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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齐心头猛跳,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困惑了自己这些年的事情今天就要有答案了,这是真的吗?
云齐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眼前闪过一片雾茫茫的东西,大脑变得空白一片,有一种酸酸的感觉自鼻腔内向额间冲了上去,刺激着自己的眼睛,泪水差点留了下来。
他赶紧低头喝了一口酒,假装咳嗽几声,道:“这酒真够辣的。”然后两眼盯着郭捕头,急急地问:“他们是怎么跑的?”
“这些倭寇呢,肯定是早就找好了内应,然后做了相当充分的准备,他们事先悄悄地潜入进来,待到晚上,冲进善南村,将全村百姓杀了个干干净净,之后,他们将村里的财物洗劫一空,先是运到了一个小树林里,然后他们将一些目标比较明显,且不易运走的财物送到了双鹤山,意图让官府追查的目光转移到双鹤山上,不得不说,他们这招做得很有成效,我们刚开始全部把注意力都盯在双鹤山上,直到很长时间之后,才终于找到证据,确认不是他们做的。除了这条线索,其它的所有线索我们都没有查到,直到十多天以后,我们县那个赌鬼王喜的事被翻出来,事情才有了重大的转机。”郭捕头边喝酒边讲着故事,乔仲和云齐瞪着两双眼睛,眼珠都不转地看着郭捕头的嘴巴,完全被吸引住了。
“王喜?怎么又是王喜,这名字我听过好几次了,他的经历的确很奇特,死而复生,生而复死的,他与这案件有什么关系呢?”云齐想道,却没有插嘴。
“王喜,他也是倭寇吗?”乔仲插口道。
郭捕头继续道:“这王喜啊,当然不是倭寇,他就是一个大赌鬼,但有一个优点,就是很孝顺,这在乡里是出了名的,在善南村出事之前两天,王喜先是闹了一出死而复生的把戏,说什么是阎王爷看他孝顺母亲,特赐让他还阳,给他增加了三年的阳寿,待三年之后,母亲去世之后再死,这事情让我们的张县令很是惊喜,说这是一个好典型啊,可以使人向善,能达到教化民众的目的,所以就想大力宣扬一下,然而,这小子转眼又死了,后来我们在追捕倭寇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他们送葬的队伍,当时也没有在意,大家想,这不就是一个送葬的嘛,应该没什么可疑,就放过了他们,不想过了些日子,忽然有人报官,说这王喜的棺材就是空的,而且丢放在树林之中,我们通过认真的搜查,这才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乔仲赶紧给郭捕头盏上酒,一脸好奇地问道。
“这王喜的死而复生到最后送葬都是为了掩盖一个诡计,而这诡计就是整个屠村计划中的一个关键环节。”郭捕头用手沾着酒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小圆,又在外面画了一个大圆。
“这王喜特别爱好赌搏,赌品一直还好,这样的人一般来说手里是藏不住钱的,有一天这小子手里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了两个闲钱,就兴冲冲地去和当时的另一个家伙赌搏,没想到又输得个精光,这小子就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在路上忽然碰到一个陌生人,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就上前询问,知道事情缘由之后,就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他去那个赢他钱的家伙门口上吊,王喜自然不愿,虽然输了钱,但死还是不愿意的。”
“结果那个陌生人跟他说,你只是做做样子,他这里有一种药,吃下去之后,人就跟死了一样,别人看不出来,过两个时辰自然会醒,到时候你再编个瞎话,说是阎王爷被你的孝心打动,让你还阳什么的,反正三年之后你死不死,人家也不能把你怎么着,这样,你不仅可以把钱要回来,还可以在当地留下一个好名声。王喜将信将疑,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动了心,果然吃了药就去那家门口上吊了,其实他也并未真的上吊,只是用腰带放在脖子边上,做出上吊后被人解下来的模样,然后就躺在地上。这就是王喜死而复生的前前后后了。”郭捕头道。
“这么隐秘的事,你是如何知道的?”云齐诧异问道。
“这王喜得了官府的五两银子,心里高兴呀,没想到居然发了一笔大财,晚上的时候,他娘问他这阴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人死之后,真会有奈何桥,孟婆汤吗?王喜对着娘不敢隐瞒,便一五一十将事情全部讲了出来,并且叮嘱他娘,这事千万不能说出去,因为现在已全县轰动了,县令都被惊动,据说还写了奏折要上报到皇帝那里去,这事如果被人知道是假的,那就是欺君之罪啊,还不得灭了九族?”
