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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是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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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胖子曹曦文有一颗好奇的心,他胖墩墩的身子围着小锅子转了两圈,还伸出那只肥厚的手在小锅子的衣服上摸了摸,扯了扯,那双手白嫩细软,手掌很厚,上面的肉鼓鼓着,好象充了气一样,相比之下,五根手指就显得很短,那指节一圈一圈的,每一根手指头都跟小萝卜似的,从手背上方看,很容易就看到每个指端与手掌相接的地方都有一个深深的凹陷,小锅子从来没看过长成这样的小孩子,不由也对他很好奇,也盯着小胖子看来看去。

    “嘿,你是从外地来的吧?”小胖子好奇地问。

    “嗯。我不是本县的”小锅子不想多做回答,想了想,就换了个话题:“你怎么吃这么胖?”

    “还不是我娘。”小胖子把嘴嘟起来,“我生下的时候其实并不胖,只有五斤四两,我娘说,这孩子先天不足呀,后天得好好补补。于是什么好吃就喂我什么,光奶妈就请了两个,从小到大,我最大的任务就是吃,不停地吃,他们说胖小子显得多好看呀,于是我吃着吃着,就长成这样了,我爹娘还说这叫富态,是最好看的。”

    “果真很富态。”小锅子由衷夸奖道。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胖子的手背,那里就陷下去一个坑,再轻轻一拍,那肉便如同水波一般荡漾开来,很是好玩。

    “你家是做什么的?好有钱吧?要不怎么能给你吃那么多好东西?”小锅子不解,在他的人生经历里,身边的人大都并不富裕,全村最富的王老爷家也没有出产过这样的胖子,事实上王老爷是一个精明强干的人,不仅不胖,还显得有些瘦。

    “我爸做了一些生意,在这个镇上开了两家铺子,一家是卖丝绸的,一家是卖粮食的,所以家里倒是不愁吃喝。”小胖子说道。他好象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身后的背包里摸出一块发糕,放在小锅子的手里,笑嘻嘻地说:“小锅子,我请你吃发糕,以后你就跟我混,你拜我当大哥,当我的小弟,行不?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弟?那是干啥的?”小锅子拿着发糕有点迷茫。

    “反正就是什么事都听我的,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放心,肯定不会让你做坏事,但如果别人欺负我,你要帮我不受欺负,当然了,如果你被别人欺负了,你来找我,放心,作大哥的一定帮你出头,在这书院,没有我曹曦文办不到的事。”小胖子一拍胸脯,然后大拇指朝天一竖。

    小锅子看着眼前拍着胸脯的小胖子,胸口的肥肉被拍得一颤一颤的,那仰着的小胖脸映着太阳,发出油油的光辉,身上大红的绸锻衣服在阳光的照射下晃得人一阵眩晕,倒真的有些威武雄壮的感觉,不禁咽了口唾沫。在这人地两生的地方,认一个大哥,或许真的是一个好办法。

    “我们俩谁大?”小锅子有些犹豫,虽然小胖子看起来比他高大些,但年岁好象跟自己差不多,如果比自己小,自己却叫了他大哥,那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啊?……嗯……,这个……,是这样的,我们先不论谁的年纪大,做大哥呢,不是以岁数来论的,厉害的人才能做大哥,你看当年岳飞岳家军,最大的大哥是谁,当然是岳飞了,是不是?不是因为他年纪大,就是因为他厉害。我,比你厉害,所以你就必须叫我大哥。”小胖子边说眼睛边不停转动。

    “是这样呀?那以后我要是比你厉害了,你会叫我大哥吗?”小锅子问道。

    “呃……,这个,你怎么可能会比我厉害呢?哈哈。”小胖子干笑两声,“这个做了大哥呢,就一直是大哥,哪能叫了几年大哥,又变成小弟的。庄子曰: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受而喜之,忘而复之,是之谓不以心损道,不以人助天。孟子都告诉我们要有始有终,你可不能半路反悔了,对不?”

    “庄子说过?但刚才庄子的那句话我听着好象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吧?”小锅子没听过庄子的这句名言,不禁有些心虚,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抓抓脑袋,眨着眼睛看着天,一脸的迷茫。

    “哎哟,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磨叽呢,一点都不像男子汉,连对圣人的话都不相信?”小胖子有些焦急。

    “不是,我是在想我们究竟是谁厉害呢”小锅子有点心虚,小声辩解道。

    “这还用想?你真是笨,你有我有钱吗?没有吧!你有我对书院熟悉吗?没有吧!你有我学问深吗?没有吧!你有我长得……这个就不说了,你看,你什么都不如我,怎么做大哥,肯定是我来做啦,你放心,只要认了我做大哥,包你以后好处大大的。”小胖子说一条,就将他的胖萝卜一样的手指扳下去一个,短短的四个手指埋在肥厚的手掌里,一下子就挤得满满的,让小锅子觉得曹曦文只长了五个指头实在是太正确了,多长一个他都没办法把指头放进去。

    “好吧,大哥。”小锅子眼里的圈圈还没划完,但在小胖子的不停催促之下,只好低头答应。

    “嗳,小弟。”小胖子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急急转身到书包里翻找,找出一包果干放到小锅子的手上,拉着小锅子的手,胖胖的脸凑了过来,满脸喜悦地说:“小弟呀,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你来找我,我都能帮你摆平,放心,有大哥在,什么都没有问题。”说完,大屁股一扭就咚咚地跑开了,似乎想找人炫耀一番。走得很远子,隐约传来一声大笑:“哈哈,我有小弟了,我有小弟了……”

    小锅子手捧着果干,有些困惑,怎么就成别人小弟了,还是成了一个小胖子的小弟,这感觉不太真实呀,看小胖子最后的表情和行为,貌似这事有点儿……。

    自己不会是上当了吧?

