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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小狐狸好奇地用爪子碰了下那兜在竹筐里的垃圾,刨出几块破碎的纸符,那黄符上用朱砂画着歪七扭八图案,它看不懂,只得用爪子把纸符摞在一起。
到时候,去问问谢辛吧,可对方现在还没回来,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这时,一只手抓住它背后的包裹,直接将它从地上提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阿四咧嘴,露出尖锐的犬齿,凶恶地朝身后望去。
可然而,看到对方时,尖牙利爪的凶恶样瞬间收起,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为泫然欲泣,它毫不犹豫扑到对方怀里。
“公子公子!你可回来了!阿四担心死了。”
小狐狸心里明白,谢辛之所以来晚了,是为了引开那两个僧人,好给自己逃跑的时间,它本来还担心,两个和尚会不会难为谢辛,如今谢辛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他悬着的心也瞬间放下了。
但一看谢辛身后,才发现,还有两个陌生的家伙跟着。
白衣服那位笑嘻嘻的,看谁都是一副喜庆的模样,他盯着阿四,咧嘴道:“这是鬼公子的小仆人?长得真可爱。”
白衣男人笑颜常开,黑衣的那位则板着一张棺材脸,硬邦邦地说了声:“狐妖。”
阿四缩在谢辛怀里,打量这两位。
一个白衣一个黑衣,各戴一顶高帽,一顶写着“你也来了”,另一顶则是“正在捉你”。
这打扮,很像唱戏的,而这一黑一白的搭配,像地府某两位知名度很高的鬼差。
白衣男人似乎理解小狐狸那目光的含义,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帽子,道:“怎样,这帽子十分有个|性|吧?戴上这帽子后,希望那些客户见我时再别吓得四处逃窜,他们应该会觉得我是个风趣好合作的鬼。这就可以提高我的办公效率。”
阿四道:“你工作是什么?”
白衣男人笑着,拿出哭丧棒:“专治死不瞑目的,严惩祸害人间的。”
阿四觉得,客户这个词汇很独特,反复咀嚼之后,实话实说道:“哦……那我想,你哪怕打扮成仙女,你的客户还是不待见你。”
白无常似有些受挫。
阿四补充道:“不是你的问题,是你客户层太低不懂得欣赏。”
阿四又对谢辛道:“那两个和尚为难你了吗?”得到谢辛的安抚与否定,阿四又道“我在这守了几个时辰,皇甫继勋已经进宫了,下午才会回来,然后,今日,家丁倒垃圾时,扔出了一堆这个。”
阿四跳下来,摇着尾巴绕着那摊纸屑转了两圈,又嗅了嗅:“这味道是青云观的红朱砂,但符纸像是人为损坏的。”
白无常望向将军府,拿出一卷文书,看了半晌,“啊哈”了一声,迅速收了文书,指着将军府道:“果然在这啊,这些符纸原本贴在里面,虽然可以辟邪,但正好压制了里头潜伏的鬼怪的气味,方才我搜查了一便,那些个违背轮回规则的鬼就藏在里面。”
“稍等,”谢辛止住了跃跃欲试的白无常“她的事,让麻烦二位让我来处理。”
白无常瘪嘴,为难道:“谢大人,我也姓谢,看在我俩百年之前是一家的份上,别抢我生意好吗?我这个月的俸禄都不够吃饭了,再不多干点活拿提成,就要饿死了,你见过鬼差饿死吗?多丢脸啊?”
说着,胳膊肘一戳黑无常,范无救看了眼同伴,也“唉”了声,表示应和。
阿四看着抱怨不止的白无常,心想:没想到鬼差也有话唠。
谢辛点点头,和气道:“我着手收服的事,之后你负责带她们回地府交差便好了,坦白的说,我也没有时间管后续事宜。”
谢必安眼珠子一转,明亮了。
“公子意思是让我们白捡个便宜?”想了想,又道“哎呀,这多不好意思,这样吧,这过程中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说,我和老黑尽力哈,结果好就成。”
谢辛颔首一笑:“谢兄这么一说,我到想起来有件事不知怎么处理,还望冥府无常二差能帮在下一次。”
法海和净慈走过城门,法海寻觅周围一圈,不由俊眉微拧,站在原地不动了。
“怎么了师弟?”净慈见法海停下,奇怪道。
“那厉鬼藏匿起来了。”法海四处看了看,又闭上眼,细致感知那抹熟悉的感觉。
然而,却什么都没找到。
“奇怪,明明之前都十分清楚。”法海再睁开眼,放眼看去,车水马龙的皇都里,一切都繁华无双,行人鱼龙混杂,神人鬼妖,各方之物皆有存在,他那双开了界的眼,在此地,辨认的能力被这混杂的气息扰乱,没了之的那精准。
“这……怎么办啊?”净慈也没办法了,他悟性天赋均不如法海,修为也不如,法海看不出来,他更看不出来。
法海眼见这纷乱凡尘,人行走于世,与神,与妖,与鬼,都可以无所知地交流,而人这群体又自行划分三六九等,高高在上者若神临世间般尊贵,受到尊敬和爱戴,低下卑劣者比妖魔鬼怪更面容狰狞心狠手辣,他们在这世间混乱地交融在一起,不分种族,可以同行善意,可以共谋恶事。
这样的世界,让他没了方向。
心里竟然生出一丝茫然若失不知所措的感觉。
他究竟去哪了?
