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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冷眼看着陆裴安,心里憋屈。手腕灼热的胀痛感被清凉的药膏覆盖。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秦月冷笑着说,“记忆被篡改,相遇是欺骗。拿出证据来,我才能相信你。”
手腕上的药膏上好,他以手盖住半张脸,另外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秦月喜欢的通透声音变得低沉沙哑“他得了脑癌,你不知道吧。”陆裴安放下手,眼圈发红,“阿月,最讨厌欺骗了,可这个原则在对上梁晨时却会一次次的妥协……阿月,什么时候能这样对我一次?”
“绝不会原谅,无论是谁欺骗了我,”秦月斩钉截铁的说,“我的原则不是用来妥协的,”她眯起眼睛,试探的说,“他得了脑癌,不想我伤心便装作喜欢上别人,而你,在我伤心的时候趁虚而入?”
“阿月对我的偏见好大啊,”他垂下纤长眼睫,揉着耳边碎发,淡淡的说。“明明两人做的事情都差不多,给我的词语却大多为贬义词……不公平。”他倾身,咬上秦月的嘴唇,尖利的牙齿研磨着细嫩的下唇,秦月闷哼一声。
“墓碑与玫瑰,我选玫瑰,”陆裴安捂住秦月的眼睛,凑近她耳边,带着蛊惑。“可玫瑰再好,也抵不上墓碑的重量。
呵……他选择撬开棺材,不死心的找上我。带着胜利者高高在上的鄙夷傲慢。‘我听说你喜欢秦月,只要你父亲能救我,我就让她不再喜欢我,跟你在一起,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可以啊,我想了你那么久,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埋在秦月的肩膀处,细软的头发挠着她的脖子,凉凉的泪水打湿衣领,烙印在心中。
“阿月,我哪里不好?”
秦月偏过头,敛下眼睫,嘲弄的笑着。“鳄鱼的眼泪,”她半阖眼睛,回忆着说,“我只有毕业后的记忆很模糊,大学生涯里除了没有梁晨这个人,其他的一切正常,这是你做的?”
陆裴安沉默着,无声的空气逼向秦月。他突然起身,鼻子通红,悲哀无助的目光凝视着秦月,“阿月还在做噩梦对吧,你认为噩梦的源头是我对吧?”
“……难道消除我记忆的不是你?”
“我怎么舍得伤害阿月,”陆裴安微凉的指腹摩擦着秦月发红的手腕,低低的说,“阿月是觉得自己的记忆出错了对吧。阿月觉得是我让傅清若做的,对吧?”
“可惜,不是呢。”
“撒谎!”秦月愤怒的大叫,明明噩梦里记的最清楚的就是他,怎么可能不是他做的。
“阿月还是那么固执,最喜欢阿月这样倔强着不服输的样子,”陆裴安抿着嘴角,脸颊染上兴奋的红晕,羞涩腼腆的笑着,“即使是错误的,也坚守本心。不会茫然,没有迟疑,坚定不移的按着自己的道路走下去。
就是这样啊……”他的嗓音越发甜腻,闷哼着吻上秦月,“……你的未来一定要带上我。”
秦月眼里闪着恼怒,微微张开嘴让陆裴安的舌头伸进去,她回吻着。在陆裴安痴迷的纠缠时,狠狠的咬下去。
陆裴安的手指精准的钳住秦月的下巴,迫使她松开下颌。铁锈味弥漫口腔,陆裴安慢慢的轻啄着,唇齿分开时连着一条淡粉色半透明的丝线。
“阿月好狠心,”他委屈的捂住嘴,声音模糊,“舌头没了,就没法吻阿月了。”
他只记得这吗!