“他娘一听,吓坏了,对这王喜是一顿训斥,说他实在不该做这事,现在骑虎难下,这可怎么办才好。结果在晚上的时候,王喜正坐在院内跟村里人吹牛,说自己在阴间如何如何,却一头栽倒在地,村里人上前一摸却没气了,这回是真的死了。”
“王喜的娘是个信佛之人,认为这是神佛在惩戒他儿子的不敬,所以也没有太伤心,就按当地的风俗,准备将王喜埋了,正在焦急准备找人的时候,来了两个自称是王喜朋友的人,说他们和王喜相交一场,自然应该送王喜最后一程,所有丧葬之事他们全部负责,王老太太自然非常乐意。”
“没有想到,这些人一大早就大张旗鼓将王喜的棺材抬了出去,最后居然就将棺材丢在野外的树林之中,既没有下葬,而且连王喜的尸体都不见了,听到有人报案,我们便发动大家,四处寻找,终于在一个土丘下面,寻到了王喜的尸体,这尸体经过十多天,已经腐坏发臭,但仵作还是在尸体之上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王喜的腋下三寸处有一根细如牛毛的钢针,针尖发黑,经检验,这是一枚毒针,由此可见,王喜的死是一桩谋杀,而且杀人者一定和那些抬棺送葬的人有联系。”
“这王喜无钱无势,虽说爱赌,但生死大仇的对头倒真没有,而且人家害死他为什么呢?为何害死之后还要给他送葬,却又偷偷将尸体抛弃?”
“带着这个疑问,我们又重新将抛弃在野外的王喜的棺材打开,细细检查,通过检查,我们发现,这棺材内有许多硬器撞击的痕迹,那些痕迹非常像是刀剑碰撞留下的,而且通过我们极认真的查找,棺材壁内,有些地方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血迹,所以我们推断,这棺材,就是那些倭寇用来藏兵器的。”
“于是我们又回头审问王喜娘,得知这些人居然是凭空而来,而且通过审问,我们也知道了王喜前面死而复生的缘故,所以这事呢,前后联系起来,就好理解了。”郭捕头停顿了一下,理了理思绪。
“事情的发展应该是这样子的,这些倭寇为了攻打善南村,作了充分的准备,他们先是通过踩点,掌握了善南村的资料,又设计了一个圈套,让王喜钻进去,然后算好日子,在王喜出殡的前一个晚上,屠杀了善南村,之后他们将全部难以携带的兵器都放进王喜的棺材里偷偷抬出去,我甚至可以猜想,他们将兵器悄悄带进来,可能也是用的这种方法。所以,在遇到官兵的时候,他们能够从容离开,待官兵一走,他们再分散离开,果然是好算计。”郭捕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由停下来喘了口气,看着两个目瞪口呆的年轻人,轻轻一笑。
“不对,不对,他们不是还抢了很多财物吗?你只是说他们把兵器藏了起来,还有这么多财物呢,他们也埋到土里去了?”云齐疑惑道。
“嗯,你小子聪明,看到了问题所在。”郭捕头喝了一杯酒,继续道:“查到了棺材的线索,大家都比较兴奋,觉得眼前再不是一片黑暗,前方露出了一点曙光,然而,财物在哪里,这些人后来究竟去了哪里,他们究竟是谁,大家还是一筹莫展,正在这时,我前面说的那个大富商许泰来了,他对县令大人说,凶手就是倭寇。”
“县令自然不信,问他有何证据,这许泰道,他们的商船前几日在出海口不小心撞着了一艘运沙船,运沙船重,吃水深,而他们的商船是空的,吃水较浅,所以一撞之下,商船就破了一个口子,哗哗地向里进水,虽然船员见机不妙都跳船逃生了,没有伤亡,但是这船还是渐渐地向下沉了,好在附近有许多其它商船,所以损失也并不太大。”
“大家七手八脚将沉船拖到了岸边,同时,也将那艘肇事的运沙船也扣了下来,那肇事船上只有几个水手,几次想偷偷逃跑,都被许泰的人发现了,没让他们得逞,后来和他们商谈赔偿的时候,才发现,这几个水手中,有几个人好像是哑巴,但又能听到别人说话,大家暗中起疑,后来证实,这几人都是倭寇,大家将那运沙船卸下,发现这船只在表面有一层浅浅的沙子,沙子下面垫了一层厚布,再下面就全是一些贵重的财物了,经过审讯,才得知,这就是杀害善南村全村的倭寇,这船货物也就是从善南村抢来的赃物,至此,事情就真相大白了。”郭捕快轻轻一拍桌子,似乎在给刚才的言语加上一个句号。
“那这些倭寇后来招供了吗?他们为什么要去杀善南村的人?”云齐红着眼睛道。
“哎,这事啊,有些遗憾,据许泰说,他的那些手下,听说了这些倭寇的残暴罪行,心里都气愤难抑,他们居然没有禀告,就私自动了水上行船的刑法,直接将这些倭寇沉江了,所以这些倭寇我们一个也没有看到,倒是那些善南村的财物,看到了一些,官府变卖了其中的一部分,折成银两,发放给那些志愿去善南村,噢,不对,现在叫失迷村的人了,好让他们去了之后直接就可以生活,听说现在那个村又一片生机勃勃了。”郭捕头叹了一口气。
原来,真的是倭寇。
那几个被抓的倭寇居然被许泰全杀了。
那个张胖子在不在里面?
那剩下的些人呢?
云齐心里很苦涩,当谜底揭开时,他并没有感觉到守得天晴见月明的感觉,只觉得前面依然还是一片黑暗,让他看不到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