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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困惑的是,那些日本人最后也葬身于那片沼地里头,而且看那些尸骸,死前应该是遭受了极其恐怖的袭击。
“姚队长,雷蝎,现在咋办?”我将这些念头暂且抛下,问道。
前头出现这槐树和人腊,预示着再往前走,恐怕会有意想不到的险情,而返回则是不可能了,暗格已经闭合,再说那些红腹蜥蜴也许正啃咬着墙壁,用不了多久便会追上来。
雷蝎是个闷瓶子,拽着打半天都憋不住一个屁的主儿,我没指望他,反倒是姚队长,虽然是个读书人,但从此前的表现来看,关键时刻临危不乱,值得信任。
果然,姚成明像是就没苦恼过这事,直说眼下之际只能穿过这槐树再作打算了。
“眼下只有这条路了,走吧。”姚成明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是想到其他那几名牺牲了的队员,神色有些沉重。
我点点头,看向雷蝎,想听听雷蝎的意见,想到暗格的事,我问了出来。
雷蝎简单解释说,方才那些红腹蜥蜴一直没敢靠近盆栽所在的方位,他对付这些蜥蜴和头颅的同时观察了会,发现了这里头有蹊跷,冒险走过想看个究竟,不料却是发现地面有一条细缝,直线指向那壁画。
我听完这番话,想到壁画上那人手里的钥匙,心想雷蝎应该是因为这一点受到启发。
问他说是否看到钥匙之后,才更笃定有通道的存在,不料雷蝎摇摇头,说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壁画,只是看到条细缝有些不寻常,叩敲壁墙,也只是跟姚成明一样,看墙壁是否有异常,当下的情况,根本无法想那么多。
听完他的解释,我叹了口气,心想这可真是鬼使神差,要不是我想到窑山儿的话砸了那盆栽,雷蝎也就没机会察觉到红腹蜥蜴不敢靠近盆栽之处这一点,而后头的事就更不可能了。
这事算是告了一段落,至于那暗格为何会自动闭合,我不是墓穴机关专家,也懒得再浪费脑力想这些,跟姚成明和雷蝎商量了几句之后,仨人决定穿过这槐树。
昏暗中,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抬眼看着头顶上那几百具人腊,寒意忍不住弥漫整个身心。
要是这些悬吊着的人腊并非日本人所为,而是槐树后头存在着诡怪的东西,那我们仨很有可能也成为风干人腊,光是想想,手心都已经满是冷汗。
仨人快靠近这血色槐树时,这树后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这让我心跳加速,不由自主停下脚步,而姚成明和雷蝎也是跟我一样,本能地僵住。
“我们小心点,这树枝繁叶茂,后头说不定真藏身着长虫之类的东西。“
姚成明率先开口,脸色有些凝重。
“姚队长,这陵墓里头也没老鼠青蛙这些小东西,真有长虫,估计也饿死了。”
我知道姚成明所说的长虫是指蛇这类爬虫,心头觉得不可能。
难道是那红腹蜥蜴?
“小心总是好的,这陵墓处处透着古怪,我考古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墓穴……”
姚成明的话音刚落,昏暗中,从这血色槐树的后方涌现万千的幽蓝影子,朝我们这头飞来。
“不好!是瞳蝠,吃人的!”
昏暗中,姚成明失声大喊,招呼我们赶紧后退。
可这哪里还来得及,这万千幽蓝影子,眨眼间功夫已经涌向我们,将我们团团围住……
昏暗中,万千蝙蝠涌来,我只觉得自身像是置身于炼狱当中。
巨大的血色槐树本就透着丝丝诡异的气息,树上悬挂着的上百孩童人蜡使这份诡异愈发浓烈,我们仨人本就处于战战兢兢的状态,而今这万千蝙蝠突兀涌现,更是令这份诡异升华,直令人肝儿直颤,刹那间连逃命儿的心思都给吞噬了。
我身体僵硬,心神俱颤,也就是俗话说的好端端的人儿直吓得被勾去了魂儿,傻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雷蝎倒是没闲着,似乎是看到我有些不对劲,拉拽着我拐着弯儿跑着,最大程度分散蝙蝠群的围攻,艰难地赢得分毫的喘息时间。
姚成明则是看到雷蝎这个方法有些奏效,也是拐着弯儿跑,同时挥着手,抵挡住蝠群的攻击。
这番动静之下,我才算回神过来,一看,这些蝙蝠浑身呈现冰蓝色,但一双眼睛却是诡异的妖红。
昏暗中看不清这瞳蝠是用尖牙还是爪子攻击,只清楚从这群瞳蝠出现到攻击开始,不到十个呼吸时间,饶是雷蝎拉拽着我拐着弯跑分散蝠群,我的头盖儿脸颊已经是辣疼无比。
“姚队长,这陵墓里头怎么会有这鬼东西?”
