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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州城这几日阴云密布,似乎所有派出去的探子,都莫名其妙地人间蒸了,而且也没有来自任何势力的来访信使。
城门紧闭,禁止一切人等出入,仿佛整个世界忽然消失,又好像天地间只剩朔州一城,弄得城中人心惶惶。
“鲜于帅,情况有些不对啊,如果真的如传闻所说,高敖曹仅分兵两万来攻,我们的探子决不能每个都如石牛入海,音信全无啊!”
“唉,重要的是,前去中山联络鲜于修礼的信使,一个都没有回音,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能支撑不了许久就要开城投降了。”
鲜于阿胡浓浓的黑眼圈,已经快占据了半张脸了,虽然眼睛还没显得多小,不过眼神呆滞程度,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对于属下所说的情况,他也是早就知情,只不过阿胡喜欢将很多事闷在心里,因为和别人商量再多,他都觉得解决不了问题。
“鲜于帅,我们手握三万大军,再加上朔州百姓对您有口皆碑,害怕那区区两万兵马马?开城投降即有负修礼重托,恐怕也会遗臭万年啊!”
“可是,城中百姓是无辜的,战事一起,恐怕会生灵涂炭,我怎么忍心让朔州百姓,再受此劫难啊!”
阿胡心中对之前与宇文泰父子交战时,城中百姓无辜受累的情景,是耿耿于怀,这或许是他能得几个将领和数万将士拥护的一个重要原因。
也可以说是他身上那么多弱点都掩盖不了光芒的一个优点吧,对的,鲜于阿胡很善良。
善良的人,在这个世道,似乎是没有生路可走的,然而,他很幸运,他遇到了一个和他的个性,十分接近的对手——独孤子龙。
可惜,他之所以坚持至今,却没有投降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探子回报城外北伐军的情况是,重点说了一下,全军高挂高字旌旗。
子龙本来是想用高敖曹的名头,以来疑惑对手,二来震慑敌兵,高敖曹的名头,早在北伐开始后一个月不到,就传遍了北地。
因为他太喜欢纵横冲杀了,北地人人传说,高敖曹只一个人一场战役,竟然斩敌将三名,杀戮士卒不计其数。
鲜于阿胡怕啊,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将领,对他来说简直是噩梦。
所以,子龙当初的疑兵之计,竟然起到了相反的效果,这是子龙当初绝没有料到的。
“报,禀大帅,桓州使臣求见!”
阿胡听了一愣,他本来是根本没有向桓州求援的意思的,因为费也头牧子,和他的行事作风和原则个性等诸多方面,基本都合不来。
而且,阿胡很明显的预感到,就算没有高敖曹来袭,没有任何势力垂涎,桓州城兵重,用不了多久,只要他们在桓州立足一稳,第一个要找上的肯定就是自己的朔州。
要是向他们求援,那不是与虎谋皮、引狼入室吗?
可如今这桓州忽然来使,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两城之间,似乎从未有过什么联络,这使臣的来意究竟是……
“请上来吧,诸将切勿多言,我们先看看他的来意再说!”
没多时,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便施施然步入正堂,对着不明所以的诸将各自一稽,微微笑道:“鲜于阿胡将军,鄙人此来,特为劝降!”
谁都没有想到,这人竟然如此开门见山,直白地说出了劝降的来意,这简直就是对朔州城诸守将的侮辱,立刻有人火冒三丈,倏地站起身来。
“斛律洛阳和费也头是被战马踢了脑袋吗?如今高敖曹分兵两路,分攻桓、朔,你桓州城还有心思对我们劝降?
更何况,虽然桓州城兵多将广,但我朔州城也不是任人鱼肉的懦夫,想要我们投降,先问问修礼的意思吧!”
没错,桓朔两州,都是为响应鲜于修礼而举起的义旗,这是人所共知的事,也是两州起事时对外宣传的重要元素。
可实际上,鲜于阿胡,或许与鲜于修礼还有些关系,的确是从属于鲜于修礼的,但这斛律洛阳和费也头牧子,却更像是站在鲜于修礼肩膀上,妄图成就自己的功业。
听到来使的话,鲜于阿胡也很气愤,但他生性隐忍,并没有太过冲动的举动,对那激愤的将领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
“这位朋友,烦请转告两位将军,朔州城如今情势危急,犹如砧板上的鱼肉,再过不久,或许就要归属高敖曹名下了,这个时候,归顺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想到那文士竟然一笑,说道:“我想各位是有些误会了,我并非为斛律将军和费也头将军来做说客的!”
阿胡一下不明比他的意思了,既然是桓州来使,怎么还不是斛律洛阳和费也头的说客了?总不会是高敖曹的说客吧?
“不知阁下之意,还请明示。”
那文士呵呵一笑,说道:“是独孤子龙监军,特意嘱咐我,来问候阿胡将军的,我想不出意外的话,如今桓州城,当已为子龙监军攻破,尽归北伐军旗下了。”
这,这个消息是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这才多少时日?桓州城竟然又易主了?
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来使,心中惊疑不定,诺诺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独孤子龙将军用两万兵马,就大败桓州七万守军?”
文士却是一笑,这也正是他最敬佩子龙的原因之一,不但奇迹百出,更兼宅心仁厚,而且瞒天过海,只是兜兜转转几圈,就弄得桓州城危在旦夕。
“这不是重点,子龙监军说了,早闻听阿胡将军生性良善,多为百姓着想,未免将军步费也头牧子的后尘,子龙监军特意嘱咐我来此劝降,让朔州百姓,免遭战祸!”
“哼,胡说八道,桓州七万大军难道都是摆设,这么快就被独孤小儿拿下?更不用说费也头牧子勇武过人,岂会败在一个小儿之手?”
一个将领,愤愤然站起身来,一通呵斥,文士却面不改色。
阿胡虽然也觉得这事儿实在难以置信,但文士看起来又不像说谎,一时纠结起来。
“你说桓州城如今可能已尽归北伐军旗下,可有证据?”
文士呵呵一笑,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毫不避讳地对阿胡说道:“因为我就是斛律洛阳手下谋臣,荆臣!”
众将大惊,荆臣这个名字,他们都算熟悉,但眼前这人,真的是荆臣吗?这可值得斟酌了。
原来,这荆臣,正是费也头牧子身边的那个谋士,子龙大破费也头之时,被费准所俘,子龙听闻他的身份,竟然毫不忌讳地将劝降重任交托给他。
想起子龙对自己那令人难以置信的信任,荆臣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副敬佩的微笑。
“阿胡将军,此中事另有隐情,若将军肯,荆臣愿为将军解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