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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游返便取了马匹,仍是上趟来时从老马车行借来的河东良马。
这回下汴京,可得回头看看老马车行状况,小刀一走,即便没有黄河帮打压,老马车行恐怕也无力维持了,剩下的人都是一群莽汉,远没有小刀的才能。
也不知小刀遗孀刀嫂与一对子女生活地如何?
此时游返已是金剑山庄一员,吃喝不愁,且有了石头等一帮挚友,再回头看从前的自己,只觉恍如隔世。
路上太平,一路纵马快奔,不一日便到了汴京。用山庄发给的路引,便轻而易举地进了城门。
进了城,不由自主便由着头一回来汴京时的路径行走,经过南门太平桥,到了龙门派所在处。
龙门派驻守东京的弟子本就不多,此时更只有一两人在,东方笑也不知去了哪里,据说已数日未归。
游返留下口信,便信马由缰,离开了那处。
到了土地庙旁的老马车行,游返却惊异地发现此处一派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之处,更胜从前。
看了一下旗帜,确实写的是老马车行。
莫非马行远从河东老家重又杀了出来,又派了骨干,重新振作了车行?
“噫,那人莫非是游返兄弟?”不知何处传来耳熟的声音。
游返回头一看,却见是苏大力与周灵通两人,还有几个认得的车行力士。
众人笑嘻嘻走上前来,围着游返道了一声好,周灵通等人在丐帮大会上见他与解军东方笑等人有说有笑,已认定他非普通人,对他尤为热络。
游返问起车行近况,周灵通伸出大拇指,笑哈哈地道:“还不多亏了胡三爷,咱们都沾了胡三爷的光。”
游返忙问其故。
周灵通一鼓其擅长的嘴舌,道:“那日黄千秋授首,帮中兄弟齐声叫好,且虽然不明说,大伙儿也都知是不平庄胡三爷的手笔,当下一商量,都觉得车行办不下去,还不如去投靠不平庄。”
游返一阵感触,当日丐帮寿宴后,自己要不是东方笑的缘故,恐怕也去投了不平庄。
不平庄虽然崛起于近两年,但名头响亮,只是胡近臣再有能耐,也容不下这许多去投靠的人,何况只是车行力士,除了蛮力也做不来许多事情。
于是问道:“那胡三爷有没有收下你们?”
周灵通于众人纷纷慨叹,道:“这便是我等佩服胡三爷的地方。胡三爷亲自接见我们几人,说既然是老马车行的人,老马车行遭逢此劫,更应继续为车行效力,怎可半途而废。”
周灵通口才甚好,学起胡近臣,连语气都肖上三分。
游返眼前一亮,想起胡近臣的身影,那人确实是这般重情重义的好汉子。
几人边说边走,进了原来车行的宅院。自黄河帮袭击以来,这宅院重新修缮过,里面桌凳也换了新的。那记录书案的书生,自从断了一手,改用左手提笔,虽然速度慢了不少,仍是运笔如飞。
周围认得游返的车行伙计,也靠上来与其打招呼。游返一一还礼。
周灵通继续说道:“可是我等兄弟已没了小刀领导,马行远马员外也不来出头,这车行可实在经营不下去了,眼见就要没了饭碗,全家吃穷。胡三爷听到车行困境,大手一拍,便定了主意,由不平庄出头经营车行,重拾这块生意。”
游返一呆,倒是没有想到,胡近臣竟然自己做起车行来。看之前车行外繁忙景象,确实经营得有声有色。
周灵通道:“既然胡三爷出来做这个头,我等也有了主心骨,车行便重新开张,生意越来越红火。反而是黄河帮没了帮主,帮中四分五裂,几个副帮主火并的厉害,许多生意便找来了车行。胡三爷又从不平庄调拨人手,现在汴京城,谁不知道老马车行背后便是不平庄。”
旁边一人也道:“正是正是,胡三爷还给大伙儿涨了工钱,许多东城帮的兄弟也闻风而来,现时车行兄弟可扬了气。有胡三爷作靠山,江湖中还有谁敢欺负咱们?”
游返没料到车行还能翻身,也衷心为他们感到高兴,小刀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想起小刀,又问起小刀妻儿子女下落。
车行一人道:“刀嫂和子女得到胡三爷照料,现时被接到洛阳去享福了。大伙儿见胡三爷如此义薄云天,哪个兄弟不心甘情愿为胡三爷效劳。现在大伙儿干劲十足,胡三爷一声令下,刀山火海也敢下去。今晚更要去黄河帮大闹一番。”
游返听到刀嫂平安,也放下心来。又问道:“既然黄河帮四分五裂了,为何车行还要搅和进去?”
