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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色的梨花在月光下有种半透明的质感,风乍起,花落下。
晏倾站在门槛处,抿着嘴角,拉紧烟灰色披风边缘,紧张的想要夺门而出。
“阿梨,来的好晚,”晏安眯起琥珀色的眼睛,笑容温和,“及笄礼的礼物。”他掌心摊开,放着一支精致的白玉梨花簪子,在银灰色月光下闪过温润的光泽。
“……皇兄,”晏倾退后一步行礼,作势转身。“皇妹无意惊扰,这就离开。”
“阿梨,”背后的晏安冷冷的开口,“阿梨若再走一步,我便割下那赵家郎一块肉,或者,直接剜出他看了你的眼珠。”
“你想割就割,”晏倾说,“把他一家株连九族也无所谓,反正皇兄最常干的事情不就是连坐吗。”
“母后也可以喽,”晏安拽住她的胳膊,轻笑着,“六弟也十二岁了,他的肉想必挺多的,阿梨连母后与弟弟也不在乎?”
这是晏倾的死穴。
她猛吸一口气,回身甩他一巴掌,掌心肿胀发烫。她冷冷的瞪着晏安,“你到底想做什么。”
“阿梨,我们成亲吧。”晏安握住她的两手,指尖轻轻摩擦着发红掌心,晏倾挣扎的动作顿住,不可置信的叫出声,“你在说什么,成亲?我们是兄妹啊。”
就算两人心知肚明他们不是兄妹,可其他人不知道啊。
“对,成亲,”晏安微笑,“喜服凤冠我都准备好了,就在玉灵宫里。”他揽住晏倾的腰,强迫的带着她走进玉灵宫正殿,在翘首紫檀刻金案台上果然有大红色的两套喜服。
“你疯了,”晏倾使劲抽出手,脚步不稳的后退着,扶住门框。
晏安一直浅浅的微笑没有阻拦她逃跑,银色月光透过雕花窗户,照在脸上使其蒙上一层浅白色的光晕。他步履平稳的走到案台前,拿起女式喜服放在身前面对着晏倾。
他眉眼柔和,嘴角勾起一抹开心单纯的笑,嗓音轻柔。“阿梨,把母后与六弟也请来观礼好不好?”
“你是在……威胁我,”晏倾感到浑身发冷,她踉跄的走回晏安身边,不安的拽住他肩膀。“晏安,别这样,我们可是兄妹啊,怎么能成亲,别这样。”她手指颤抖的纠结着肩膀布料,喉咙发苦。
“阿梨不是知道吗,知道我们不是真正的兄妹。没有血缘关系了,那我们现在就成亲了对吧,”晏安浅笑着,动作迅速的脱下晏倾衣服,为她换上金凤喜服。艳红的衣摆似洒满鲜血,她好像都能闻到腥臭刺鼻的血腥味。
令人作呕。
晏倾在整个过程中如木偶一样被他牵着动,银灰色月色下。晏安琥珀色的眼瞳一直散发着淡淡的光,他高兴的如同孩童,在最后行礼的时候,抱住晏倾,低低的喃语道,“这样,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阿梨。”
……是的,她离不开晏安,只要晏安一天是皇帝,只要母后与六弟呆在皇宫里,她就永远逃不走。
但……凡事没有绝对。
对吧,我那异父异母的皇帝哥哥。
。
晨曦微露,钢蓝色的夜幕转为浅灰色。昨夜下了场大雪,天色压抑,一缕缕如棉絮般的灰云铺满整个天空。洒扫庭院的小太监们已经开始洒水扫地,沙沙的声音穿过银红色窗纱不绝于耳。
翠拢宫内就算是白天也烧着地龙,热气升腾,熏然欲睡。杏黄色床帐里,晏倾紧皱眉头厌恶的看着鬓角边少了一小截的头发,她侧卧在床,半阖眼睫,暗想:他又做了什么?
晏倾胸口一窒,转而冷漠的收起思绪,不再想他。
“阿梨,醒了,”晏安悄无声息的走近,拨开床帐。“气色看着很好,阿梨今天穿这一件绯色兰纹长袍好不好,领口上还镶着你最喜欢的白狐毛。”他俯身轻吻晏倾额头,留下湿润微痒的触感。
晏倾垂下睫毛,脑中思绪翻飞,想着自己的计划,她难得对晏安带着点内疚。
她冷着脸,顺从的站起,按照晏安的动作抬手、转身。
晏安欢喜的抿着嘴角,笑意单纯干净。他拿着银色云纹绣着南海珍珠的腰带为晏倾系上,手指翻飞如玉色蝴蝶为她挽了个精致漂亮的蝴蝶结。
穿好衣服,晏倾坐在床边,无所适从的拽着身下柔软的毛毯。淡淡的梅香至墙角白玉三足香炉中冉冉升起,浅灰色的光线穿过淡绿色窗纸,室内光线暧-昧。
单膝跪下的晏安被两侧淡棕色的长发遮住脸颊看不清神色,掌中托着晏倾的绯色牡丹珍珠软鞋,手上的动作格外温柔体贴为她穿上厚实柔软的软鞋。
晏倾起身,不耐烦的用脚尖蹭着朱红色地毯。“阿梨,今日还去如暗香阁吗?”晏安举着冒热气的白绢毛巾问道。
他知道?