    抬头看看天,时间也不早了,小锅子回转过来,向张教授房间走去,张教授跟自己说过,洗了澡之后去找他,现在大概等久了。

    小锅子边走边看书院的风景,书院很幽静,坐落于镇子的西北角,整个仙岩镇的地势是西高东低,西边连接着无数山脉,东边却是一片平原,阡陌纵横,水田密布。镇子就处在山与平原的交接处,因此小镇便错落有致,有高有低。书院的选扯很好,内里有土山丘陵,有小桥流水,也不知道原来就是如此,还是后来人工修成,站在高处,可以俯视全镇景况,一览无余。

    一进书院大门,便见一巨大假山,全部有太湖石砌成,其骨清秀,其形特立,每有风过,穿窍而过,似乎如同大军长号齐鸣一般,低沉浑厚,令不不由精神一振。

    转过假山,便见几处大的房舍,这是学生们的教室,教室的左侧沿院墙一排是学生的寝舍,最右侧是学院里帮工的住处,老师的住处在最北边,也就是书院的最里面,整排立于山坡之上,从那里可以俯视整个书院,大有一览众山小之意,紧临教师的住处,还有一些临时的客房,大都是为外地前来书院讲学的教授准备的。张教授的房间就在教师宿舍的右起第三间。

    张教授的窗户开着,可以从外直接看到里面的摆设,张教授房里并没有太多东西,正对窗户的是一张大的桌子,那是张教授的书桌,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此时,张教授正手持一杆羊毫大笔,在一张洁白的宣纸上作画,画的却是一片荷塘,塘中有莲叶几张,莲花两朵,花上还停留着两只黑色的蜻蜓,当真是栩栩如生。张教授画一会儿就会停笔思索一下,然后在某处勾一下,再在另一处描两笔。神态自然,沉浸其中,怡然自乐。

    桌子侧方有一个大的书柜,里面排放着不少书籍,书柜旁放着一个白色的坛子,插着几卷画轴。屋里陈设当真是既简洁又清爽,充满了书香之气。

    小锅子怕打扰了先生,悄悄地走进房间,站在先生的后方,好奇地看先生画画,先生的笔好象有魔力,在纸上随意一抹,东一下西一下,明明落笔下去是黑乎乎一团,但四五笔之后,就完全成了另一副模样,那荷叶便显露了出来,甚至还可以看到荷叶上的纹路,水下的游鱼。

    荷塘是小锅子非常熟悉的,每年夏天,他都喜欢在村前的那个开满荷花的河里游泳,下雨时用荷叶遮过雨,饥饿时吃过莲蓬的籽。但他只看过现实的荷塘,从未看过画在纸上的,先生画的让他感觉很熟悉,但又很陌生,仿佛跟记忆里的一样,但又完全不一样。小锅子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好。

    先生画完了,捻着胡须看了看作品,颇为满意,正准备构思一首诗题于画上,忽然看到小锅子站在身后,吓了一跳,嗔怪道:“以后进门一定要敲门而入,得到允许方可入内,不可如此随意,更不可悄然而入。”

    小锅子想辩解,但抬头看了一眼先生,又低下头去,回答一声:“是,先生。”

    先生举着笔,构思着诗句,眼睛看着画,嘴里随意问道:“刚才去哪里了?在书院可还习惯?”

    小锅子嗫嚅道:“书院很好,刚才在假山那里玩了一下,拜了一位大哥。”

    “噢……嗯?”张教授随口答应了一声,忽然觉得不对劲,回头向着小锅子,“拜了大哥?怎么一来就跟那些坏学生混到一起去了?是不是那个王勇逼你的?当真是岂有此理。”

    “不是王勇……”小锅子怯怯回答。

    “那一定是刘智,这些臭小子,年纪轻轻,就天天拉帮结派,不好好读书,真不让人省心。小锅子,你别怕他们,有我在,他们不敢把你怎么的,你以后别跟他们混在一起,对你不好,年轻的时候要多学习知识,不能将时光白白耗费,知道了吗?”教授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

    “知道了,先生,但我拜的大哥是曹曦文。”小锅子扭捏着承认道。

    “啥?曹曦文?你说的是曹曦文,那个小胖子?哈哈,哈哈,哈哈哈……”教授大声笑了起来。

    小锅子一脸无辜地看着教授,心中愈发肯定,这次拜大哥,自己真的好象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