秦月气的要骂娘,胸口剧烈起伏,她忍着怒意。“这次要怎么做,像上次那样对我?洗去记忆?你也只有这挫劣的本事了。”
“……阿月,我说了,你的记忆不是因为我,”陆裴安带着委屈的叹气,眯起眼睛,脸色罕见的阴沉下来,“我倒想按照阿月的心思给你催眠呢,可阿月的身体不允许这样做。
阿月觉得额头时不时痛疼对不对,被汽车撞过的身体就是会很脆弱的,况且还是撞到了脑袋,”他眼角流出一串串透明的泪水,无声下落,嘴角的笑容却有着满足幸福。
“我说是梁晨撞的,你一定觉得我在说谎吧。”
梁晨?
秦月惊愕的瞪大眼睛,她一直以为梁晨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怎么现在陆裴安又说她出车祸了,开车撞她的是梁晨?
“看,这副惊讶的表情从来不对因为我而露出,”陆裴安擦拭着泪水,嗓音略微沙哑,“梁晨的脑癌是晚期,即使是我父亲那样的知名脑科医生也治不了。
半年前的梧桐树下,对,就是那条你要跟我分手的小道上,”他瞥到秦月狐疑不信的目光,脸颊瞬间灰败,呐呐的说,“我……我说的是真的,我们那时候真的在交往,梁晨跑到我医院里跟我说后,我们几个月后就在一起了。
后来,你想跟我分手,你走上梧桐小道后,我跟上去。然后……那辆车就跑出来了。”
他没有说谎。
秦月舔着干裂的下唇,默默思考着,抬头问陆裴安,“是梁晨开的车,可他为什么要撞我?难道被撞一下,我就失忆了?这太狗血了吧。”
“好吧,就算我真的失忆了,那为什么我噩梦里有你的身影,你又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阿月发现了我的秘密,”陆裴安揉着耳边碎发,用一种悲凉了然的眼神凝视着秦月,发现她果然露出怀疑的目光。
“看,阿月又怀疑上了我,这就是我为什么隐瞒交往的事接近你。阿月听说过间歇性失忆症吗,因人而异、间歇性的一次次失去记忆。
我知道阿月不相信梁晨撞了自己,憎恨我的秘密,厌恶我的爱情。”陆裴安神情虔诚的弯腰吻上她的额头,一触即离的轻吻。
“喏,这就是为什么欺骗你的原因,”他勉强的微笑,“阿月每半个月都会失去记忆,我只能让傅清若这个心理医生提醒您。我不敢擅自将自己加入到你的记忆里,也嫉妒你记忆里会有梁晨这个人。
我喜欢阿月那么久,怎么会因为小小的失忆就退缩。阿月失忆了没关系,我记得就好。我会一次次的在阿月忘掉我的时候重新与阿月相爱。
不管阿月忘了几次,我都会出现在阿月面前。”
秦月无言,她所猜测的全部被打翻,她觉得自己应该相信陆裴安,可隐隐的蹊跷让她不敢全部相信。
陆裴安起身,关上房里所有的灯。在灯灭的瞬间,灰色的光侵占卧室。夜色变为灰蓝色,淡黄色的月亮移到地平线的位置,天就要亮了。
可她的世界还是黑色的。
黎明破晓,淤青色的云块被风吹散,红似血的圆球从东方缓慢的升起。丝丝血光穿透玻璃照到床头陆裴安的侧脸上,他弯起月牙似的眼睛,红光在他眼里闪烁。
“阿月,你的时间到了。”
秦月皱眉刚想说话就晕过去,记忆一片混乱,隐隐约约的汽油味、刺耳尖利的轮胎摩擦声出现在脑海深处,那车里一闪而逝的面孔她终于看清。
……真的是梁晨。
不知过了多久,秦月发现自己一个人站在蔚蓝色的平静海面上。
这是哪?
