饭的客人,压低声音,“客栈人多眼杂,恐有危险。洛小姐请放心,贫僧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危险?
洛卿依瞥过外面车水马龙热闹喧哗的街市,狐疑的目光掠过客栈内毫无异样的行人。轻叹一声,微微摇头。
这个和尚,也未免太过大惊小怪。
她提起茶壶往茶杯里倒水,将手帕放进去浸湿拧干,细细擦拭着两双筷子。
临沂期待的眨着眼等她问话,洛卿依瞟了他一眼,不以为意的轻笑,敷衍的问道,“这样热闹的客栈能有什么危险?你说一个听听。”
“……也许那两个吵架的人是官府的人,在那争吵是为了掩人耳目,”临沂把洛卿依搪塞的话当真,一一说出心里的担忧,“也许厨房里的厨子不够细心,把不能吃的东西倒在我们的饭菜里,洛小姐会中毒。
也许下一秒这间客栈就会起火,客人惊慌失措的推挤着,可能撞倒洛小姐,洛小姐会被踩死。也许洛小姐正在吃饭时,后面的人突然撞到了你的后背,筷子的顶端会刺穿洛小姐的喉咙。也许——”
“——够了,你说的这些不过是杞人忧天,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洛卿依放下手帕,将擦洗过的筷子递给临沂,“若像你这么说,那我去什么地方都不安全。”
“所以……才需要贫僧。”临沂低声呢喃着,眼神迷离。
临沂脊背挺直,呆板内敛的神情下暗藏着羞涩。他牙齿轻咬着洛卿依递给他的筷子,在她吃饭的时候,偷偷瞅几眼。明亮的眼睛散发出炽热的光芒,仔细的,耐心的一点点的盯着洛卿依咀嚼食物的每个细小动作。
临沂小麦色健康的肌肤慢慢晕染出层层的绯色,剔透澄澈的大眼睛因为脑中的幻想而闪闪发光。他舔着下唇,舌尖细细的舔过嘴里的筷子。妄想自己嘴里的这根筷子就是洛卿依所用的,那样他就是最接近洛小姐的。
细长的筷子除了木头的味道还有一丝丝淡淡的幽香,那是洛卿依手帕上还未来得及消散的香气。
洛卿依吃完饭菜,出门到外面买帽子。
独留下来的临沂弯下腰,小口小口的喘气。他半阖眼睫,浓密睫毛遮挡下的瞳孔水润迷离透着一股难耐的渴望。他在与脑海里的欲-望抗争,明明他该是清心寡欲一心向佛的和尚,明明应该遵守清规戒律不问凡尘。
可……办不到。
临沂趴在桌上,脑门冒汗。藏在身后的右手颤颤巍巍的伸出,想偷走洛卿依用过的筷子。他神经极度绷紧,眼睛因为激动与恐慌而亮的惊人,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猛地收回右手。
如此反复多次,临沂余光瞄到店小二的身影后。不再纠结,手一伸,眼一闭,将那双放在碟子上的筷子给偷走。
“师傅,要加菜吗?”店小二弯腰,殷勤的问。
“不用,”临沂脸上的潮红在面对店小二时快速褪去,他轻咳一声,神情里的羞怯腼腆逐渐变得沉着冷静。
店小二走后,临沂瞄向袖口里藏着的筷子,笑的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