范无救看着谢必安,对方挥着聚灵扇,将鬼怪妖气,世俗杂息,一点一点,全部扇到那两个和尚眼前。
“喂,”范无救吱声“那和尚,不简单。”
谢必安呼哈呼哈地扇着,口中道:“我也看得出来啊,但答应了谢辛嘛,那就不得不招惹这个和尚啦,人在江湖么,仗义二字在心头——”
范无救默默看着同伴。
谢必安受不了老搭档无声的谴责,道:“好啦好啦,其实那宅子里的鬼更难对付的,扰乱这和尚神识反而是个轻松点的差事,既然鬼公子愿意帮我们,那就互利互助啦,他有黑令旗,行事不用像我们这样束手束脚,又能说会道长得帅,去搞定那些女鬼肯定比我们方便呀,那小狐狸不都说了,我们打扮地再喜庆,客户都不喜欢我们的——”
成为了倍受嫌弃的地府公差,白无常极为无奈,默默扇着聚灵扇,为法海遮挡慧眼,不让他找到谢辛。
而宫中,朝会结束后,聂乾海在用膳,这时,太监通报,说皇甫继勋求见。
聂乾海点点头,示意把对方带进来。
“二哥啊——你可要给你兄弟慷慨一回!”皇甫继勋一进门就吆喝一声,这称呼让聂乾海手上顿了下,便放下碗筷,看着风风火火走进来的大汉。
“哎呀,原来在吃饭啊。”皇甫继勋看到那一桌子饭菜,不禁咂舌。
几十道菜摆了满满一大桌,房间里还有个侍膳的宫女,因为离聂乾海太远的菜他手不可及,便由侍女去为他夹来送到嘴边。
餐具是金银好瓷,筷子为银筷,传膳开始,太监列队上菜,先有开胃汤,再有菜、羮,主食之后,为点心,再往后,为水果。
果然还是当皇帝好,当皇帝,吃个饭都这么华丽奢侈,难怪当年扳倒谢钰之后,聂乾海第一反应就是当皇帝,原来他这么有先见之明。
聂乾海一身黄袍,衬得整个人高大挺拔,面容英武。
他眼见皇甫继勋双眼滴流一转,里面全是精明算计的光,登时就觉得有些头疼,他对门外的太监道:“来人,给他赐座。”
见有吃的,皇甫继勋懒得计较当初那些小九九,直接坐在那,取了太监递来的碗筷,也开始吃。
吃之前,还特地掂了掂手中这个金碗的重量,然后,吃的更加乐呵。
往日,聂乾海每道菜也就尝个一两口,菜不少是怎么送进来又怎么送出去,今天,皇甫继勋出场,这一顿饭能吃六大碗的武将,到了这时候依旧饭量不减,登时成为消耗这桌好菜的最大战斗力。
吃完,太监上来收走碗与菜,聂乾海满意一抹嘴巴,道:“二哥,我来同你讨样东西。”
聂乾海不紧不慢在金盆里洗了手,用丝帕擦干水渍,这才睨了皇甫一眼,道:“皇宫要成你家仓库了?想要什么拿什么?”
皇甫听出语气不对,忙解释道:“这天下间的东西都是你的,我何德何能啊,我实在需要这些,才来请求陛下赐给我,否则,我哪里能求到啊?”
天下都是他的,这点倒是戳了聂乾海的心窝,他坐在皇甫对面,道:“你一个将军,平日我也赐你不少好东西,怎么现在又不满足了?”
“嗨——哪能?这样的,我家小姨娘有了,但她身子骨不足,又心力交瘁的,整个人瘦的都快脱了形,我都看不下去了!这才,来求陛下将那批西域进贡的血燕、人参这些好药材赐我,否则,我家小香儿真会……”皇甫说着说着,还演上了,老脸满是愁容,都快给哭上了。
聂乾海早知道他这个兄弟是死皮赖脸的油子,除了打打杀杀没什么本事,但这是什么?
“你家小妾有了孩子?”聂乾海颦眉“怎么会?”
皇甫继勋拍拍胸脯,道:“哎呀我还能骗你?我这身子骨好着呢!你看聂大哥不是一把年龄有了个女儿嘛!”
聂乾海心道,聂凡尘和他们才真不一样。
因为聂凡尘是当年“四将”里唯一一个不知情的。
但他没说出来,只是道:“明日我差人把东西送你家去,当然,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皇甫继勋乐的合不拢嘴,这时,聂乾海又道:“何如是那个案子定了。”
“怎么?”皇甫心里一紧“查出是谁了?”
“那晚,是个小僧为他送的茶与素斋,狱官推断,这凶手定和他有关。”聂乾海回答。
“人干的啊,”皇甫感叹一声,登时有种舒爽开心的感觉“我还以为……唉,罢了,我前两日还在大哥家里看到谢家小子的抄本和词句,吓得我以为聂凡尘怎么了,原来是多心了,那好,把那小僧人抓了不就了结了!”
“那小僧来皇都了,说是去捉妖,大理寺的人已经派兵前去捉拿,到时候一问,定能水落石出。”聂乾海不动声色道。