周灵通道:“这得怪黄河帮自己多事,几个副帮主本来内斗不休,听说车行重新开张,且是胡三爷一手操办的。便拉着人马前来寻衅,打着为前任帮主报仇的名号,也是想为自己当上帮主造势。”
苏大力也道:“正是,那几个副帮主约定今晚在汴京悬梁河上召开帮会,要选出新任帮主。咱们车行兄弟已打定主意,前去闹上一闹,好好出一口气。”
“游返兄弟,你来得正巧,今晚便也来一观,好好看咱们车行扬眉吐气。”
游返虽然已脱离车行,众人知道小刀生前看重他,仍视他为车行一份子,令他也颇为感动。
是夜,游返跟着周灵通苏大力等人,在悬梁河上租了一艘商船,三十几人便浩浩荡荡朝着黄河帮帮会之处划去了。
到得河心处,四周已泊满各式各样的船只,其中一艘最大的便是传说中黄千秋的坐船,千秋战船,帮会便在此船甲板上搭了哥台子召开。
那千秋战船现时已归黄河帮副帮主谢战天,谢战天外号猛龙,自幼便在黄河帮长大,为黄河帮出生入死也有数十载,不过只是一介莽夫,远没有黄千秋来得精明。
黄千秋出事之后,谢战天第一时间便急不可耐将战船连同黄千秋几个千娇百媚的妾室收归名下,惹得帮众不服,其他几个副帮主更是带头反对他。
几方火并多日,互有胜负,可苦了一众黄河帮兄弟,于是副帮主李琦便提出当众选出帮主,得了几个副帮主赞同,谢战天也只得同意。
那李琦生得文秀,穿了一身白色衣袍,打扮地似一个儒生,只是光着脚,踩在甲板上。另一边谢战天是一个黑炭头,身材高大,短衣短裤,腿上手上均是黑毛。
甲板周围亮着火把,晚风不大,火把燃烧,映得江面亮如白昼。
车行众人悄悄将船停在千秋战船旁,观察着对面船上态势。
不一会儿,黄河帮五个副帮主便聚齐了。除了谢战天,李琦外,还有黄百秋,乃黄千秋的族弟,因关系爬到副帮主之位,其人却是草包一个。另外两人一个姓刘,一个姓张,在帮中都不怎么说得上话,此次也是来浑水摸鱼,捞个好处。
只听李琦道:“众位兄弟,黄河帮先帮主尸骨未寒,谢战天不去为帮主报仇,反而霸占了其妻妾,真乃天怒人怨。我李琦倡议,先革除谢战天副帮主之位,执行帮规,抛入河中喂鱼。”
谢战天哂笑道:“黄千秋本事不行,被胡老三给杀了,其妻妾转而托庇于我,你又眼红什么?废话少说,今日聚齐帮众于此,又请来了帮外一众宿老,便是要选出新帮主。”
黄百秋是个矮子,只听他道:“我兄长生前最是赏识谢副帮主,早已将谢副帮主看作接班人,我看便由谢帮主接任帮主之位,大伙儿可有意见?”
黄百秋本就没本事,平时只顾玩闹惹事,若不是自己大哥关照,早已逐出帮外。谁料此时却早已投靠向谢战天一边,令其他三人顿时一惊。
刘张两人本来想自己争上一争,此时见谢战天已得黄百秋之助,谢战天本来手下人多,若是再争斗下去,恐怕鹬蚌相争。相对谢战天而言,李琦足智多谋,且待人和善,不可同日而语。于是便出言道:“我等均以为论功劳论人品,李琦兄弟当之无愧。”
游返在旁边能清楚听到他们船上的声音,回头看车行兄弟正在准备鞭炮爆竹,打算吓上一吓。游返赶忙阻止道:“且不要声张,看情况黄河帮可要一阵火并,要是死上几个副帮主,岂不是更好?”听得众人心花怒放。
另一边谢战天见李琦一方有了两人支持,附近几艘黄河帮船上的帮众也大声呼喊李琦的名字,情势渐渐不妙起来,连忙大喝一声:“要当帮主,却不能只靠人品,还要有实力,否则何以服众?李副帮主,以为如何?”
谢战天武功乃是自黄千秋之下的帮中第二,李琦外表文弱,近几年处理帮务,也不多与人交手的经历,谢战天便欺他武功不如自己,想从这点上占得上风。
果然,李琦一举手,道:“若是论武艺,谢副帮主自然是众望所归。这样也罢,不过黄帮主大仇未报,我李某人绝不敢忘,只要谢副帮主为黄帮主手刃仇敌,我李某人便奉你为主。”
谢战天听他服软,原本心中欣喜,可没料竟然是挖坑让他跳下去。黄千秋的仇敌是谁,那可是与丐帮副帮主郭备交手数十招还占上风,引得江湖众人交口称赞的胡近臣胡三爷。若是让自己去寻他晦气,那还能活着归来?
想到这处,谢战天打断他说话,道:“李琦,我认为仇自然要报,可若是帮主之位悬而未决,谁来带领兄弟们去报仇,还不是一盘散沙。你快快给句爽快话,究竟支不支持我做帮主,若是不支持,便手上见真章。”
“哈哈哈。”突然空中传来一阵狂笑,一个人影如扑天雕一般从天而降,凭空出现在甲板中央。
“你们若是要为黄千秋报仇,胡某人便在此处,你们来报仇吧。”
车行众人定睛一看,那人生得如一座山一般,不是胡近臣还有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