无止境的空旷海水在视线的尽头与无云的蓝色天空连在一起,她赤着脚,踩在微凉的海面,落下的同时,一圈圈透明的涟漪沿着脚尖往外扩散。
无风,四周寂静无声。她迟疑的摸向心脏的部分,那熟悉的跳动声让她心安。她漫无目的的走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
心脏好似被看不见的丝线拉扯了一下,她低头。
脚下的蔚蓝色的海水沸腾起来,一股股透明的水泡往两边飞去,一张年轻男人的脸随着水泡自然而然的浮上来。
这个男人好熟悉。
面容清俊的男子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灰色的影子。他黑色的短发柔软顺滑,五官雅致,象牙色的肌肤,面部轮廓十分柔和,红润的嘴角往上弯起,一张天生带笑的脸。
……好熟悉。
男人睁开眼睛,月牙似的眼睛倒映着秦月的身影。
‘我哪里不好?’他问秦月。
不知道。
她单膝跪下,伸手抱住海里的男人,胸口里弥漫着浓浓的悲哀绝望。
为谁感到悲哀?
为这个男人。
为谁感到绝望?
为自己。
“傅医生,”躺椅上的秦月半阖上眼睛,语气疲惫,“我的记忆好奇怪,好像忘了什么人,又好像什么都没忘?”
“……人的记忆本就奇怪,”傅医生坐在黑色的办公椅上,食指上挂着一个黑色带水钻的皮筋。“你梦到了什么。”
“一个悲伤的男人,”秦月坐起身,愣愣地盯着白色的地板,“他在笑,可我觉得他在哭,他问‘我哪里不好?’”
“还记的是什么模样的男人吗?”傅医生冷冷的说。
“不记得,”秦月叹口气,让自己从诡异的梦境里抽离出去,她跳下躺椅,拿起左边墙壁米色沙发上的白色外套,“我走了,今天小组长只给我半天假。”
她四月份来这里两次,为了自己每晚必做的噩梦。
她觉得自己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但谁会这样做?
秦月拧开门把手,迎面撞上一个身体。
男人的身体不易察觉的僵硬了一瞬,适时的往后退了下。他穿着白色衬衫,一条黑色休闲裤子。大约二十四五的样子,身高一米八左右,五官清俊,轮廓柔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弯起的月牙,嘴角略微往上提,是一张让人一见就有好感的笑脸。
“没事吧?”通透清凉的声音传来,是她喜欢的声音。
秦月眼睛微微发亮,她礼貌的笑了下,转身离开。她相信若是两人有缘分,定会再次相遇,到那时,这个男人别想跑。
“你明天要去‘巧遇’吗?”傅清若站在窗户边,拉下百叶窗。
她目光虚嘘的望着浅蓝色天空,春-色上好,微风轻柔。附近森林里的白杨吐出花絮,洋洋洒洒的好似冬日里的雪。
“当然,”陆裴安站在躺椅边,目光如舌舔舐着黑色的椅面。“超市里的女孩辞职了吗。”
“……那女孩不想离开。”
傅清若指甲扣着皮筋上的水钻,眼睛突然瞥见一道像流星划过的物体,银紫色的外壳,流畅的线条,就像是外星飞船?
“怎么了?”
“看错了。”
陆裴安指尖拂过躺椅,学着秦月的姿势躺上去。他闭上眼睛,想着明天要以怎样的姿态去跟她一见钟情。
她会的。
再一次一见钟情。
茂密的森林中央,一艘银紫色的飞船停在空地上,菱形的头部冒出细细白烟。夏娜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身后,衣服皱巴巴的。她摇摇晃晃的下飞船,扶着树干,弯腰干呕。
“弱,”安亚张开银紫色的翅膀在夏娜附近盘旋,刻板的叙述,“身体素质极差,内部营养不足,你需要补充黑气。”
“……呼,”夏娜扶着树干站起来,没好气的瞪着安亚,“你以为我不想,那也要有黑气才好!”
“前方一百里内有黑气者,”安亚瞥了眼夏娜,“但以你的能力不足以对付,不过——”
“——不过什么?”
“一位智慧体生物心中住着一朵病玫瑰,很快就会孕育出黑气。”安亚望向红星超市的方向。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夏娜捞起安亚,脚尖轻点,跳跃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