晏倾心脏狂跳,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瞥了他一眼,见晏安神色如常的,似乎只是随意的问一句。
“……嗯,”晏倾有些羞恼的拽过毛巾,粗鲁的擦着脸。
“阿梨就不能让我省心点?”晏安琥珀色的眼眸淡淡的发着光,嘴角笑容安详柔和。“阿梨,若没了我,阿梨可怎么办。”他拿过毛巾,温柔仔细的为她擦拭。
“皇兄是一个人惯了,”晏倾轻讽笑道,“宫里那么多奴才,随便找一个都比皇兄伺候的舒服,皇兄还是别抢奴才的活了。”
“可我愿意伺候阿梨直至我死亡,”晏安将她按在梳妆台前的绣墩上,声音低低的说。“阿梨想要什么,我都会给,只要阿梨呆在我身边,好不好。”
“什么?”晏倾漫不经心的挑眉问,“快点梳,你不是还要上朝吗。”
“……没什么。”
晏安拿过小叶紫檀木梳,一下下仔仔细细的为她梳理着长发。怕弄疼了晏倾,他曾经用自己的头发做实验,拽掉了一大把。
他那时庆幸着,幸好是自己的头发,若伤到了阿梨,他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阿梨,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
阿梨,让我再自欺一段时间吧。
头皮与梳齿的相触十分适宜,晏倾低头不去看他满怀温柔的神色。她一遍遍的想着晏安曾给她的□□,六弟因为他而变成傻子,母后空洞悲凉的目光。
她只能这样回想,才能让软化的心重新变得冷硬。
晏倾细嫩的指尖摩擦着红玉海棠步摇,镶嵌着宝石的铜镜映出晏安远出的背影。也许是外面灰暗的光线,才使得这一瞬间的他尤为苍凉孤寂。
“晏安,”她忍不住胸口的酸痛叫住他。
晏安快速的转身,眼里的惊喜遮也遮不住。他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阿……阿梨,怎么了?你想要什么?”
叫他做什么?终止计划吗?
怎么可能会终止。
“没什么,”晏倾难得心平气和的微笑着,“晏安……你,你的手艺抵的过大宫女了,我都想让你变成小太监天天为我梳头。”
“就算不是太监,我也会天天为你梳,”晏安敛下睫毛,神色不明的回答。“阿梨……没有其他的事了?”他琥珀色的眼睛藏着期待,紧张的哑了嗓子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晏倾冷硬的回答,倏然背过身不去看他。
“我走了,”背后的晏安勉强的笑着,目光深深地凝视着晏倾,像要将她铭刻在灵魂深处,永远永远的记得她。
晏倾握着拳头,不安的咬着下唇,猜测他什么时候走。
轻轻的脚步声远去,似乎听到了晏安的一声轻叹。等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晏倾呼出一口气,摘下碍事的宝石头饰,在层层帷幔最后面的楠木大箱子底层翻出墨绿色太监服。利索的换上衣服,她翻过窗户,从后殿种有桃树的地方爬出墙头。
母后那边找人代替她去如暗香阁的宫女应该已经出发,她弓着腰小心的避开侍卫,走到四面环水的液香阁。
一口气跑进阁内,晏倾提着的心脏终于安心的放下。她抹了把额头渗出的冷汗,微微喘着气。
“公主还是这么小心。”沙哑低沉的女声嘲弄的说。
“比不得你那么大胆。”晏倾走到身穿血色长衫的女人身前,伸手,“药呢?”
女人名叫梨安,是三个月前突然出现在她宫殿里的不速之客。要不是她自称可以杀死晏安,她早就让侍卫将她抓起来处死,即使知道这个女人太过于诡异复杂。
可想要杀死晏安的心理压过防备心。
女人身材高挑,脸上带着一个黄金梨花面具,头上还蒙着层层黑色厚纱,只露出一双似晏安的琥珀色眼睛,她姿势妩媚的靠坐在撒花黄金蟒软榻上,指尖一直揪着血色衣摆。
“药?”女人反问,低低的笑着,伸出白皙手指拽着晏倾墨绿色的衣袖。“公主就那么想杀死……晏安?”她微微眯起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流转光泽似狐妖般勾魂夺魄。
“你想反悔,”晏倾冷笑着,上前压住女人,握住从袖口滑出的匕首,横在她白皙脖颈处,锋利的刀刃逼近柔嫩的皮肤,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她威胁的眯起眼睛低声说,“把药拿出来,不然……杀了你!”
女人惊愕的瞪大眼睛,琥珀色的瞳孔清晰的映出晏倾的身影,她左右瞟着,嗓音发干。“公主,你先起来。”
“不,”晏倾凑近女人,低吼,“药在哪,你衣服里。”不等女人回话,她直接摸进女人衣服胡乱找着。
“等等,”女人有些慌乱的叫着,“你别乱动,药在这。”她从黑色皮革腰带里掏出一个褐色小瓶,“你……真的要杀晏安?”她拽住要起身的晏倾衣袖,紧张的问。
晏倾夺过瓶子,淡淡的回答。“对,这药真的能杀死他?”她直起身,瞥一眼女人攥住她衣袖的手,干脆的用匕首割断。
女人颓然垂下攥着墨绿色破布的手指,她仰面躺在软榻上以袖口遮住脸,声音含糊不清,“对,能杀死他。”
晏倾将药瓶装在袖口里,转身要走,踏过门槛时。她回身见女人如死人般仰卧在软榻上,血色衣摆静静的遮住她的面容,像躺在血泊般死寂苍凉。
“谢谢,你,赶紧走吧,”晏倾说。
“真的要杀晏安,”女人第三次问道。
晏倾望着灰白色的天空,斩钉截铁的回答。
“对,真的要杀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