俗话说,死也得死个瞑目。
这关头,我竟是鬼使神差朝姚成明吼问了一句。
在这眼前被一片晃动幽蓝遮掩的形势之下,我心头竟是起了丝丝悔意。
早知道就听方正的劝,好好干农活挣工分,过不了几年便回潘窑子,凭我爷爷留给我的无名图录,研究个些时日,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便能挣得一分家产,到时候也好去云思柔家提亲……
“这些蝙蝠来自大雪山,学名叫做‘瞳蝠’,据说是昔日波斯传教带入中原的。古时闽地是明教最为昌盛的地界,或许这些妖蝠跟波斯国有关。”
混乱中,我们学识渊博的考古学家姚成明本着有问必答的学者风范,竟是回答了我的话。
可我哪里还听得进去,想到云思柔,想到挣家产,想到无名图录……
这时,我脑子一激灵,想到那无名图录里头,最好辨认也是我爷爷提及数次的那幅画面。
之所以说那幅画面好辨认,正是因为这幅画虽也是涂鸦风格,但整个画面一目了然,无非是五个烟影子和一扇门,再无其它。
当年问及这幅画,我爷爷正用手指黏儿着花生米就着二锅头喝着,颇是怡然自得,也就简单说了几句。
这图叫做“五蝠临门”,为厌胜术的一种,用在阳宅上叫做“五蝠临门”,而在阴宅上,就叫做“五蝠迎门”,两者之间,分为一外,一内。
这些回忆说起来没边儿,但在这关口,也不过只是一个呼吸的间隙罢了。
想到这,我心头多少有些谱儿了,不管这群妖蝠起源哪里,按图录上所说,这乃一种厌胜术所布置,且分两种叫法,也就是说破解的关键正是出在这内外二字。
我毕竟在潘窑子耳濡目染了那么多年,其它事情也许没那么灵光,但对于这些奇闻诡事向来是很感兴趣,按那窑山儿的话,孺子可教也。
按我的猜测,布置这厌胜术之人,势必是不想他人来骚扰他的安宁。
而且此人所采用的应该是第二种方法,也就是作用在阴宅上的“五蝠迎门”,这血色槐树便是起一个阴宅的作用。
“雷蝎,掩护我,试试我的法子!”
也不管雷蝎有没有听到我的喊声,胡乱挥舞着手抵挡着涌来的蝠群,我低着头尽量不露在蝠群的攻击范围里,拼了命狂奔到槐树跟前。
这时候要是有把冲锋枪,我也不会尝试这个法子,几梭子过去,这群蝠群估计早就没了威胁。
当下不容考虑,我将手抹了抹头上脸颊处因为受伤流出的血,直接涂在槐树上,随后抱着头学着雷蝎的方法拐着弯跑着。
没跑几步,想不到这法子竟然奏效了,这些妖蝠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很快便改变了攻击方向,朝槐树的方向涌去,刹那间万千冰蓝妖蝠挂在槐树枝干上,场面诡谲无比。
看到这一幕,雷蝎和姚成明松了口气,可我却是清楚,这种法子只能暂时改变这群蝙蝠的攻击方向,一旦涂抹在槐树上的鲜血凝了,这群瞳蝠依旧是会朝我们涌来。
“雷蝎,你人高马大,趁这会功夫跟我上去,取五具孩童的尸体下来。”
我指了指槐树的上头,跟雷蝎说道。
人求生的本能可以激发出意想不到的潜能,前一刻我对这悬挂着的干尸还恐慌无比,可此刻为能躲避这五蝠迎门厌胜之术的攻击,即便是取下干尸,我也心思多想其它。
雷蝎虽说不解,但看到经我一折腾之下,这群蝙蝠竟是停止了攻击,将信将疑之下,绕了个方向,从另一侧攀上槐树,不需要我插手,没多会功夫,这学体术出身的山东汉子,已经解下五具孩童干尸。
没被蝠群攻击前,我们是被诡异的氛围所惊吓,如今面对活物攻击,取下干尸这事,似乎已经变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我本来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姑且一试,不料前一个法子起了奏效,想到窑山儿说过,厌胜之术里头还有一种叫做“童子戏千蝠”,只不过这种法子,需要用到五具孩子的尸体。
五个童子对应五蝠,到时候即便槐树上的血凝了,这些蝙蝠调头再想攻击我们,恐怕就没那么轻易了。
却说“童子戏千蝠”这个厌胜之术,当年我爷爷只跟我说了图录上这五蝠迎门之术的区别,并未提及其它,正是事后逮住窑山儿跟我说起奇闻诡事的机会,我问及图录上这五蝠迎门之术的事儿,窑山儿解释了一番,跟我爷爷所说的大同小异,末了,便提到这童子戏千蝠的破解方法。
按他的意思,这蝙蝠无论是阳间阴间,跟孩童都是不对付,往往最畏惧的正是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